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0 章
广林王府。
凌书邺和刑部侍郎奉旨查案,带着人到了府门外,王家的人拦着不让进。
“凌书邺,你算个狗屁东西,也敢来搜广林王府的院子?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骂人的是王铮的嫡幼孙王玮,凭当年夺妻一事,这些年处处跟凌书邺作对。
这次袁钧谋反案,为了彻底清除余党,纳兰元敬将凌书邺调去了刑部。案子查到广林王府,刑部的人见此都望而却步。
里边是王府的亲兵,外头是刑部的差役,双方僵持不下。
侍郎大人在一旁劝架,一边拉着凌书邺劝着他回去,一边又在跟王玮说好话,说道只是例行公事。
王家叔侄兄弟几个气势汹汹,凌书邺毫无畏惧,亮出陛下颁发的公函:“本官奉陛下之命,彻查逆贼等案,若有阻拦者,视为与逆贼同罪!”
王玮冷哼一声:“查逆贼怎么查到广林王府来了?咱们可是救驾的功臣,容不得你在这里造次!今儿你要是能进得了这门,我‘王’字倒着写!”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投向王玮。
身后侄子小声道:“八叔你说什么呀?‘王’倒过来不还是‘王’嘛?”
王玮尴尬得身子一激灵,抬头看到凌书邺讽刺得意的微笑,气急败坏结巴道:“来,来人!把人都给我轰走!”
亲兵全都拿着刀围上来赶人,这时广林王和世子姗姗赶来。
一见面世子过来扇了王玮一巴掌:“混账!我广林王府高门显贵,哪轮得到你在这里耍威风?”
凌书邺心里明白,这句话明面是冲着王玮哄的,实际是骂给他听的。
王铮老态龙钟,但步伐依旧坚稳,杵着拐杖慢慢走过来:“小凌大人,孙儿年轻不懂事,莫怪。”
凌书邺语气稍有缓和,“王爷,下官奉命行事,若有得罪之处,请海涵。”
王铮站在路中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凌书邺拱手行礼道:“素问王爷对陛下忠心耿耿,逆贼诸案若不了结,终究是我朝的心头大患,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王铮嘴角微微上扬,假笑道:“逆贼的事确实该好好查查,一处都不可放过。辛苦小凌大人为这案子劳心劳神,本王若是不配合查案,那岂不是对陛下阳奉阴违嘛?”
他慢吞吞地走到门边,后面王家儿郎们也都让出一条道来,凌书邺方能带人进去。
一天一夜过去,凌书邺就在广林王府打转转,从书房里倒是搜出有关袁钧的信笺,只是里边与谋反之事毫不相干。
他们在这里搜查,王家一直有人盯着。
天亮后凌书邺准备撤回,世子王邦至出来相送,假意道:“凌大人受累了,这一天一夜没进食,吃个便饭再走吧?”
什么有用的都没搜到,凌书邺自然是没胃口吃东西。
王邦至把凌书邺送至府门外,临别又说道:“想不到袁钧这人会谋反,想必凌大人应当知道,明威将军曾与此人交往甚密。卓昱初次出战,就是跟着袁钧在南方剿匪。这次得胜归来,他又劝服西威大将归降,之前在城靖侯府搜到袁钧和殷承元来往的书信。为何不查查卓家?大人为陛下分忧如此尽心,说不定这次加官进禄就指着他了。”
说完大摇大摆进门,那奸邪一笑让凌书邺不寒而栗,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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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婉儿出了月子,总喜欢跟云屏一块儿带着孩子在廊下聊天。
微微才满月,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趁着她醒的时候带出来透透风。
她睡在摇篮里,眼睛跟着王婉儿手里团扇吊着的穗子转。一旁林六六被她娘手里的拨浪鼓逗得笑出声,乐得直蹬腿,伸手想抓拨浪鼓。
庭院里几颗金桂,风一吹泥土里一片赤金色,香气浓郁扑鼻。卓衡小心的一颗颗捻起来放在掌心里,然后小跑着拿去给娘亲,要王婉儿帮他做荷包送给妹妹。
王婉儿笑呵呵地接着,让画楼给收起来。
院子里欢笑声不断,玩乐中,王婉儿透过不远处的门廊,注意到怀夏和春姐行色匆匆走过。
许是忙着做事,王婉儿并没在意。
一刻钟后,又见着怀夏跑回来,这次比刚才还要着急的样子。
心里正疑惑着,微微在怀里哭起来,应该是饿了。让乳母把孩子抱下去喂奶,云屏也带着六六回房。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她把卓衡叫过来进屋洗手去,转眼间又看到怀夏疾步匆匆的身影。
她心生疑惑,让画楼跟过去看看。
前日就听吉祥说怀夏这几日怪怪的,总是往侧门处跑,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过了会儿,画楼带着怀夏一起回来。
怀夏低着头,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画楼见她不说,先开口道:“赵妈妈她家男人来了,把她手里银子都拿了去,我在门后看着,那男的说若是不给钱,就要把春姐带走卖给人做小妾。”
王婉儿眉心一蹙,“他怎么知道你在这?什么时候找来的?”
