第一百二十章 物是人非难回首
“梦姐……”直直地望着凌梦的双眼，其中翻涌着的暗黑让零上不由地感到心惊。张了张口，凌殇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讷讷地喊着凌梦的名字。
“那些普通人，除了数量多之外，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如果不是我们的话，就凭他们那样子，在这世上能活得下去吗？”
“我们保护了他们这么久，只是然他们回报一下而已，有什么过分的吗？”
“他们……”
“我们……”
凌殇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天的场景。拥有着强大力量的人们聚集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轻而易举地就定下了那成千上百万普通人的生死。仿佛那不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只是能够随意丢弃的道具。他们眼中所闪烁着的狂热与疯狂，即便是现在想来，零上也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那个时候，梦姐是怎么做的？凌殇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除了他之外，只有凌梦是反对那件事的。但是现在——看着眼前的人脸上的神情，凌殇只觉得不寒而栗。凌梦现在的神情，与当时那些人毫无二致——为了同一件事情。
残酷，冰冷，疯狂。凌梦，已经疯了。也许，更早之前，她就疯了。
许多凌殇早已为已经忘记的事情，突然一点一点变得清晰了起来。凌梦最初的温柔与心软，对于生命逝去的悲哀与懊悔，以及后来的杀戮与淡漠。凌梦，早就和他所认为的不一样了——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凌梦，在最后关头，也为了他牺牲了自己。
凌殇的心脏一阵抽疼，看向凌梦的眼神愈发复杂。
“殇儿，怎么了？”看到凌殇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脸上的神色隐隐发沉，忍不住担忧地开口问道。她的声音还是和凌殇的记忆中一样，温和而亲切，就仿佛这么多年的时光，完全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脸上带着笑的凌梦，凌殇心里竟产生了一种没有来由的恐惧感。和凌梦对视了许久，凌殇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梦姐，你真的，非要得到天界不可吗？”每一个字的出口都是那样的艰涩，凌殇突然很害怕听到凌梦的回答。
“那当然！”听到凌殇的问题，凌梦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眼中的狂热仿佛要将凌殇给灼伤，“只有得到了天界，我们的修为才能够更上一层，我们才能……”
“现在和那个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凌殇忍不住打断了凌梦的话，“三界早在数千年之前就已经平稳下来了，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争斗了！我……”
“那我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凌梦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凌殇，“如果，这些都是不必要的事情，那么，我所受的苦，都是为了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才再次苏醒过来的？”
看着凌梦的样子，凌殇只觉得心里一痛。惨烈的战斗，漫天的火光，以及那之后，万年的沉睡——若是心里没有什么执念的话，想必凌梦早就消失了吧？而支撑着凌梦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显然就是“夺回天界”这件事。
但是尽管对这样的凌梦很是心疼，凌殇却也绝对不可能看着她打破现在的平静，挑起三界之间的争斗，让世界再次陷入战火之中的。更何况，他也并不认为，夺得天界这件事情，对凌梦来说是好事。
深深地吸了口气，凌殇压下了心中对于凌梦的愧疚与疼惜，用所能做到的最温和的语气说道：“在这个世上能够去做的事情还有许多，至少，我还在这里，不是吗？”
“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去做吗……？”凌梦低着头，看着属于孩童的白嫩小手，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可惜，那些东西，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我丢掉了。”凌梦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了凌殇的眸子，“所以按照殇儿的意思，是要阻止我吗？”
凌梦的眸子黑沉沉的，仿佛所有的光都无法进入，深邃而空洞——与之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凌殇被看得心中一颤，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我说，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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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魅在和凌殇他们分开之后，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到自己的店铺中去，反而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时隔万年之久，再次见到凌梦，司魅的心中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的事情，都实在是过于深刻了——深刻到，即使是相隔了万年之久的现在，再次见到与那些事情有关的人，那些记忆都在一瞬间涌入了脑海之中。
在听到那个不足自己腰间高度的小女孩的口中吐出“凌梦”这个名字的时候，司魅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出手杀了对方——他究竟还是不愿苏子明看到那样的场景，也不愿和凌殇现在就撕破脸面。凌殇，还太弱。
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还不行——司魅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其中已经是一片平静。微微仰起头来，司魅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微的发怔——他竟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走到这里来了吗？还真是——
有些说不明白心中是什么感觉，司魅的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就准备离开，却在看到不远处的人的时候停了下来。
“苏子明。”司魅看着那个愣在了原地的人，语气平淡地开口。
而苏子明，也因为司魅的声音而回过神来，但神色间却仍然有些发怔：“司魅？”喊完之后，苏子明才好像反应过来，看了司魅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的那棵树，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来这里干什么？”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司魅脸上的神色是，惆怅以及，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