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烟桃又四处张望了下,就蹲在地上轻声回话,“奴婢原本是武朝安插在西威王宫里的眼线,一直在太医院当值,去年受殷夫人赏识跟随其左右。”
王婉儿半信半疑,“你说你是武朝的眼线,那你听命于谁?”
见她不肯相信,烟桃只好托出:“是长明王殿下。”
王婉儿一听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身子微微伏低,“你可有办法救我出去?”
屋外洒扫声音和菊香的招呼声交错起伏,烟桃胆胆怯怯,先稳住王婉儿的情绪:“夫人您别急,我来到这自然会想办法救您,不过眼下时机不当。那日您看到的白色粉末是迷魂散,殷承元表面同意您不服药,其实每日都放在您的汤里,这几日该服的量您一次都没落下。”
王婉儿一脸惊恐,之前她觉得自己在这里虽然像个囚鸟一般,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此刻也不允许王婉儿思虑太久,门外菊香随时都有可能进来,烟桃也只能长话短说,“夫人,您得佯装得失魂症,不然那巫医还会给您再加剂量,到时候您真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忽然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菊香进屋来。
烟桃假装从角落找出鲁班锁来,“找到了……在这儿。”起身递到了王婉儿手里。
菊香将小火炉上的茶壶取下,这是一早就泡好的龙眼红枣茶,半壶入盏,端到王婉儿面前,“夫人,这龙眼肉和大红枣都是从蜀地运过来的,可贵着呢!还吩咐小厨房中午用驴胶炖乌鸡,瞧将军多疼你呀!”
在这西威,上等的龙眼肉和驴胶都是稀罕物,每日汤汤水水补这补那,王婉儿都喝腻了。
热茶捧在手心里,忽有一瞬双目与烟桃对视,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故作头晕,手中茶盏掉落,身子轻轻晃悠两下后晕过去。
吓得菊香和烟桃一下紧张起来,扶着她回床踏上,菊香到门边叫人的功夫,王婉儿悄悄给烟桃睁开一只眼,随即又闭上。
之前从拾川请来的郎中都已经回去,除了那个苗疆的巫医。
请来郎中把脉,发现王婉儿身子十分强健,并未诊出病症,殷承元又去问巫医。
巫弥先生见王婉儿晕倒,反倒觉得是好事,“将军,之前夫人不肯用迷魂散,使得只能从饭食里下手。那东西掺进汤水里,药效总会消减。如今夫人身子已康复,这晕厥可能是迷魂散奏效了,趁这时机每日再加一副,或许等夫人醒来,以前的事就都忘了。”
听了巫医的话,殷承元蠢蠢欲动,给王婉儿再加药量。
中午殷承元将药包交给了菊香,坐到了一旁看着。
菊香倒了一杯温水过来,“烟桃,来把夫人扶起来。”
烟桃扶起王婉儿坐着,让她靠着自己,看着菊香拆开药包,白花花的药粉就要递到王婉儿嘴边,里边褥子底下的手不停地在拉扯王婉儿的衣袖。
一直清醒着的王婉儿已知是该醒来的时候,否则这一包迷魂药在所难免。但是心里极其矛盾,她不知道醒来该如何面对殷承元,若还像以前那般抵触,只怕这迷魂药断不了。
她忽然猛地睁开眼,把菊香吓一跳,惊呼道:“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殷承元闻声而来,“弯弯……你怎么样?”
王婉儿不由得将被褥拉紧一些,懵懂的大眼先扫视了眼前的三个人,看了许久轻声问道:“你们是谁?”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王婉儿,殷承元下意识抓住王婉儿的手,“弯弯你好好看看我,一点都不的记得了吗?”
王婉儿身子一抖,假装有些害怕收回手来,一双好奇的眼睛看了眼前的男人许久,沉默不语。
她是真的忘记了……那巫医是这么认为,殷承元欣喜若狂,整个帅府的人都知道夫人得了失魂症,除了王婉儿自己,还有烟桃。
当王婉儿问起自己是谁,殷承元告诉她,“你叫江弯弯,是我殷承元的妻子,前阵子大病一场,怎么这醒来就不认人了?”
