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6 章
王婉儿一直把剩的几块膜捂在怀里,天太冷,馍都冻硬了,希望能捂热乎些。看到卓昱手里的快吃完,从布里又拿出一块递给他。
卓昱接着,眼神示意给殷承元也拿一块过去。
一旁殷承元一个人坐在那里久久没吭声,王婉儿犹豫了下,还是不情愿地走过去。
殷承元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后睁眼,一块白馍出现在眼前。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殷承元,眼前的一个白馍都令人垂涎欲滴,意外中他默默咽了咽口水,低沉着眼不屑道:“你给他吃吧,我不用。”
“怕我给你下毒?”
这一质问殷承元抬头立马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到一半,白馍就堵上了嘴。
简单填了填肚子,三个人一道出山,殷承元伤得不轻,骑上马卓昱牵着走的,一路指引着出去的方向。
还没走出去,先是遇到薛九明来找殷承元,再往外走又遇到东方子峻和穆枫。
风雪夜里,他们一群人走出七浮山,卓昱身上到处都是伤疤,殷承元断了一根肋骨,两人就在路口的帐子里医治。
他们随行的士兵身上有带着药物,王婉儿细心地给卓昱擦手擦脸,轻轻地为他上药。
一边殷承元趴在草垛上,薛九明是有正骨的手法。
趁着他分神注视着一旁如胶似漆的一对人,薛九明找准位置一下把他的错位的骨头正过来。
听到一声吃痛,王婉儿下意识头一瞥,什么都没看清脑袋又被卓昱转过来。
“公子,咱们药都没了,您先忍忍,回去属下给您请郎中。”
卓昱的伤口都已经擦伤药,东方子峻进帐子里给王婉儿和卓昱一人端了一碗热水。
王婉儿收拾着药瓶子,示意子峻把药这一旁的人送过去。
由于天色太晚,他们几个人刚逃出来,都在这里围着火炉待了一夜。
王婉儿心安地靠着卓昱的肩膀睡着了,殷承元坐在对面望着火红的炭火,面色阴郁低声道:“我认输了。”
原本也合上眼的卓昱,听着声音睁开双眸,目视着对面的人。
殷承元有思量了会儿,“这一仗败了,我愿交出铜古、金兰两座城,还有剩下近一万兵马。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不过要杀的话,我有三个要求。”
卓昱眸中透着些意外,迟疑了下:“哪有那么严重?怎么处置你不是我说了算,不过我倒是想听听你的三个要求。”
殷承元是西威大将,怎么处置降将还要请示豫国公,况且陛下这时也在西北,这次肯定是要听陛下的旨意。
面对卓昱的好奇,殷承元缓缓道:“第一,若是再无明日,我想最后再见见我母亲。第二,给我几天时间向姨父羌瀛王请罪。第三……就像你说的,我必须死在你的剑下。”
卓昱哼声:“你请罪有何用?羌瀛王和夫人险些被袁钧害死牢中,这难道不是你的指令?”
殷承元辩解道:“我没有!我只是借了他兵马和炮火,也修了书信让他交给姨父,借用地盘准备攻打陇阳……”
“而袁钧带着你的兵,打着你旗号,一路杀进羌瀛王宫。整个羌瀛,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这就是你让他借道的后果?还有掳走陈南王妃和我娘子,这难道不是你的主意?”
殷承元低下望着眸,炭盆里炭火燃烧发出噼啪的轻响。这些事他真的不知情,他一直守在铜古,初闻此事时还不敢相信,没来记得上羌瀛一探究竟,这边卓昱大军又杀过来了。
手中捣鼓的木枝狠狠折断,思量一阵诚恳说道:“我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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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天曜大军入羌瀛,袁钧往西北方向逃去,追了一日不见了踪影。
路过一座山林的破庙,这里庙堂中央还有有生火和打斗的痕迹,地上还有血渍,屋外雪地里倒着一地的黑衣人。
他顺着路上马蹄和血渍的痕迹追,大雪一直下着,走着走着新雪掩盖了地上的路迹,在岔路口时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这是要往西番逃?
再往前走就要离开羌瀛,他一名武朝大将,带着二三十追兵,不好再往前。
调转马头,身后渐渐传来一阵马蹄声。
声音逐渐靠近,像是只有一匹马。
他回过头,一片白茫茫中,江浔策马奔来,在他面前停下。
“你来得正好,来把秦江带回去,一定派人送回忆城手里。”
卓天曜还没开口,只见他把身后马背上拖着的少年放下来。
眼看他又上上马,卓天曜拉住他:“你还上哪儿去?”
