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我看不太像，你说的时候脸都笑成花儿了，你是不是想起谁了？弯弯你有婚配吗？”
刚才翎姬说起卓昱，弯弯心里也想起来，一时出神，差点连自己现在是谁都忘了。
收敛起傻痴痴的笑容，腼腆小声回道：“有。”
翎姬一下起了好奇心，扒近点追问是何人。
“是我们街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哥，等我这次回去，家里就要办喜事了。”
“你喜欢那个哥哥吗？”
弯弯羞羞的嗯了一声。
翎姬翻身仰卧，一声叹气：“真好，要是我也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该多好。”
她的情绪确实没昨日那样死气沉沉了，弯弯细细揣摩，诺诺问道：“是那个白衣小将军吗？”
“嗯！可惜他有娘子了。”
“公主，你干嘛要嫁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呢？你是身份尊贵的公主，有着天仙般的美貌，而且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值得一个人男人好好爱护。”
“就这贵族世家子弟中，谁不是看我的身份地位和容貌对我巧言令色恭维讨好？若没了这两样，谁还理你？不仅是他们，你看我宫里几个贴身宫女，尤其是彩彤，伺候我十几年了，还是那般唯唯诺诺，对我毕恭毕敬，感觉我要吃人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弯弯一声轻笑：“因为你是公主，是她们的主子。”
“那你怎么不怕我？”
“都是人有啥好怕的，而且你说要帮我找家人，要放我出宫，感激你都来不及。”
好听的话，在弯弯嘴里说出来就是讨人喜欢，翎姬打趣说道：“你这么着急回家，是不是想回去成亲了？这婚事是你们长辈订下的吗？”
“是长辈订下的，也是我们俩自己也愿意的，他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或许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喜欢一个人，但我绝不会嫁一个心里没我的人。”
这话听得翎姬心里酸酸的，要是能求得两情相悦的人，哪怕不做这个公主她也愿意。
次日上午，殷承元到琉璃宫喝茶，左看右看问道：“怎么没见江弯弯？”
翎姬细心擦着银弯刀，迟钝了下：“你找她干嘛？莫非是……你找到她父亲了？”
殷承元清了清喉咙：“表姐，昨晚上才派出去的人，哪有那么快？况且现今伏羲镇在武朝手里，还得扮成商贩货郎才进得去，每走一处都得小心着。”
“那你问她干什么？要人顶苹果啊？这边我宫里四五个人，你都叫去。”
男子满脸不屑：“你那几个人没意思，叫她们动就只敢轻轻挪几步，跟踩蚂蚁似的。你叫江弯弯出来，我教她飞刀。”
翎姬停下手中的动作，身子一侧：“弯弯没空，你来教我？”
“表姐冰雪聪明，你的暗器哪还需要我教？你看江弯弯人又笨性子又莽撞，还手无缚鸡之力……再说了，我帮她找家人，也算她大恩人了，帮我顶几个苹果算什么？”
“你啥时候对我身边的人这么上心？瞧上弯弯了？”
男子立马回道：“怎么可能？我是将军嫡子，她只是个奴婢，昨天她泼我一身，就想戏弄戏弄她。”
“你还要怎么戏弄？弯弯昨天烫得整个人都红了，今早起来还破了块皮，这不都是你害得？哪有你这样拿开水烫人的？”
破皮了？殷承元脸色微变。
“这么严重？我用的不是开水，就是比温水稍微烫了一点，这就破皮了？我泼之前都试过了，一点都不烫。谁叫她对我无礼的，我只是想给她点教训。”
“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呀抓紧点找人的事，弯弯还要回家哩。”
殷承元惊诧道：“回家？这个……你真就这么放她走了？”
“我都答应她了，你是没看见那天遇到她的时候，因为想家想爹爹，哭得有多伤心，我看着都心疼。”
之前翎姬也遇到过几个被迫卖进宫的小宫女，也是曾叫他帮忙，都没见他这样。
心里笃定，他就是在打弯弯的算盘，好心劝道：“弯弯要回去嫁人了，一直待这里算怎么回事？”
一旁男子没再吭声，只是默默坐着，眼神飘忽像是在想什么。
等殷承元离开，翎姬一把弯刀擦得油亮，起身到侧殿看弯弯。
