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好啊,上京告去,同我一道走,我来给许老爷子引路。”
看到武棣从人群中走出来,许四海和儿子儿媳们傻眼了,他们到临安来之前算到武棣应该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他还在这。
许家人顿时哑口无言,许四海也被儿子搀扶起来。
武棣再走近些,笑着问道:“怎么样许老爷子?我来给您带路?”
许四海摇了摇头:“不……不麻烦武大人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我正巧是要回京的,一点也不麻烦。”
许四海跟儿子对了对眼神,盘算着就要赶紧离开,又被武棣叫住。
“你们记住了,想要回孩子,上京城陈南王府来要,你看你老有没有这本事要回去。”
许家人走了,看热闹的渐渐散去。
当夜武棣就和肖大婶商量,想把许婵带上京城,许四海脸皮太厚也不敢上陈南王府闹事去。阿婵留在这里,他们就会找上门来,搅得一家子都过得不安宁。
许婵跟着武棣上京,先到了卓府,陈眉也等候在此。
婉儿起初是想让阿婵留在卓府,过两年不管是回临安,还是送到四爷爷那里去,总是要离开的。陈眉担心她养不好胎,阿彻也还小,阿婵留下来难道又要去卓夫人院里?两人一来二去商量,还是把阿婵带去陈南王府。
夜里王婉儿看过孙锦语留的信,信中告知许修远对倒卖军粮之事毫不知情,而夫妇两人也一直认为是许修文和袁钧从中作祟,许修文曾向袁钧贿赂上千两白银。
这与她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只是想不通袁钧竟能在这次事件中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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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三月,王婉儿和文氏先后生下一男一女,婆母给次子取名为卓衡。
过年的时候卓昱没能回京,开春回京述职,王婉儿还在月子里没法迎接,子峻抱着阿彻出城等着姑父回来。
因为西边战事不断,卓昱和家人相聚短短两日,又赶紧起程回陇阳。
陈眉每次过来看新生的小外孙,阿婵也都跟着,她看起来比年前刚来的时候开朗许多,陈眉正琢磨着让她上麓霖书院念书,免得一个人闷在屋里憋坏了。
阿婵进学这件事,以前听孙锦语唠叨多回,这丫头跟他们夫妇俩一样图清闲享乐,不喜欢坐在学堂里成日听先生之乎者也。在许家私塾里,阿婵总是坐在最角落里那一个,不是想下课后抓蛐蛐,就是在想娘亲午饭会做什么。先生在课堂上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过。
五月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纳兰元敬多年未选妃,宫中子嗣单薄,朝中又有人进谏陛下广纳后宫。
六月袁雅芙以广林王世子义女的身份竞选入宫,受封婕妤,一时宠冠六宫,当月升为昭容。
侯夫人的失魂症也见好了,宴会上处处显摆自己养了个好孙女,到哪里也压人一筹,头上的珠钗首饰亮得晃人眼,巴不得把御赐之物全都顶在头上。
王婉儿赴宴席也都是走走过场,一次沈家夫人做寿,王婉儿在末席上瞥见侯夫人满面春光得意,心里暗暗念叨:她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孙女吧。
吃过宴席,王婉儿回府先去扶光苑,她猜得阿彻定然在这里陪祖母玩。果然还没进屋子,就听到阿彻欢快的笑声。
阿彻见到娘亲,立马从小木马上下来,扑到王婉儿怀里撒娇要抱抱。
王婉儿抱着儿子入座,婆母笑着打趣儿道:“还是跟娘最亲,每次看到娘亲一来就跑咯。”
刘妈妈端来刚做好的栗子糕,任馨吩咐:“趁热给将军送去几块。”
王婉儿诧异问道:“父亲在家?”
任馨一边逗着阿彻,一边点头应道。
“打中午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跟了他十几年的战马没了。年前是害了病,找来医士也不顶用,想来是老了。昨日奄奄一息的,将军守在营里一夜未归,今中午回来沉着脸,说马没了。”
这匹马虽然年岁大了,没有上阵拼杀,公爹也一直养在身边的。王婉儿听卓昱说起过,那年公爹离开临安去嘉平战场,一路过关斩将这批宝马功劳也不小。它算是公爹的老朋友,就算后来新的战马下来,也没有它用起来相得益彰。
回去王婉儿在给卓衡喂奶时也在想,是否该给公爹寻一匹好马,随即让画楼到集市转转多留意着。
长夏暑热,阿彻也三岁多了,比小时候还闹腾,喜欢上扶光苑找祖母玩,喜欢到后花园看子峻哥哥练枪。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回来还会帮着娘亲照顾弟弟,陪弟弟玩耍。
画楼近一个月里在集市上找马,找遍了所有马贩子,都没找到合意的。王婉儿甚至回陈南王府看了一圈,总觉得这些马相比公爹之前那匹赤兔差点意思。
一天午后,王婉儿睡醒给孩子喂过奶,送阿彻去祖母那边。出来见着天阴日头不大,决心亲自去马市上看一看。
城东的马市上午来往的人多,到了下午几乎没见几个买家,王婉儿挨着一家家的看,可能是来得不巧,今早兵马司有人刚在这里挑了一波,剩下的在寻常人家跑跑路子拉货还行,根本上不了战场。
正要败兴而归,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伙计拦住王婉儿的去路。
“这位夫人可是要选马?”
