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听见声音,一种窒息难受涌上心头。
看见殷承元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不禁暗叹: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有那么值得他高兴吗?
眼眸一垂,并不想看到他,表面冷静,心里恨得抓狂。
要不是殷承元,她依然还是卓家的媳妇,如今被迫来西威和亲,全都拜他所赐。
武朝和西威议和,战事停息,殷承元和翎姬都回来了。
男子坐下来伏着身子,目光极力捡起着她的视线:“弯弯……你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白?”
转头质问一旁的宫女:“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快去传医官来。”
“不用了,我没事。”
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却仍然不正眼看殷承元:“应是路上颠簸疲累,我歇会儿就好,二公子若无要紧事,就请回吧!”
“你歇着,我就在旁边,不吵你。”
江弯弯低头不语。
殷承元目不转睛看着她,上次一别后多少个日夜思念,今日终于盼得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弯弯,我会一直对你好,比卓昱对你好千万倍。相信我,忘了他好吗?”
相比初见时的肆意灵动,身穿嫁衣时的端庄妩媚,今日的弯弯一身鹅黄绫罗裙,一言不发看着温婉清冷,眉眼一蹙一动拨弄着殷承元的心弦。
他伸手想去抓住弯弯,还没碰到弯弯就已经起身将手收于怀中,后退了两步。
阿朱见状赶紧带着冬雪迎春下去。
等宫人都出去,殷承元冲上去将人强搂入怀里。
江弯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却丝毫无用,这感觉厌恶至极,甚至于不想呼吸。
“弯弯,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心吗?到底要怎样才肯接受我?”
怀中的人越是反抗,他越是心痒难耐。
没有弯弯的日子里,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如今她来了,而且将来还会嫁给自己,进门第一眼看到她时仿佛在做梦一样。
忽然心生一念,一把江弯弯抱起走进内室。
整个身子压住她,正想侵占她的唇,弯弯却把头歪到一边。
吸上她雪白的脖子,她身子一颤动更让他心动。
“弯弯,我想要你……哪怕把我当成卓昱,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都可以不在乎!”
江弯弯一边挣扎一边喊来人,泪水打湿了脸颊,眼里透着绝望。
忽然殷承元被人一把拉起,双目怒视眼前的男子:“你是谁?好大的胆子!”
武棣躬身抱拳回道:“我乃永和公主随身护卫,保护公主是在下职责所在,还请殷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行!”
殷承元上下打量了下武棣,轻呵一声:“你一个奴才,也敢管本公子的事?”
武棣挺直腰杆,昂首直言:“我是武朝的护卫,拿的是武朝的俸禄,忠的是纳兰家,护的是永和公主。我们公主都从未将我当下人看,你又凭什么一口一个奴才的叫我?”
等殷承元愤愤的离开后,武棣轻声问道:“小姐,没事吧?”
江弯弯摇头:“谢谢武叔,我没事。”
晚饭时吴内官来引着江弯弯去见老王后,之前都是见过的,只是江弯弯觉着倍感尴尬,之前伪装成商贾之女实属无奈之举。
王后、殷夫人和康宁郡主,还有殷承元、翎姬也在。
席间江弯弯看到翎姬尖锐的的眼神,不敢正视。
殷承元坐在一旁,嘘寒问暖,不停给弯弯夹菜。
老王后看着比第一次见到时和蔼些,有问弯弯在家读什么书?可会习武射箭?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江弯弯一一解答。
这看着像是几个人的家宴,席上几位长辈你一句我一句,吃得也挺热闹。但这热闹似乎不属于江弯弯,美食佳肴如今在她眼里丝毫提不起兴趣。
她就把殷承元夹在她碗里吃了,免得老王后看了不高兴。
众人举杯,她端起茶水,老王后看到顿了下,殷夫人问道:“弯弯,端酒杯啊,怎么你不喝酒吗?”
“弯弯不胜酒力,还请见谅!”
老王后嘴一撇:“这怎么行?在我们西威,喝酒如同饮茶,男女皆一样。来人呐,去拿哀家的玫瑰酿来,给永和公主满上。”
一位宫女领命前去,王后对江弯弯笑道:“福寿宫的玫瑰酿喝起来温和滋润,就像茶露一样,别太担心。你远道而来,怎能不饮酒?”
不一会儿宫女端上一杯玫瑰酿,江弯弯已经冒了一身冷汗。
坐在斜对面的翎姬蹭起身,走过来将就被拿过去。
“祖母您偏心,这玫瑰酿我讨了多次您都不给,这见侄孙媳妇就肯拿出来了,我不管这杯是我的了。弯弯喝我的这个吧!”
