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子峻留京的事，卓昱也找东方柏谈了一番。儿子想习武，如今有人教自然是好事，东方柏就怕这小毛头在乡下地方野惯了，到了京城给卓家添麻烦。
卓昱宽慰道：“表兄莫担心，小娃娃嘛总是喜欢玩闹些，我年幼时也是在乡间长大的。你看我二弟一直在京里，不也跟个皮猴子似的。”
这天下午袁雅蓉应邀来到卓府，到了曦和苑内，就看见亭子里一红一蓝两个身影，空气里弥漫着烟熏的肉香。
这是姨母从益州带来的土特产，自家腌制的腊排骨，孟雪瑶一进来巴巴地就惦记着婉儿排骨。煮了两块，起上碳烤炉子，两面烤得焦香诱人，还在滋滋冒油，外焦里嫩，一口下去咸香留在唇齿间。再来一大口酸梅汤，两人吃得热火朝天。
看到袁雅蓉过来，王婉儿招呼着坐下：“怎么样？来一块儿？”
袁雅蓉一脸不屑：“你知道我不吃这个！”
婉儿侧脸吩咐道：“来人，给蓉姑娘上酸梅汤上点心。”
桂花糕是才出笼的，还冒这些热气。
袁雅蓉吃着桂花糕，问着：“你叫我来，就是来看你们吃肉的？”
王婉儿放下碗筷，问起了袁雅芙近日的状况。
“她……还跟以前一样，在房里读书写字画画，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了？你大婚当日我没到场，祖母那日不知怎么的，不准府上任何人出门。我今日还找了跟母亲一起出城拜佛的由头，否则我连大门都出不去。”
王婉儿低头沉思，大选在即，袁雅芙怎么还没有动静？侯夫人为何有这样的举动？又要出什么岔子？
……
眼下是秋收的日子，石慧莲一家出来也有小半年了，吃了婉儿的喜酒，是该回去收庄稼了。临走前石慧莲东方柏送孩子到卓府，特来谢过卓将军和卓夫人。
子峻一开始听说可以留在京城学武，兴奋地乱窜。子谦笑说道：“你这小家伙，都没出过几次远门，夜里可别想家哭鼻子呀！”
他果断回道：“我不会！以后我要像祖父姑父那样，做个英勇神武的大将军，守卫疆土，打跑西威贼军！”
等到了离别那日，王婉儿夫妇带着子峻回陈南王府送行。今日一早子峻知道祖母爹爹和大哥都要回家了，情绪不似前两日那么高涨，从卓府到陈南王府的路上，一声不吭。
石慧莲拉拢着子峻，泪眼婆娑，嘱咐他要听姑父姑母的话，勤修苦练，要对得起姑父的栽培。
东方子峻目光坚定目光坚定地嗯了一声，小小的年纪，神色倒显得有了几分深沉。
分别时刻，一家子上了马车，子峻眼里闪着泪光，他尽力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马车渐渐消失走远，王婉儿低头看子峻，泪水挤在眼眶里。
“子峻……要不还是跟着祖母回家？”
泪水终究忍不住流出来，他立马抬手擦干用力的摇了摇头，呆呆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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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峻在益州乡里的学堂念了两年，卓昱抽了下午送他去拜见麓霖书院的岑夫子，通过考试，被分到冬学堂。
王婉儿在家里给子峻准备书匣子，要用的笔墨纸砚，云屏去成衣铺子把子峻的新衣服拿回来了。子峻跟卓昊住在一个院子，两个孩子倒是挺合得来，尤其是卓昊终于找到伴儿了，上哪里都拉着子峻。
害怕卓昊眼红，王婉儿东西都备了两份儿，毕竟子峻是住在婆婆的院子，以后还得婆婆多照料着。
这两日又送走了肖大婶一家，肖三郎给婉儿送上了新的复颜秘方，是他前些日子新研制的方子，对婉儿婆母脸上的烧灼伤尤其见效。
肖二郎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来时，总觉得身上不对劲儿。后面许婵跟着出来送行，躲在爹爹身后偷看，捂着嘴笑起来。
虎子一回头愣了下，大喊道：“阿婵！你又捉弄虎哥哥是不是？”
方才趁着虎子蹲身，许婵放了一只蝈蝈进他的后背，没想到这要出门了才察觉，没等他上前去抓许婵，便被郭氏揪着耳朵往外走。
这一家子热热闹闹的离开了，四奶奶和表姨两家都要等肖克岚和花岱延上京后一起回去，杜南秋才接到信，说是就这几日便要来了。
用过午膳回卓府，今日卓昊带着子峻跟几个世家小公子蹴鞠，卓昱一早去了军营，回院子时月生说他还没回来。
婉儿回房呆坐了会儿，准备更衣午睡。
她脱下外衣，低头端量了一下自己的腰，按了按。
画楼见换下的衣裳衣摆处有些脏，决定拿下去洗，转头就看到卓昱进来的身影，还示意她莫出声。
她拿着衣物微微俯身退下。
此时的王婉儿还未察觉身后已经换了人，摸了摸小腹喃喃问道：“画楼，我是不是吃胖了？怎么感觉肚子肥了？”