江弯弯身着藕色小衣，身体其他位置的肤色都已经恢复，就肩膀和上后背还有一些泛红，右肩还有点轻微的裂皮。
一个人背身对着镜子抹药，之间蘸取少去的膏油，点点轻轻地涂抹。
“我来帮你。”
弯弯眼一抬，把瓶子给翎姬，背过身去。
“那家伙走了？”
“走了。”
“你这表弟年纪也不算太小，怎么做事这般不知轻重？拿人当活靶子，这么烫的水泼我，若不是求着他帮我找爹爹，我一盆开水给他还回去！”
“烫你这件事属实过分了，一个毛头小子开玩笑没点数，他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另外他找宫女顶苹果，西威王宫的宫女们都知道这是他的习惯，他练了两三年了，每天都要找几个人，从没有人受过伤，就连发丝都未曾断过。他是珍惜性命的，小时候一起学武的几个人中，属他天赋最高，功夫最强。他爹是想带他上阵杀敌的，但他不想见到那血腥场面，才一直浑浑噩噩浪荡无事。”
说起这人弯弯心里来气，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午后江弯弯午睡起来，上小厨房做了一盏百果茶，西威这地方连接各国商贸，就连水果也比京城的种类多。
昨天给琉璃宫发放的水果，苹果香梨西瓜这些是常见，还有桂圆凤梨，听闻是才从岭南运来的。
再配上清香的白毫银针，别有一番的风味。
果茶是陈眉夏日最爱喝的茶，也不知道母妃喝上没。
“江弯弯！”
拐角处一人突然窜出来，吓得江弯弯魂飞魄散，手上的茶壶险些摔落。
正想骂人抬头看见殷承元的嬉皮笑脸，忍下火气，强颜欢笑行礼：“殷二公子。”
茶壶中的果香漫溢，殷承元跟在江弯弯身后好奇问：“煮的什么？这么香。”
“苹果！”
来到殿中，翎姬也起来了。
坐下有一个大缸，里面放着一块冰，把茶壶放上面晾着，静待两刻钟，这茶果香浓郁沁人心脾，在这大夏日喝上一盏最是解暑。
翎姬从前只知水果洗了直接吃，还没拿来煮过茶。
江弯弯自己留了一盏温的，母妃一向不准她食冰凉之物。
而翎姬殷承元，入夏以来不管什么茶水都得冰了才喝，殷承元刚从外面进来一头的汗水，更不愿喝热的。
喝过茶殷承元又想练飞刀。
翎姬虽然回了宫，但姑姑给了她几本兵书，等下次见面时要抽查的，便不能陪殷承元练刀子。
江弯弯事不关己的样子，端起空茶壶往外走。
最终还是被人拦下，硬拉着她到廊下顶苹果。
“就五个啊，完了还想玩找别人去。”
翎姬说过他百发百中，且不会伤人。
不久一眨眼的功夫嘛，忍一下很快就过去。
鼓起勇气站到三丈外，看到殷承元手里的飞刀有心慌起来。
西威宫女的服饰腰带处都系着一圈银铃，稍微一动就叮铃作响。
江弯弯本来就心慌，殷承元蒙上眼还叫她动起来。
她干脆蹲下身，等着看殷承元脱靶。
刚一蹲下，脑袋上的苹果破了，拿下来一看刚刚好分成大小适中的两半。
看到飞刀过来那一瞬，心里的惊慌久久不能平息。
咬了一半苹果直言道：“我不来了，你自己玩吧。”
“又没伤着你，说好的五个，还有四个呢！”
江弯弯气哼哼的，嚼着苹果，腮帮子微微鼓起。
“这么危险你就能肯定绝不会伤人？稍有那么一点偏差，破相了怎么了得？”
殷承元沉思一会儿：“破相了没人要你，就给我做妾？”
空气瞬间凝住，江弯弯眼睛睁得大大的，挑起眉头，深度怀疑那是错听，没好气起身离开。
见状殷承元拦截在前，听着像是玩笑话，脸上却显得特别诚恳。
“怎么你一个宫女，给我做妾委屈你了？”
江弯弯不能理解，他这话怎么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的。
咽下嘴里的苹果，微笑着缓缓道：“公子是名门世家子弟身份高贵，弯弯出身卑微，高攀不起。”
话毕直接进屋，头也不回。
殷承元来书房找翎姬，说到此事。
“主意都打到我身边人身上了？还说你对弯弯没意思？”
这次殷承元没有反驳。
“跟你说过，弯弯是要回家的，家里人给她订了婚约，她是一心想早点回去跟他的竹马哥哥成亲的。”
殷承元有些惊讶：“市井商贾人家哪比得上将军府日子体面舒坦？”
“那你看她不也不愿意吗？”
“她是说她攀不上……”
翎姬无奈的摇头：“那是借口，还有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怎么忍心要人低三下四给你做妾？这话你怎么说出口的？再有弯弯是个好姑娘，人乖巧体贴又娴静懂礼数，要她做妾我都替她不值。”
殷承元脑子突然开窍，深思熟虑后急匆匆出了琉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