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竹荪鸡汤9
“娃儿。”娟子任凭小盛哭够了才缓缓起身，将自己的手贴在小盛的后背上。
也许是母亲手心的温暖带给了小盛安全感，小盛此时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终于缓缓讲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是小盛的生日，老师曾教育过他们，母亲生育我们的不容易，小盛也想为母亲分担些家务。
想到哥哥在家的时候，母亲什么都不用操心，哥哥能帮母亲做很多事情，小盛觉得自己也不能比小茂差。
他想到家里的柴不多了，他想着到林子里捡些柴回家也算是帮妈妈分担些，于是他悄悄在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对于捡柴这种事，小盛并没有什么经验，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将竹枝捡起来放在一起，等到足够多的时候就捆成一捆扎起来。
小盛只顾着低头捡柴，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竹林深处，本就快要西下的太阳已经没什么余晖照进林子里了。
小盛听到头顶的竹叶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仿佛那一块被风吹了一般。小盛没注意，只当是有鸟群经过低头继续捡拾。
忽然一阵劲风从他身边掠过，他被这阵风吹得一个趔趄。小茂有些诧异地朝着风吹去的方向看去。
一个类似人的影子正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根竹枝上，就在小茂惊讶竹枝上怎么可以站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孩。
那人个子不高，可是身后却有两只薄薄的黑色翅膀，跟蝙蝠的翅膀非常像，小盛的脑海里只想到一个词——蝙蝠人！
站在竹枝上的蝙蝠人紧紧盯着地上的小盛，小盛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那眼神带来的压迫。
小盛不知所措，怔在原地动弹不得。
蝙蝠人嘴里发出一阵怪叫声之后就冲着小盛扑了过来，巨大的翅膀一闪带动着周围都刮起一阵怪风。
千钧一发之际，小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身边的怪风似乎也停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他的脖子上，小盛吓得一个哆嗦。
“别怕。”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小盛从恐惧中拉了出来。
小盛睁开眼睛就看到小茂正挡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脊背帮他挡下了蝙蝠人的攻击。
“哥……”小盛脱口而出。
“你很久没叫过我哥了。”小茂的眼神突然温柔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更多的血落在他的身上。
“乖，等下往回跑，别回头。”小茂的声音似乎给了他勇气，小盛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办，我不能跑，我要跟你一起！”
小茂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虎视眈眈的蝙蝠人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
“听着小盛，你知道我不是人类，他也不是，他就是在村里面糟蹋家禽还咬死你父亲的凶手，今天我跟他必须要有个了断了，不然你跟妈都会有危险。”
小茂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小盛护在身后，此时小盛才看到他背后那道巨大的伤口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黄鼠狼的血真臭！”不远处的蝙蝠人将化成爪子的手放在唇边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朝地上啐了一口。
“一次又一次坏我好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看来今天必定要有个了断了。”蝙蝠人甩了甩爪子上的血，一脸狰狞。
“小盛，好好长大，好好照顾妈妈！”小茂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嘱咐着将他推了出去。
小盛借着被推出去的力开始疯狂跑了起来，他听了小茂的话没有回头看，他也不敢回头看，只听到身后的风声更大了，竹叶的摩擦声还有竹身不堪重负崩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盛讲完了这些事，还跟娟子承认了他之前说哥哥打他都是无中生有，手臂上的伤也是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留下的。
他还拿出了一叠纸条，上面有零星娟子看得懂的字。
“这是哥哥写的，其实那些天他都在家里。”小盛抽噎着小声说着，“他那时候就睡着房梁上，看见你离开就下来”
“他肯定是记恨我打他那巴掌。”娟子抹着泪，可又想到自己何止打了他一巴掌。
“没有，哥哥在这张纸上说了，他不怨你。”小盛指着一张字数比较多的纸条跟娟子说。
娟子拿着那张纸看了好久，除了妈、我、不之外她看不懂其他的字，但她还是觉得愧对这个儿子。
她冤枉了他，应该跟他道歉，说句对不起的。
随后她又想起来他那天带回来的头顶有渔网的伞伞，又想起那天那孩子一脸开心的样子更心酸了。
那天之后，小茂完全消失在了母子俩的生活中，只有村里偶尔有几个爱嚼舌根的女人会提起两句。
“我就说，肯定是娟子捡来的那小子，娟子把他赶走之后村子里就太平了！”
但这话她们从来不敢在娟子面前说起。
有一次，几个聚在村口聊天的女人无意中说了这样的话，被刚刚下工回来的娟子听到后，娟子二话没说就招呼了那女人一个耳光。
自此之后，没人再敢在娟子面前提起小茂，就连小盛也不敢。
娟子曾经去过小盛说的那个地方，那里除了一片狼藉的竹林和竹叶上的斑斑血迹什么都没有。
娟子沿着被毁坏的竹林找了很久什么都没找到，只是竹林毁坏的尽头，是一个土坡，土坡下面是另一片望不到边的竹海。
娟子几次想下去看看，可都失败了，她不怕危险，但她怕自己出了事，小盛没有人照顾。
之后，娟子听一起伐竹的男人们说，另一队伐竹的工人在那附近捡到过一只死蝙蝠，那蝙蝠个头还不小，有将近半米高，翅膀展开也有一米。
娟子追问了好久，问那附近还有没有发现别的动物，男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但听说那只蝙蝠被那群人烤熟了带回家喂狗了。
小盛从小茂留下的纸条里看到了小茂说的赚钱的方法，并且将方法告诉了娟子。
原来小茂说的赚钱就是那些头上有渔网的小伞伞，那些小伞伞长在竹林深处，是一种美味的菌子，山外面的人都很喜欢吃。
只要将那菌子采回来晾干，送到指定的地方就可以赚到钱。
采菌子的活计要比伐竹轻松得多，而且让娟子没想到的是那一小点儿的白伞伞居然能换那么多钱。
娟子靠着采菌子养大了小盛，给小盛在镇子里买了房子，娶了媳妇，慢慢地小盛也开始以收菌子为业，赚钱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