怀夏愁眉苦脸道:“就上月底的时候,他问了京城里的老乡,知道我在这。那会儿姑娘刚出生,不想惊扰大奶奶,只能给银子把他打发走。”
“你不出去见他便是,门口小厮又不会让他进。”
怀夏摇着头:“大奶奶您是不知道,这混迹赌场的人,耍无赖的法子多的是,要是不开门一直砸门,坐地上哭喊着卓府抓了他的孩子。虽然是侧门,来往也有几个人,让人见了传出去岂不是给夫人和奶奶添事端。守门的小哥儿也是拿他没辙,只能叫我出去将他打发走。”
当怀夏和孩子们进府,并未签卖身契,在这里只能算是帮佣。
王婉儿叹道:“他就是个无底洞,拿着妻儿的月银去赌钱,你有多少能给他?”
这一家子可怜巴巴的,而且怀夏作为卓彻的乳母,照顾孩子一直尽心尽力。
要不让她带着孩子们去山海关找三婶儿?
那男的是春姐的父亲,他若是真的想把孩子带走,不管卖去哪里,王婉儿都无权干涉。但是他能寻找卓府来,万一又找到山海关去,难道怀夏他们要躲躲藏藏过一辈子吗?
她无奈挥了挥手,画楼和怀夏福身退下。
中午卓彻放课回来,母子三人饭桌前等着,迟迟没见卓昱回来。
执棋跑了大门又去扶光苑看看,卓天曜也没回来。
这父子俩今早上朝,至今未归。
难道是又被陛下留在宫里?还是去了哪个同僚家中吃饭?
“吃饭吧。”
担心孩子饿着,阿彻吃完午睡,下午还要跟几位同窗去蹴鞠。阿衡还在哥哥没回来前就喊饿,那会儿菜都还没上,就先给他吃了一块桂花糕垫吧着。
吃过饭王婉儿去看了眼卓微,出来到走廊上消食。
想到上午怀夏的男人心里就气,怀夏勤恳本分,几个孩子也都乖巧懂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男人?
这人嗜赌,若换作老实勤快的,留在府上做事,或是去庄子铺子上帮忙都行。为了赌钱还想卖女儿,哪怕关进大牢吃牢饭也算便宜他了。
过了会儿,准备进屋午睡,见着卓昱回来。
待他走近,正要问他吃饭了没,却看到卓昱一脸忧心忡忡。
王婉儿眼神一滞,“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官人吃过了吗?”
看到她时,卓昱严肃的神情略有缓和,摇了摇头,“还没。”
王婉儿让苏妈妈去准备饭菜,跟着卓昱进屋。
卓昱进来一边更衣一边问着孩子们。
等到衣服换好,外面桌上饭菜也摆好了。
王婉儿在一旁帮着添羹夹菜,“下午彻儿约了几个同窗蹴鞠,他们学堂才教的,本想回来找你讨讨经验,这会儿都午睡了。”
话说完,看到卓昱眼眸垂着,眼神无光出神,只是默默地扒着碗筷。
王婉儿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一回来心神不定的,今日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吗?”
眼看自己的心事瞒不过她,卓昱放下碗筷用手帕擦了擦嘴。
“我是真没想到陛下有意让我接管禁军……”
听到这王婉儿眼睛一亮,“那是好事啊!”
卓昱叹气道:“这位置王铮早就盯上了,他力谏江应伦为禁军统领,岳父大人跟他争论起来。其实,做不做禁军统领我倒是没什么。还有逆贼一案,王铮怀疑我与殷师叔早有勾结。且袁钧是在白门里发现的,这张嘴更是说不清。岳父大人辩驳,被王铮反咬一口,之前宫中没有皇子,朝中人相传说元徵是将来继位的不二人选。又提到秦江之死疑点重重,王铮直言这是父王和母妃从中作梗。”
王婉儿眼睛越瞪越大,“他口说无凭,诬陷皇室宗亲,这陛下也相信?”
“自然是不信他,可是之前郡主的婚事就让陛下恼怒,这下似乎对父王更加冷落。下朝后我和父亲被召去颐政殿,陛下问了许多关于殷师叔和袁钧的事,我怕……我怕他是真信了王铮的鬼话。前几日凌书邺私底下也说过,让我提防着广林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