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王婉儿惶恐地俯下身子去扶：“诶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菊香哭啼说道：“夫人，求您救救奴婢，您若是见死不救，菊香真的没活路了。”
“有什么事起来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说没活路了？”王婉儿还不明所以。
“夫人，求您去跟将军说说好话，不要赶我走，哪怕让菊香伺候夫人一辈子，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就行。”
王婉儿眼色一变：“谁要赶你走……”刚说出两个字声音渐小，忽然想起殷承元的话，确实有说要把送走。方才只顾着跟殷承元抵抗，倒是没细想他的话。
她想了想稍有迟疑，“按道理你往后就是将军的人了，今日许是心里有不痛快，等明儿说不定就来收你入房，你也别太担心了，再等等吧。”
菊香摇着头说道：“不会的……夫人有所不知，殷家二公子，自小便是王宫里也横着走的霸主。在您来会州之前，将军身边女人如流水一般走了一批又来一波，就算是破了身子甚至怀了身，也未曾留下一个。奴婢身份卑贱，出了这等事，殷夫人断然不会为我去得罪殷家。还有郡主，虽然任由他儿子风流成性，但绝不会让贱籍女子入门。夫人……求您救救我，就让菊香跟在您的身边，不然奴婢真的没法活了。”
王婉儿登时惊愣住，她以为殷承元是会收了菊香，不管是侧室或通房，还是做个外室，总之是会有个名分的。
还有对于殷承元风流之说，她心里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个人虽然霸道无礼，但是来这两个月了，府上除了使唤的丫鬟和之前的秦娘子，倒是别见过别的女人。
见她迟迟未说话，菊香再次哀求哭诉。
王婉儿一脸为难，“他……他要是真的不肯收你，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眼下正逮着机会不理殷承元，还没想好要怎么离开这里。要是再因为菊香的事去求他，只怕自己名节不保。
菊香的哭声凄厉，这让王婉儿回想起昨夜。如若不是菊香进来挂熏球，如今她或许都哭到奈何桥了。
看着菊香实在可怜，王婉儿叹气道：“那我试试吧，但是能不能成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菊香喜极而泣：“能的能的，一定能成的！将军把夫人疼在心尖上，一向听您的，只要您肯开口，这事一定能成。”
午睡时，王婉儿躺在床上，久久没法睡着，心里想着千百种怎么跟殷承元开口的方式。
可一想到自己的结果，还有昨夜惊险的场面，吓得直冒汗。
傍晚烟桃和菊香正在准备摆晚饭，王婉儿还在想是不是要找殷承元过来，在就饭桌上跟他说菊香的事。
还没让烟桃去叫，大门处又出现了那个身影。
王婉儿先让菊香退下，自己出来站到了房门外迎接。
看见她出来，殷承元很是意外，加快步子跑到王婉儿面前。
“弯弯……怎么还是不肯让我进屋吗？”他意外之中略有胆怯，生怕自己哪里又做错惹得她不快。
王婉儿俯身行礼，略带微笑说道：“这整个府邸都是将军的，弯弯哪能不让您进屋？将军还没用膳吧？饭菜刚好，妾身伺候您用饭吧。”
殷承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才半日未见，弯弯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他一脸愕然微侧头，看到九明亦是惊愣的神情，四目相视一眼，眉目中满是疑惑。
一脸懵懂走进屋，大圆桌上摆满好菜，还温着一壶酒，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与他共餐。
王婉儿坐在离他一臂远的位置，亲自为他斟上酒，脸上盈盈的笑脸，让殷承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
殷承元拿起的酒杯又放下，只手抚上王婉儿的还透着微红的手背，温声问道：“手可还疼？”
王婉儿收回手摇着头：“不怎么疼了，不过才擦了药，将军还是别碰的好。”
眼看着才握上的手又溜走，殷承元下意识手又跟上去，听到她的话又只好折了回来。
王婉儿左手虽然不能动，用右手不停给他夹菜倒酒。
这转变让殷承元有些受宠若惊，但是他很享受这个片刻，希望弯弯能永远对他这般好，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
半壶酒下肚，总觉得她心里有事，试探问道：“弯弯，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王婉儿神情一滞，原本打算开饭时就跟殷承元提菊香的事情，这酒都去了半壶，她一直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心里一面觉得菊香可怜，一面又觉得自己一个外人，哪里管得了殷承元收房纳妾的事？
