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神医不孕不育门诊这边请
直到过年,夏言贞也没有再和庄允良见过面,每次他找来,夏言贞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接口推脱不见,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份心意。
奈何他毅力着实顽强,得空便来,还与太医院其他的医者以礼相待,久而久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新科探花郎与小医女夏贞贞关系匪浅。
“我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小庄大人的亲姐姐是朋友,出门在外又是同乡,所以走的近一些,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
在夏言贞不知道第多少次和其他同僚们解释之后,她终于累了,瘫在自己的床上一言不发。
刘秀宁瘪瘪嘴,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坐到了她的床上,问:“我把她们都赶走了。这大家又不是瞎子,那探花郎动不动就来这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按理说你一个平民出身,他如今已是官身,就算你给他做个妾都是抬举了,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呢?”
“我为什么要给人家做妾?更何况我对他也没有那样的情意,只是同乡好友而已,他应该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妻子而不是我”说到做妾,夏言贞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她直起身子,故作不屑地继续说:“你就说我上回去给二皇子府的李侧妃娘娘看诊,她都是侧妃娘娘了,不还是被二皇子妃娘娘压一头,连孩子都怀不上。”
刘秀宁听到这话瞪大了眼,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说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
见夏言贞一脸懵懂才放下手,压低了声音说:“这不是你们小山村,在京城里议论皇亲国戚你有几个脑袋啊!”
“我这不是看,没有别人吗?你不知道我上回跟师傅去二皇子府,那侧妃娘娘明明身子没有什么毛病,师傅却还给她开了吉祥丸,她那身子吃吉祥丸能有什么用啊!”
刘秀宁说白了也是个藏不住话的小姑娘,被夏言贞三两句话一挑,翻了个白眼便打开了话匣子:“我听说那李侧妃原来是刑部侍郎李家的小姐,他为了宰相大人待字闺中到二十多岁,最终宰相大人也没有娶她,被她的父兄送到二皇子府表忠心了。”
李婉栀想嫁程越之?
这消息对夏言贞来说实在太震撼了,那么多年她都把自己的少女心事说给这个最好的朋友听,李婉栀从来都是温柔地听着,她是什么时候对程越之芳心暗许的呢?
难道她杀自己的原因是因为程越之?
刘秀宁并没有注意到夏言贞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二皇子是贵妃的亲子,风头正盛。那二皇子妃是忠武侯家的嫡女,甚是泼辣,我早先在寻花宴上见过她一会,那时候她还未出阁,二皇子要是多看哪个姑娘一样,她就会找人私下里对付那个姑娘。所以成婚至今,二皇子府里只有皇子妃娘娘生了两个小郡主,其他侧妃侍妾没有一个生出了孩子呢!”
“我记得上次侧妃娘娘说自己原先落过胎,怕是跟二皇子妃娘娘脱不了干系吧?”夏言贞说。
刘秀宁摇摇头道:“那就不是我们能猜测的了。我估摸着,是皇子妃娘娘没有生下小世子,所以不让其他人先她一步生下男孩。”
“这爵位只有嫡出的才能承袭,别人生下来又不是嫡出,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夏言贞不解地问。
“你个死脑筋,我前面不是说了吗,那位娘娘是个爱拈酸吃醋事事争先的主儿,她才不会让其他女人先她一步生下男胎呢!”