她把自己的酒杯给了江弯弯,再举杯时,问道杯子里淡淡的茶香,抿上一口。
真的是茶,只是仍然还有些许的酒味……
吃过饭众人散去,殷承元在走廊上拦住弯弯的去路。
“弯弯,下午失礼了,我向你保证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可能是翎姬那杯子里还带着点点的酒渍,江弯弯有些头晕乏力。
对着殷承元摆手摇头:“你用不着对我说这些。”
一脚踉跄差点跌倒,殷承元伸手扶住,看到她的眼神后又怯怯收回去。
冬雪扶着江弯弯回翠微阁,路上一长鞭晃过眼前,江弯弯顿时清醒了。
侧脸一看是翎姬,仍然是那尖锐的神情,弯弯往旁边的石凳上一坐,让冬雪先回去。
“江弯弯……装的可像,你明明是王婉儿,到我跟前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取笑我?”
弯弯扶着额头,皱着眉头,一脸难受。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为何到了你的箱子里,还跟你进了王宫。”
“你撒谎!你就是想嘲笑我!还什么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你就是想跟我显摆卓昱对你有多好!亏我那么信任你,心事跟你讲,你就是个骗子!”
江弯弯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我在嘉平城里无缘无故被人绑了,然后就到了金马大营里,逃的时候无奈进了你的箱子。我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会杀了我,或是把我交给姬瑶公主。为了保命,真的不是有心骗你。”
翎姬想了想她姑姑的性子,瞄了弯弯一眼,到她旁边坐下,语气变得缓和。
“头晕啊?”
“嗯。”
“你这什么身子?就杯子上沾了一点点,这也能醉?走走走,我扶你回去,洗了赶紧睡,睡醒了就没事了。”
-
嘉平停战,卓家军队就要准备回京了。
这天卓天曜找上李阔,卸下腰间的军符呈上。
李阔放下兵书,并没感到意外:“想好了?”
“江浔已经连夜回京,不出十日就能接到我夫人和二郎。婉儿是和昱儿拜过堂的,叫过我父亲,那就是我卓家的媳妇,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救回来,不救回来我儿子就废了!”
“你要不再等等?殷承元要守孝,三年内是不会娶妻的,或许这事还有变数。”
“话虽然这么说,但婉儿在西威总让人不放心呐!”
“再等等吧,武棣护着呢!他是王妃心腹之人,国公府出来的,想必定不负使命,护得婉儿周全。还有长明王住进嘉平县城府,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再耐心等等吧!”
一番恳谈,卓天曜回李府看儿子,却里里外外找不到人。
到街上去寻,城里城外也没人,军营里有弟兄说看他往渭潼方向去了。
傍晚的王公庙暮色笼罩,屋舍砖瓦落上一层金辉。
庙堂后方的草坪上,卓昱坐着独饮,向着河对岸遥望去。
“怎么喝上酒了?”
他闻声回头一看,卓天曜踏步缓缓走来,与他并肩坐下。
手里的小酒瓶子就要见底,他一饮而尽。
从前的他是不怎么饮酒的,因为婉儿不喜欢那味道,所以能不喝他都不会沾染,实在推脱不掉也是小饮一口。
如今因为婉儿的离开,喝下一整壶。
“爹,我好想救婉儿,但我怕连累你们……母亲身子一直不好,二郎还这么小,您为武朝浴血征战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基业。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看到卓昱如今的样子,卓天曜不免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曾陷入两难的境地。
卓昱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屏山义贤庄的庄主,秦少将军多次劝降。
一面是挚友的真心规劝,一面妻子仍然还是钦犯之身,他多有顾虑。
十分荣幸能交到秦箫这样的朋友,是他辗转京城求到御前,为任馨免去钦犯的罪责。
如今自己儿子也遇到这样困境,又有谁能帮他?
头两天江浔回来了,告知此事后,二人决心偷偷潜入西威救出婉儿。
但是在行动之前,任馨和卓昊必须藏身安置起来,江浔随即赶回京。
这事还没告诉卓昱,因为卓天曜心里一直很矛盾,凭他二人要闯进西威王宫谈何容易?
父子俩是战场上的熟面孔,就算化个妆扮成农户商人或是猎户,过关通行都是要查看路引的,说不定俩人刚进西威地界就被人围住了,更别提要去拾川救人。
他希望江浔把任馨母子俩安顿好后,快些回来,也只有他能想出办法了,之前卓昱婉儿被掳去,都是他把人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