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午后清净的宅子顿时沸腾起来，陈眉这天下午闲得没事，来给任馨送面脂，顺道来看看婉儿。
两亲家坐着喝凉茶说话，忽听到外头人吵吵嚷嚷急慌慌的，正纳时刘妈妈笑盈盈跑进来：“夫人……夫人！大奶奶要生了……”
两个人跑到曦和苑，听见屋里婉儿的嚎叫声。
稳婆和郎中还没来，画楼和云屏陪伴在婉儿身旁，苏妈妈在厨房张罗着烧水煮参汤。
尽管上辈子生过一次，王婉儿依然觉得疼痛难忍，汗水滚滚而落，浸湿发丝。
画楼不停给她擦拭汗水：“大奶奶别怕，我们都在这呢，夫人和王妃也来了，执棋去接稳婆和郎中，很快就到了，没事的昂。”
没多会儿执棋带着稳婆和郎中来，画楼带着稳婆到内室。
任馨听着婉儿的叫声，坐立难安，又赶快差人去城外军营里把卓昱叫回来。
王婉儿胎位有些不正，折腾了两三个时辰还没见着孩子冒头。
曦和苑前厅上等着人也是焦急万分，陈眉生过四胎，五个孩子，也了解婉儿的身体，心想没什么大碍。这等了一下午，听见婉儿嗓子都吼哑了，孩子还没出来。两亲家急得站到了后面卧室门前等。
王婉儿使出浑身解数，折腾半晌也快没力气了。
画楼看她渐渐停下，赶紧喂上两口参汤：“再加把劲儿大奶奶，一会儿就出来了。”
此时的王婉儿脑子都疼麻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嗡嗡的响声回荡在耳畔，她眼睛缓缓闭上失去知觉。
月生到军营里去找卓昱，一听婉儿临产，骑马直接奔回家。
回曦和苑的路上，听着婉儿逐渐清晰的嘶叫声，心痛不已，飞快地冲回院子。
屋外任馨见儿子回来，焦急说道：“怎么办啊大郎？已经半日了还生不下来……”
“郎中和稳婆呢？”
任馨：“都在里边儿。”
卓昱听婉儿叫声惨烈，心急如焚，又是顶着烈日跑马回来，汗珠一颗一颗往下落。忽然迈步，想要进屋去看看，被任馨拦着。
“里头有血光，你进去不吉利。”
“母亲，我就进去看一眼，战场上何等凶险血腥？这里面可是我的妻儿。”
陈眉站在一旁劝道：“让他进去吧，我生孩子的时候王爷也在，哪里有什么凶险？婉儿这么久了还生不下来，再拖下去性命攸关啊！”
三个人争执间，王婉儿的叫声已经停了，卓昱撒开母亲拦住的手直接冲进屋内。
床榻上王婉儿双眸紧闭，床上的被子已经抓得凌乱不堪，甚至还破了一个洞，木刻上肉眼可见的抓痕。
他来到床前呼唤婉儿，看着浸满泪水和汗水的脸庞，心刺痛一般的疼。
“婉儿……快醒醒啊，你别吓我！”
郎中拿着火烛和针袋过来施诊，王婉儿又清醒过来，疼痛感再次侵袭，看到卓昱哭出了声。
“昱哥哥，好痛啊……”
又喂进几口参汤，她抓着卓昱的手使了几把力。
稳婆激动喊道：“出来了，看到头了，少奶奶再加把劲儿，就快出来了！”
卓昱已经换乱的不知所措，他头一次感觉婉儿的力气不小，手竟然给她抓的有点疼，他贴着婉儿的头不断抚慰。
王婉儿脑袋再次麻木，一个深呼吸股足了劲儿，全身发力，拉过卓昱的手一咬……
门外陈眉来回晃荡，任馨又听见婉儿的声音，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忽然卓昱的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接着是婴孩哇哇的哭嚎声。
两人先是驻足一愣，被卓昱的叫声吓到，然后听见孩子的哭声瞬间高兴得抱在一块儿。
“生了生了……”
两亲家拉着手进门去看孩子，满脸堆笑伸长了脖子。
郎中和稳婆出来道贺：“恭喜夫人，恭喜王妃，少奶奶生了个小公子。”
屋内卓昱守着婉儿，给她擦汗擦泪。
王婉儿看到他手上露着丝血的牙印，还有几条明显的红色抓痕，她抽泣几下问道：“咬疼了吗？”
卓昱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望着她满眼尽是温柔怜惜：“不疼。”
王婉儿头向内一瞥自责的哭出声来：“你骗我，你明明都疼得叫起来了。”
她仰躺着，泪水滚落出，卓昱赶紧又给她擦干安慰道：“我那是看你没劲喊了替你叫。”
话一说完，王婉儿转悲为喜。
这时画楼把孩子包好抱到卓昱面前。
卓昱之前倒是有包过孩子，晗哥儿还有昊儿小时候，他都抱过。
只是自己儿子在眼前，总觉得特别小，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托着到婉儿眼前。