她感觉中衣紧了些，正要撩起看一下肚上的肉肉，卓昱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吓得一激灵。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声啊？这个画楼，也不通报一声！”
“那里胖了？给我看看。”
王婉儿双手紧紧抱于前，两腮胀红：“不行！我要更衣，你先出去……”
只听身后人扑哧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他慢慢贴近轻声道：“你身上哪一处我没吃过？还怕我看呐？”
婉儿羞得身子紧绷，低声喃喃：“我这两日都吃胖了，你还是别看了。”
卓昱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将人搂得更紧：“胖了？好像……是胖了，来官人帮你减些。”
这话说完，王婉儿还一头雾水，便被抱上榻压住。她紧张得不知所措：“昱哥哥我困了……”
“瞧你，吃了就睡可不得发胖嘛？”
正午四处静悄悄的，唯有曦和苑内持续的响动，日光微倾，足足两刻后方才静下来。
时节渐入秋日，院里是不是还有残留的蝉鸣声，王婉儿一觉醒来微微的动了动脑袋，探出被褥。
被子下面二人身子交缠，王婉儿轻轻一动身旁人气息忽变慢慢睁眼，两对目光视相一眼后不自觉贴得更近。
“你今早出门前不是说会来送虎子哥他们回去的吗？怎么到中午了都没见人影？你军中有事？”
卓昱今日起早，打算到军中看一圈，回来正好给肖家人送行。
“我到营里正看士兵们操练，小侯爷过来了。”
王婉儿眼睫微微闪动，她历经生死波折，好不容易才跟卓昱结发为夫妻，这袁钧别又来搅什么乱子。
之前袁钧在殿前求赐婚一事，父王告诉她此事别声张，当时她已经和卓昱订亲，这事宣扬出去有损她女儿家的名声。后来这事渐渐淡忘去，她也没跟卓昱提起，恶狼谷捡回一条命后这事更是忘得一干二净。今日若不是卓昱提起他，王婉儿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小侯爷是有要事相商，江应伦就要升任兵部侍郎了，神威营指挥使一职空缺，小侯爷有意向陛下举荐我。”
“不行！”
袁钧从南方回来后，直接统领了禁军。上辈子通敌铁证如山，卓昱在他手底下做事迟早会被牵连。
看到婉儿这样的反应，卓昱有些诧异：“怎么了？我要是能在京中谋一份差事，也不用像父亲那样东奔西走，这样也能时常看到你，不好吗？”
她思量几瞬，坦言道：“我知道你跟小侯爷交情不浅，可袁家和广林王府是亲家，那袁钧和王铮俩人一个鼻孔出气的。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父王起疑心吗？”
卓昱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但这是留京大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今后免不得要跟婉儿两地相隔。
怀中小娇人有些闷闷不乐，他赶紧哄着：“是为夫欠考虑了，娘子别生气。”
王婉儿终究是故作生气，经不住他哄，忍不住一笑，害羞得躲进他的胸膛：“昱哥哥，不管天远地远，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我在这里守着这个家。公爹一身肝胆刚正不阿，十几年奋战沙场才有卓家的今天。再看小侯爷，尽管家中有爵位，也是十几岁领兵出征立下不世功勋。你如今正当壮年，也该为家族基业出一份力，帮父亲分分担子。”
卓昱也是学通古今，此道理并非不懂，婉儿这般用心更是让他爱到骨子里。以前总觉得她是个调皮爱玩闹的小丫头，这成亲几日倒是稳重了不少，也会为他们的卓家着想了。
……
卓家近些年的账簿，婉儿先交由画楼看一遍，新婚后几日总还有些往来应酬。这天午后吉祥来报，说隔壁凌夫人和二奶奶过来了。
赶着去扶光苑，卓夫人和凌夫人围着正在学走路的晗哥儿，一屋子热闹得很。
凌夫人见卓夫人如此喜欢孩子，嘴上倒是没遮拦：“你也不用眼红，新媳妇都进门了，要个孙子那还不容易？”
这话直直羞红了王婉儿的脸，逗了会儿晗哥儿，坐下来跟文氏聊天。
文氏说起下月江家要摆宴席，江应伦眼见就要升为兵部侍郎，下月正逢生辰，摆酒祝五十大寿。
“都说京城内广林王儿孙满堂，可论子嗣多当属江大人。膝下有五子八女，最小的那个幺女，还是去年十月才出生的，因为比她上头的那个哥哥还晚生好几年，闺名‘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