王婉儿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喃喃道:“是吗?怎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手从殷承元那里抽出来,扶着脑袋一脸忧愁委屈,“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
头摇晃了几下,还试着用手拍打两下头,殷承元见了心疼地将她搂过来:“好了好了别打,想不起来就不想,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
王婉儿眼泪莫名流下来,只是她在哭自己,还有刚失去的那个孩子。
傍晚,趁着菊香去厨房的间隙,王婉儿将烟桃叫拢过来。这会儿殷承元在前厅,刚才见菊香在床榻上多铺了一床被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办?何时能离开这里?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
烟桃:“夫人,您得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放松警惕。会州城中确实有咱们的人,可这帅府戒备太森严,这也无从下手啊。只要出了这帅府,一切都好办。”
“可是……他以为我已经相信是他的妻子,这也要入夜了,要是……”
菊香明白她的意思,刚才晚饭前九明来过,确实是吩咐她和菊香给王婉儿沐浴更衣,要今夜好好准备着。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法子。王婉儿急得坐立难安,不好再装病,不想再成天躺着,更何况若是病了,还怎么走出府?
两人左思右想,眼看天也黑尽了,菊香带着人在浴房准备热水,过来对王婉儿说道:“夫人,早些沐浴吧,稍晚将军还要过来呢!”
王婉儿强颜欢笑:“将军……每晚都会过来的吗?”
说着菊香过来就要扶王婉儿往浴房走,“将军自然是夜夜歇在夫人房里,夫妻哪有分房睡的道理?何况将军和夫人一直很恩爱,就是夫人卧病昏睡时,将军也是夜夜守在您身边的。”
王婉儿被拖着走,心里越来越佩服菊香胡编烂造的本事,但她表面也只能假装脸红羞涩。
沐浴时王婉儿时时刻刻警惕着,耳朵竖着听屋外的声响动静,生怕殷承元这个时候过来。
洗完从浴桶里出来,王婉儿还着急着去拿衣服,菊香拿着一个白瓷盒子过来,“夫人先别急,等奴婢把这给您抹上。”
这是西威宫廷妃嫔们常用的玫瑰露,盒子打开一股浓浓的玫瑰香扑鼻而来,多闻一会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越来越想闻,甚至有些莫名心神意乱。
她退了退连忙穿上衣裳,“好了好了,够了。”
王婉儿洗完出来,也没见殷承元的人影,这时看到屋外飘起的大雪,王婉儿灵机一动,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捧着汤婆子坐到外头看雪。
菊香好心劝着:“夫人快些进屋吧,您刚沐浴完,这么冷的天别再受凉。”
王婉儿坐着不动,“屋里有什么好待的?瞧着雪景多美!去,把炭火炉给我搬出来。”
雪一点一点的不大,但是很浓密,整个院子也裹上白白一层,今夜的风也比往日小些,显得格外安静。
火炉里炭火烧得很旺,发出轻轻的噼啪声,铜丝网上还放着茶壶,清甜的茶香扑鼻。
菊香给王婉儿倒上一杯热茶,“夫人,看会儿就回屋吧,今夜还要侍候将军,别受凉了。”
王婉儿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望着雪夜的景色,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出去。
殷承元在前厅设酒宴招待巫先生,九明将一个小木盒子交给巫先生,打开瞬间巫先生眼睛瞪大一倍。
里边明晃晃的金锭子就快亮瞎他的双眼,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殷承元笑着说道:“这一百两金子是酬谢先生的。”
巫弥知道拾川殷家的财力,竟不知殷承元出手如此阔气,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还谦逊说道:“这……太多了吧。”
殷承元轻哼一笑:“这是先生应得的。”
这一顿酒巫医喝得高兴,还拿出自己步袋中的宝贝。一个白色小药瓶,瓶子打开一颗棕色的药丸滚出来,“这是老夫静心炼制的七情六欲丹,仅此一颗献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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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殷承元醉醺醺从前院到沁芳阁,看到正屋前暖暖的火光,王婉儿坐在靠椅上等着他。步子加快,直接从院子里横穿过来,地上厚厚的积雪,上台阶时险些栽了个跟头。
“弯弯,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他直接往王婉儿旁边一座,将人整个搂入怀中。王婉儿被她熏得不敢喘气,憋了一会儿气,没忍住引得一阵咳嗽。
殷承元满眼的情欲,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深吸一口气,“弯弯……我终于得到你了。”
兴许是喝醉了,半醉半醒说出这句话让一旁的九明和菊香脸色突变,菊香连忙打岔说道,“天色不早,将军和夫人早些回房吧。”
王婉儿慌神挣扎把他往外推,始终敌不过他劲儿,紧张的吞吐道:“将军,我还不困,不想睡……”
这看似欲擒故纵的样子,使得殷承元更加心神意乱,一个拦腰把王婉儿抱起往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