王婉儿本无意搭理,可听着小伙计声音清脆悦耳,仔细定睛一看,是个身着男装的小姑娘。
那人说话口气倒是和这里的马贩相差无几,一身浅棕长袍,木刻长簪束发,手摇折扇,眉宇间透着一股活泼英气。
王婉儿轻晃团扇:“我要的可是能上阵厮杀的汗血宝马。”
“巧了不是,我的马都是从辽东过来的,夫人挪步跟我前去看看,好马任你挑。”
小伙计一路帮着扇凉风,引着王婉儿主仆三人到了一处篱笆围起来的院落。
这边似乎离街道有些远了,云屏四处张望,提高了警惕。
院落并排几间屋舍,树荫下有矮桌凳,小伙计先是热情给扫了扫凳子上的灰土,倒上茶水。见王婉儿有些芥蒂不敢喝,自己一整杯闷下再拿杯子给人倒上。
这里有几棵枣树,倒是乘凉的好地方,屋舍里有些声音,小伙计过去看了几眼,过来牵着旁边马厩里的马,一匹一匹牵着王婉儿看。
这里十几匹马,倒是个个精壮,王婉儿依旧不满意,起身要走,看到马厩里正在吃草的红马。
马鼻微微凸起,脸和耳朵有几分像兔头,在一众马群里显得尤为高大,枣骝色的毛发纯正发亮。
“这匹马怎么刚没见你拉出来?”
小伙计眼神有几分闪躲:“这马……我们都是拿来押货物的。”
王婉儿满意的端详这匹马,看看马的眼睛,抚摸了下毛发,之前在西威时,她曾见过江叔挑马。
越看越觉得这马和公爹之前那匹有几分相似:“就看得上这匹,多少价?”
小伙计有些迟疑:“您真的看上这匹?”
寻了这么久,王婉儿也有些倦了,她肯定的嗯声。
小伙计思量了下,亮出三根指头。
“三百两?”王婉儿有些诧异,这匹马要是三百两能拿下来,不吃亏,外头拉货的老马人家都喊出二百,何况这匹马显然与众不同,一看就是能日跑千里的良马。
话音刚落,小伙计有些急了:“夫人,这可是千里赤兔,拿着一两千的银子您也不定能买到咱这么健壮的良马。”
“三千两?”
王婉儿主仆三人异口同声发出震惊,眼珠子瞪得像铜板。
云屏小声嘀咕着:“刚才还说只是用来拉货的普通马。”
画楼把王婉儿叫到一边:“三千两马一匹马的确是有些贵了,不过这马瞧着是货真价实的千里马,能得一匹良驹几千两倒是也不算过分。”
她这一俩月在这市面上探寻,对这价位多少也有了解。
见她们久久拿不定主意,小伙计又降了二百。
王婉儿想了许久,不舍的离开,心想花两三千两买一匹马,回去又怕婆母说她乱花银子。
带着画楼云屏急匆匆往外走,生怕慢了一步又反悔了。
小伙计目送人离开,还在马厩里添草,忽然感觉有人来,一回头一看是方才看中这匹赤兔马的妇人,顿时喜笑颜开迎上去。
“怎么样夫人?想好了?”
王婉儿心一横点点头:“嗯,你说的,二千八百两,明日把马送到我府上来。”
随即给画楼使了眼色,画楼递上一张二百两的银票做定金。
小伙计拿到银票愣了下,又道:“夫人,您今日把二千八百两付了,我这会儿就把马送到您府上。”
王婉儿犹豫了下:“那行,跟我走吧。”
马牵回府,王婉儿吩咐让执棋好生喂养着。
画楼去账房支银子的功夫,小伙计在庭上与王婉儿叭叭白话半天,先前不知这是卓将军府上的少奶奶。自己家来往辽东和京城之间做走马生意,要是能搭上军营,以后自家的马不愁找不到买家。
拍着胸脯子跟王婉儿保证自家的马好:“大奶奶您就放心,以后要是缺马匹,只管来找我图双双,保您满意。”
茶水都喝了半壶,小伙计拿上银票终于乐呵呵满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