小家伙已经不哭了，圆圆的小脸还没有巴掌大，眼睛闭着，小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婉儿湿润的眼弯起，看看儿子，又看了看卓昱，小声说道：“昱哥哥，他好像你啊……”
卓昱托着儿子，小小的身躯在手中，软绵绵的，还在蠕动。他心里有些忐忑紧张，又很兴奋，嘴角微翘骄傲回道：“你生的孩子，不像我还能像谁？”
紧接着任馨和陈眉进来，都围拢来看孩子，任馨对孩子爱不释手，还跟婉儿道一声辛苦。
家中卓昱和卓昊的名字都是任馨取的，几个月前婉儿也托了婆母给孩子想名字。长子单名一个“彻”，取通透之意。
当晚卓天曜回来，到曦和苑去看孙子，卓彻模样长得像爹爹，眉骨几乎和卓昱一模一样。抱在手中逗了许久才离去，回扶光苑用晚膳，酒都比平日多喝了半壶，这比他打了胜仗还高兴。
第二天凌家婆媳登门看孩子，文氏还把晗哥儿抱起来：“来看看阿彻弟弟。”
晗哥儿目不转睛盯着襁褓中的小弟弟，文氏手抱久了支持不住，就要放下，他扑腾着不愿意下来，小手还扒着祖母抱着卓彻的手。
一次下午，陈眉带着允柔和敏柔来看孩子，两个小姑娘蹲在小摇床边，看着熟睡的小侄子，一看就是半晌。最后都不肯走，天黑了被陈眉劝着走的。
卓昊和东方子峻，更是每日都要来看阿彻，逗得不想走。
孟宜春就要去山海关，临走前带着儿女来看婉儿和孩子，走的时候到下房跟怀夏嘱咐了几句。
正在月子里，王婉儿出不了屋，每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上十几趟。夏日里热的冒气，还得把门窗都关得死死的。
卓昱一屋住着，常常汗水浸湿寝衣，半夜里热醒过来，直接拖下枕头躺在拔步床木屋的地板上睡。
婉儿时常半夜惊醒，有时听见跨院孩子的哭声。
夜里都是怀夏带着孩子睡的，给孩子喂奶，下房几个孩子跟着苏妈妈一屋住着。
有时王婉儿会叫人把孩子抱过来，怀夏奶水不足，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孩子，白天如意回过来喂两趟。
王婉儿喂奶，卓昱也会迷迷糊糊坐起来，看着儿子喝奶，捏一捏他的小手。
等卓彻喝完奶，要是睡着了，王婉儿会直接交给怀夏带回跨院。要是卓彻还不肯睡，夫妻俩在床上逗孩子，能玩上半个时辰。
出了月子，王婉儿更是走到哪儿都把儿子带上，会守在他的小摇床看账本，傍晚会抱着他在园子里散步。
卓昱每次从外头回来，也是先到曦和苑看看妻儿，他喜欢在房里看婉儿安抚儿子的样子。
她抱孩子十分的娴熟，卓彻在他怀里也很安静，不会哭闹。
虽然还笑不出声，卓彻对着王婉儿的时候，小嘴角总是弯弯的，甚至笑得张开小嘴。这让王婉儿对儿子更加视如珍宝，用饭时小摇床摆在一边，也会是不是侧脸去看儿子。
这天上午，卓昱顶着烈日回来，看着婉儿抱着儿子在屋里看小金鱼。这是从外头池子里捞进来的，放进小鱼缸，免得白天站在院子里晒得慌。
瞧着卓昱回来了，王婉儿吩咐叫厨房准备炒菜。
卓昱伸手就要去抱儿子，被王婉儿嫌弃的拦着：“去去去打水来洗洗，瞧你这一身汗，别熏着我儿子。”
站在一边的云屏是有眼力见的，赶紧出来叫月生给大爷备水。
卓昱目光温柔，眼里全是满满的情意，轻轻一笑收回手，转身入了浴房。
卓彻快三个月了，喜欢用手去抓东西，王婉儿抱着他坐在桌前，桌上有剥好的石榴，一颗颗通红透亮。见着母亲在吃石榴，自己也伸手去抓。
这石榴颗粒太小，王婉儿怕他往嘴里送，赶紧拉住儿子的手。
没拿到石榴，卓昱一下子五官拧巴在一起，哭闹起来。
王婉儿赶紧抱着起身来安慰，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两个来回下来，卓彻打起了哈欠。
她轻轻地把孩子放进小摇床里，小心地盖好小衿被，摇着床哄孩子睡觉。
吃过午饭，卓彻已经被怀夏带回房，王婉儿和卓昱也要午睡。
王婉儿月子里盖的被子厚，出了月子总感觉睡觉时不盖着点不踏实。卓昱本就容易出汗，嫌热就只搭了点肚子。
这天他们刚刚躺下，卓昱忽然全身钻进来，吓王婉儿一激灵。
“嗯？你今天不觉得热吗？”
卓昱从后搂着婉儿，抓住她的双手，把她整个包裹进身体：“婉儿，我们……”
忽然间外头响起卓彻的哭声，王婉儿立马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