刘秀宁自幼便晓得这里头的门道,她家里那些姨娘们整天这样哭那样闹,母亲整日跟她们斗来斗去,两个出嫁的姐姐偶尔归宁也逃不开夫君妾室的家长里短。
可看着夏言贞并不清楚这后宅里的弯弯绕,两个人聊都聊不到一起去。
她见夏言贞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刘秀宁也觉得无趣,不耐烦地说:“行了,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反正二皇子府那边的差事可不是什么好的,后天我本来要跟着师傅去二皇子府给皇子妃娘娘请平安脉,我不想去,你跟我换值,你去。”
“啊?我也怕那个地方,让我替你去这不好吧?”夏言贞也装出不乐意的样子。
“我今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跟你说这么多,你不得回馈我一点啊?我不管啊就你去,不然本小姐要你好看。”刘秀宁有些凶巴巴地威胁道。
夏言贞怯生生地点点头,心里却有着其他的算盘,她倒要看看这二皇子府的后院究竟是什么情况,若自己千真万确命丧李婉栀手中,这笔账定要与她好好算算。
鉴于刘秀宁有些背景,故而马七娘看见今日来到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夏言贞带好东西,二人跟随宫婢一起往二皇子府走去。
第二次踏进二皇子府,夏言贞不再有先前那么拘谨与胆怯,她虽然还是规规矩矩低着头走路,眼神却不断地往边上瞟,仔细观察着二皇子府的格局与陈设。
二皇子妃所住的院子与李婉栀相距甚远,许是二皇子妃不喜欢她,故而给她安排在了较为偏僻的院落。
比起李婉栀院子的清雅秀丽,二皇子妃的院落极尽奢华,雕梁画栋皆是彩绘,屋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进寝殿,扑面而来的浓烈梅香熏得夏言贞差点呕出来,而这座院落的主人正坐在寝殿正中央的贵妃榻上,头戴百合金钗莲花金冠,坠着点翠步摇,身上的金丝线绣着的浮影纱霞帔下头还坠一块水头透亮的翡翠霞帔坠。
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富贵的只叫人睁不开眼。
二皇子妃看着面前行礼的两人,其中夏言贞是第一次见,故而开口问道:“马医官,你今儿带的这个小医女倒是面生,新来的?”
“回娘娘,这是太医院的夏医女,本来今日应该同行的刘医女病了,因此换了夏医女来,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无妨,小医女而已谁来都一样,请脉吧!”
“是,娘娘。”
夏言贞走上前,摆好请脉所需要的物件,贵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为她诊脉。
这一诊可不得了,竟然诊出了喜脉,夏言贞赶忙退下,让马七娘再去诊。
《难经》有云,脉有三菽重和六菽重,用三粒黄豆的力度切诊肺脉、六粒黄豆的力度切诊心脉1。
马七娘无论用什么样的力度切二皇子妃的脉象,皆平稳有力、顺滑饱满,不曾有减弱的迹象。
“娘娘上一次来葵水是什么时候?”马七娘问。
“本宫记不太清了,本宫的葵水一向不准确,有时隔上两个月才来一回,马医官如此问,可是本宫身体有恙?”二皇子妃问。
她先前生过两个郡主,那之后便一直觉得身子不爽利,葵水也不在规律。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调养身子,想着再给二皇子开枝散叶,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渐渐地她也不再纠结于此。
所以今日,她并没有直接想到自己是不是可能已有身孕。
马七娘听完二皇子妃的话,立马带着夏言贞跪了下来,大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喜脉,约摸着已有三个月了,还请娘娘再寻太医来仔细看看,好为您调理保胎。”
“此......此话当真?”二皇子妃也没有想到自己求之不得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怀上了,着实惊喜万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殿里的其他婢女也十分有眼力见,赶忙跪下来道喜。
“赏,都赏!本宫今日有喜,在场的统统有赏!”二皇子妃高声大笑。
夏言贞见状,上前收拾诊脉所用的工具,故意装作讨好的说道:“恭喜娘娘,若是侧妃娘娘再有身孕,那双喜临门可更让人高兴了。”
马七娘听到这话脸色大变,当即呵斥道:“夏医女慎言,皇家子嗣岂容你胡言乱语。”
夏言贞赶忙跪下:“娘娘饶命,民女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娘娘饶民女一命!”
果不其然,二皇子妃脸上的笑意在听到夏言贞的话后凝固了,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医女,问:“你为何说李侧妃会再有身孕?”
二皇子妃既然问了,作为平民哪里有不回答的道理,马七娘只得如实禀告:“前些日子,侧妃娘娘说身子有些不适,我便带着夏医女去给娘娘看了看诊。侧妃娘娘冬日有些体寒,我便开了吉祥丸给侧妃娘娘调养身子,那吉祥丸有助孕求子之功效,所以夏医女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吉祥丸?”二皇子妃挑眉轻笑,说:“她那身子还想吃吉祥丸调养,真是笑话。看来是本宫当年太仁慈,让她心存妄念,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宫争殿下的宠爱。不过,我还要谢谢这个小医女告诉我这个消息,一会多赏她一颗金珠子,算是奖励她的聪慧。”
“民......民女叩谢娘娘恩典。”夏言贞说完便给二皇子妃行了个大礼。
“你倒是个聪慧的,马医官收了个好徒弟啊!成了你们下去吧,本宫乏了,要休息了。”
“是,娘娘。”
二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二皇子妃身边的婢女拿了赏银来,有恭恭敬敬地把她们送了出去。
刚一出二皇子府,马七娘便严厉地训斥了夏言贞:“你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怎能在主子面前议论皇嗣?”
