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点坏心眼给她
再看吧。
季淳发现自己打漏了一个“再”字。
“……”
她呆滞一会,转头询问起吃着冒菜的刘丽沁,“最近有什么电影好看呀?”
麻辣鲜香阵阵勾人食欲。
“不知道哎,没什么好看的吧,我前几天中个转发抽奖,免费看了部网上很多人吵架的电影。”刘丽沁夹起红彤彤汤里的香酥肉,混着饭送入嘴中,吞下,再举起拉罐可乐喝了口。
嘴巴里干干净净后,她又说:“最近上的一个国产鬼片里内含拉拉……国产鬼片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但里面有拉拉。”
喜欢女孩的女孩,季淳眨眨眼睛。
她出来工作后和职高同学几乎没有联系,唯一次是同学结婚办席给大家拉了个班级群。
今年底才满二十岁的季淳,她的同学也在这年龄区间。
汽水饮料里的气泡几近无声地爆炸,噼——啪——毫无声息,却重要地存在于世间。
刘丽沁沉吟片刻,拿起筷子指季淳,厉声道:“就派你去看看国产拉拉的绝美爱情好了。”
周六,店长王莹在工作群里写上周苏杨、季淳排班轮休。
坚决不看国产鬼片就算季淳讲同事说里面有拉拉也没被吸引的周苏杨更想看那部网上吵得很凶的热门电影。
他据理力争地低头请求她。
季淳对此无所谓啦,在对方取票的时候她则去隔壁奶茶店取来两杯奶茶。
看的电影是下午场,原因是男大学生的计划看完刚好吃饭。
电影院座椅是带按摩的类型,人坐上去自发启动,按了一小会便故意停下,旨在引人购买小程序的按摩时段。
被勾引到的季淳不得不在举起手机扫码——页面上显示情侣套餐更优惠。
她选择了更实惠的套餐接受来自按摩椅的暴揍。
灯熄灭,黑暗服服贴贴敷在皮肤的刹那,万事万物都变成最适宜的催眠曲,季淳一不留神进入了梦乡。太困,连她都没发觉是自己何时、怎样的入睡。
周苏杨侧过头宁静地看一会她,再看一会银幕。
走出电影院,他们站在扶手电梯上讨论看后心得。
鉴于季淳心满意足地睡过了大半程,所以主要是周苏杨在讲。
电影里发生悲剧的地点又在国外。
周苏杨说里面歇斯底里、向内自毁和对外攻击性同时具备的男留子让他想起高中的朋友。
虽然那时的那些人还没留学。
“啊……”季淳听着,摸出手机。
市中心最繁华的广场上生起火光,烧焦的味道传入鼻空,空气中穿梭着少年人的混乱与狂躁。
他们尖叫、乱晃、迷失自我。
“你说飞什么?”季淳迷瞪。
他做了个类似吸烟的动作,接着唱半句:“Smoke w**d everyday。”
季淳的英语说实话不咋样,但这不妨碍她对着手机屏幕快速按下三个数字。
周苏杨好笑地问她在干嘛。
“报警,把你们都抓起来。”
不料手机扬声器传来忙线音,她讪讪皱起眉头。
周苏杨对天发誓当时的自己是在旁边看,没有加入,只会经常假装合群的附和笑笑哈哈,毕竟在高中生心里融入群体可是大事,不过后面他们找自己玩也不去了——高一寒假的周苏杨按照父母安排去了雅思集训。
“而且备考很忙。”他郑重声明。
他们下了电梯,走在梓街靠外的道路边。
繁闹的商业中心已经布置起圣诞装饰,到处都是花攒锦簇,眼前就是一颗巨大、雪白,仿佛挂满了初雪的圣诞树。
周苏杨绕过圣诞树,继续说:“还有你报警也没用,他们已经去世了。”
在高一学期下,在5月AP考试前。
其中一人被家里人关起来,可能脑子被那些东西搞得有些烂掉。半晚,他绑着连成长条的床单,从卧室窗户向下爬去,而另一个朋友站在下面嘻嘻哈哈地挥手,吼着会接住他。
三十一楼,他先是在高楼上晃晃荡荡地掉着,等夜风吹来,人掉下,正正砸中地面张开怀抱的另一人。
家里人或许是精疲心竭,亦或是无可奈何,整晚里连一毫末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隔日,天光熹微,第一位走出单元门的女士发出尖叫。
这件事在第二天迅速传开,周苏杨的父母听闻后被吓到:不是不相信自己小孩,但……家长总归是希望小孩能“好好”活着。
然国外天高皇帝远。
他也就从原本父母确定好的AP课程体系转到国内赛道。
“晖照离安苏也很远。”季淳说。
远得她长大到这么多岁,还没去过安苏那边呢。虽然更精准的说法是季淳就没离开过晖照,最远的距离不过是从周边的小镇来到城区。
周苏杨耸肩,牛头不对马嘴道:“他俩蛮烂的,又什么都不怕,这算是老天的惩罚。”
而后没再说话。
他少见地低迷着。
季淳跨到路边花坛的高坎上,低头很轻很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安慰。
周苏杨愣怔,抬头仰视她。
那颗知道得知熟悉之人离世消息后悬浮的心,又在父母知晓消息后对他投来的复杂眼神里紧缩的心,于胸腔里,随着她的碰触轻轻缓缓放松。
然后季淳收回手,放到身的两侧,维持着一个稳定平衡的姿态站在沿上,小心翼翼又轻盈地向前面行走。
周苏杨忙不迭地跟上她。
他扬起笑容,自夸道:“那些坏习惯我没有,烟酒也不沾,我还很勤奋唷。”在高考地狱的安苏省中途转赛道还能上985211双一流的晖照大学,虽不算顶尖,但可见勤奋。
“嘘——”专心走路的季淳比手势示意。
从背后看她这样战战兢兢地走在狭窄沿边上……可爱,像童话故事《坚定的锡兵》里的纸芭蕾小姐。
心里这样一比喻,周苏杨的幺蛾子就猛然扑出来胸腔,表现为他中等力度地戳了一下季淳的后腰。
她当即不稳,肢体歪斜,连忙扬起手稳定重心。如履如临地站稳后,回头鼓起脸庞盯了眼周苏杨。
眼神仿佛在嗔怪:你干嘛呀?
做下坏事的人却撒娇道:“我想问你饿不饿,吃什么嘛。”他学起晖照本地的口音来。
吃的方面上,季淳很好打发:“你说吧,都可以。”
“我说就行?”
“随便附近吃点什么都可以。”
而周苏杨心里早有主意,“那回家吃吧,我早上刚买了菜,弄得很快的。”
季淳转过身来注视他。
他咧嘴笑:“都说了我很勤奋。”
眼睛微觑着,眸底含光,仿佛藏着一个惊心眩目的秘密。
季淳瞅着这爽朗过分的笑容恍惚觉得哪里不对。
这不安感令她提前申明:“我不想洗碗。”好不容易休息。
周苏杨走在季淳身边,带着她往前面走,“我做饭我洗碗我收拾,求求淳淳赏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