她鼓起勇气，再三斟酌缓缓开口，“将军打算何时收菊香做妾？”
殷承元登时紧张起来，身子不自觉往王婉儿这边倾斜，坐着的屁股也移到了凳子边缘，“这件事我不是跟你说了会处理的吗？要是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就先送回我姑姑那里去。你若是一刻也不想等，我这就让九明安排把她送走。”
说完正要叫来九明，王婉儿赶紧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让菊香走。”
殷承元愕然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解释。
“菊香清白之身给了将军，难道就不值得在您身边留底一席之地？这若是出去，你要她还有何颜面活下去？何况……这是将军一时兴起惹出的事，难道就要让菊香承受一切后果吗？”
殷承元错愕中沉默了会儿，难以置信问道：“你这是要我收了菊香？这是你的心里话？”
王婉儿肯定地点了点头，目光带着坚定，不像是在与他说笑。
见他迟迟没有回应，王婉儿一杯酒又为他满上：“将军，菊香的命全握在你手里了。”
殷承元沉默思量许久，抬起头来问王婉儿：“我若是收她做通房，你不生我的气？”
王婉儿脸上笑容略显僵硬，“弯弯能得将军厚爱，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我若是横加阻拦，倒显得弯弯不懂事了。”
话说完，王婉儿都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自己之口的话，头渐渐低下不敢直视殷承元。
看到她如此的态度，殷承元一时不知是否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说前日子里那迷魂散吃傻了？
因为王婉儿为昨夜生气的事，殷承元愁了一整天，九明出主意是否再给她吃两副迷魂散。巫先生临别时特意给殷承元留下几副，以便王婉儿若是哪日再记起往事可以再给她用药。
想了许久，殷承元再次问道：“那……我纳了菊香，今晚你不赶我走了？”
王婉儿登时哑口无言，刚想如何拒绝，微微一愣笑了笑：“说什么赶不赶的，妾身从前可曾赶过将军？若真有冒犯之处，弯弯向将军赔罪。”
殷承元略有迟疑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差点忘了她已经忘了过去，殷承元再次暗暗感叹这迷魂散的药效挺好。
他们的谈话，菊香在门外隔着墙细细听着，心中渐渐有了着落。
殷承元是打算让菊香做通房，虽然有这个名分，但日子还跟以往一样伺候夫人。
王婉儿听着他的打算，心中又犯起嘀咕。
她自己是不可能就留在此的，当初送走阿彻时，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一尸两命，有肚子里的孩子作伴，黄泉路上也不孤独。
而后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烟桃的出现，让她抓住了一丝希望。
菊香若只是个通房丫鬟，等她回武朝去，那菊香又该何去何从？
于是斗着胆说道：“她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是殷夫人身边的宫女，看在她的面上，不做侧室，那也可做个偏房。”
殷承元嗯声点了点头，随后对门边站着的九明说道：“去，把菊香叫来给夫人敬茶。”
他想着尽快把这事料理完，省得成天想着烦心。
门外的菊香也是喜出望外，她以为自己顶多只能做个通房或者侍妾。而九明也是似笑非笑地走上前来，“走吧菊香，哦不，以后就要叫林姨娘了。”
纳妾的规矩可繁可简，但是菊香已经失身在前，因此当晚给就给王婉儿敬一杯茶，就算是入门了。
喝过茶王婉儿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到梳妆台前的小盒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对雕花金镯子和一支琉璃钗。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殷承元前段时间买来的，送来就一直放在盒子里没动过。
王婉儿自己手上戴的玉镯是她大婚后任馨给的，舍不得送给他人。
琉璃钗簪进了菊香的发髻上，看到王婉儿还把金镯子往菊香手上戴，殷承元连忙阻拦，“这是我给你的，一支钗就够了，镯子你自己留着吧。”
王婉儿亲手给菊香戴上，一只手戴一个，侧脸对殷承元说道：“将军都说这是给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了，或用或赏自然是妾身说了算。”
她在盒子翻找的时候，一看就觉得这一对金镯子价值不菲，雕工精巧细密，还有些沉甸甸的。这东西放这里反正她不会用，倒不如赏给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