江浔衣袍沾着零星的血渍,脸上也有,满眼的杀气,挣脱开卓天曜的手,“去宰了袁钧这狗贼。”
他昨晚追上袁钧一行人,救出秦江,为给沈忆城报仇,挑断了袁钧的脚筋。在场的死士都被他杀干净了,正当他准备了结袁钧,又来了几个人蒙面人,先是打伤秦江。
江浔分了心,结果袁钧趁机被那伙人就走。他拖着秦江一起追,追了二三十里,没追上他只好心有不甘地往回走。
卓天曜拦住他的路,“你赶紧回陇阳,袁钧我来追,就算抓住他我给你提到跟前,随你处置。王妃已经来羌瀛找你了,忆城要见你,叫你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江浔一脸震惊,“陈眉在羌瀛?那陇阳岂不是……只有婉儿在。”
他顿感事态不妙,扬鞭往陇阳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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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昱找了一辆马车来,让子峻同王婉儿回陇阳,还千万交代路上驾车平稳些,绕过那些山路。还不忘叮嘱王婉儿回去找郎中看看,回去后就好好待屋里养胎。
他是想跟殷承元去追捕袁钧的,王婉儿却不放心,把卓昱拉到一边。
“你去捉拿袁钧,这我不反对。但是……那殷戈图是死在你手上,殷承元曾誓死要为他父亲报仇,这让我怎么放心你跟他去啊?”
看她这么担心自己,卓昱心里暖暖的,温声说道:“别说他如今断了一根肋骨,哪怕生龙活虎的殷承元也不是你官人的对手啊。听话昂,回去好好养胎,等我回来。”
“可……”
王婉儿犹犹豫豫,卓昱扶着她往马车这边走,“好了,我会多加留意的,娘子只管安安心心的回去。”
远处帐子内,一双眼望着这边依依不舍的人出神。
“公子,咱们真的要投降了吗?”
殷承元双眼尽显落寞,他如今这副模样,不投降还能做什么?包括翎姬公主的部下,手下原本两万的军马,袁钧借走八千,死的死,伤的伤,被卓天曜打得溃不成军。自己又跟卓昱来回斗了几场,伤亡众多,他还拿什么跟卓昱打?
西边是内乱不止的西威,袁钧闹这么一出,北边羌瀛也得罪了,卓家父子和李阔的大军近在咫尺,他如今可谓腹背受敌,且又身受重伤。
他实际不知袁钧具体深藏何处,但是他总能找得到办法。别说这是武朝缉捕的要犯,就凭扫荡羌瀛这件事,他也绝不会放过袁钧。
……
王婉儿上马车临别前还让卓昱见到江叔叫他赶紧回去,等回到陇阳已经是三更。
按照卓昱的吩咐,子峻驾马车很小心。
进府邸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沈忆城还在不在,已经太晚,沈忆城已经睡了,她只在院子里瞧了瞧,便带着海棠回屋问话。
王婉儿走的这几日,琼花和海棠差点被纳兰元敬治不敬之罪,是沈忆城拦着才免受刑罚。
说起这事来海棠都觉着后怕:“夫人走第二天,一群侍卫进院子来,往日陛下跟沈娘子说话,奴婢们都只有回避的。可是那日陛下要带沈娘子走,我们俩后来发现追出院门,也抵不过那些侍卫的阻拦。”
“那……后来怎么又没走呢?”
海棠声音放低了些:“府门外沈娘子都被带上马车了,这头嘉禾公主不肯走,说要等东方公子一起回京。僵持一场,沈娘子也从马车上下来,从那天后也消停了。”
听了事情缘由,王婉儿顿时不知该喜该悲?
因为从小跟着卓昊出入后宫,子峻和公主也算青梅竹马,只是表哥一生经理农耕,身份实在太悬殊,且他本就有婚约在身。
她不怕别的,就担心若是父女俩以后为此事闹不和,牵连到子峻。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世人看来,若能得公主青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光耀族谱,上下几辈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以前觉得纳兰元敬对沈忆城情真意切,长乐宫满园的芍药,都是对沈忆城的思念。自从亲眼见证沈忆城和江浔两人的重逢后,方觉独得天子偏宠,也是不幸的。
次日,王婉儿一早先请了平安脉,过去看望沈忆城。
一见面沈忆城连忙问江浔的下落,王婉儿迟疑地摇头:“没见到江叔,不过袁钧已经战败而逃,江叔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弟弟,带他回来的。”
沈忆城听了只是浅浅一笑点头。
中午回去,跨进大院门,远远看见严公公伫立在厅门外。见她走来,严公公笑着恭恭敬敬迎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