夏言贞做出一副委屈胆怯的模样,说:“师傅,我......我真不知道啊!从前我给镇子上的财主老爷家的夫人看病,她们都很看中子嗣的,那夫人听说家里小妾怀孕了还让我给小妾安胎呢!这......这不是喜事吗?”
“你那民间的小门小户和皇子府能一样吗?你也看出来了,这二皇子妃和李侧妃不对付,若是今日二皇子妃再去针对了李侧妃,你觉得李侧妃能放过你吗?你啊,你好自为之吧!”
马七娘是真情实感地为夏言贞担忧,她觉得这个西南小地方来的少女虽然医术好可心思还是单纯,在太医院这样的地方比起医术更重要的还是做人,否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夏言贞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听着马七娘的训斥,低眉顺眼的模样看起来是听进去了,实际上她脑子里在整理着这段时日在二皇子府收集到的线索。
今日可以确定,二皇子妃不喜李婉栀,且李婉栀先前滑胎一事也是这二皇子妃做的手脚,加之先前刘秀宁说过二皇子妃剽悍善妒,看起来李婉栀在二皇子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若是如此,让李婉栀怀上二皇子的孩子,才会让她更不好过吧?
夏言贞想到这里,后脑勺又是一阵钝痛袭来。
每次一想到李婉栀,后脑勺那处被钝器击打、头骨碎裂的疼痛便会又一次发作,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是如何惨死在荒野之中。
夏家的清白自己要查,自己的仇也要报,此时的夏言贞内心比谁都要坚定。
待马七娘转身离开后,她定了定心神,往太医院的文书房走去。
二皇子是皇族,他的脉案和日常身体状况都记录在册,放在文书房里。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今日在文书房当值的医士与自己相识且关系不错。
当值的医士姓郭,精通药材的种植和处理,夏言贞曾多次找他讨教,一来二去两个人便也熟络起来,郭医士对这个年纪轻轻又漂亮可爱的小医女甚是喜爱,至于有没有存些其他心思,他不说夏言贞也不想知道。
郭医士听到脚步声,抬头便看见夏言贞一脸笑意地走进来,忙招呼道:“贞贞,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文书房来了?”
夏言贞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郭医士,里面是几块精致的小点心。
“这是我刚回来路上从庆祥斋买的枣泥酥,想着你喜欢吃,特地给你留的,还好我仔细,没碎多少。”
“难为你还想着我,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郭医士自然知道无功不受禄,夏言贞虽然是个单纯活泼的性子,可她眼里那股子狡黠的劲儿可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嘿嘿”夏言贞憨憨地笑了一下,说:“我还真有事要求你帮忙,那二皇子殿下这几年的脉案借我看看呗?”
郭医士嘴里塞着枣泥酥,含糊地问:“你借这个做什么?”
“我这不是,前些日子去给二皇子府的李侧妃娘娘请脉,那娘娘着急求子,虽说师傅给开了吉祥丸,可我想着这妇人怀胎也不只单单是一方面的事儿,故而想来看看二皇子殿下的脉案,从中想想法子。”
郭医士一口枣泥酥差点噎住,咳得脸都涨红了,才勉强问出一句:“你真这么想?”
夏言贞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点点头道:“当然啊!李侧妃那么和善的主儿,看她这样我也于心不忍,这女子怀胎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医者仁心,总要想点办法。”
郭医士摇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说:“你呀,你这心地也太善良了。皇家子嗣的事儿和民间可不一样,你想让人家有孩子,也不知道那府里的正宫娘娘是个什么想法,小心得罪人。”
“我是医者,自然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又不会害那无辜之人,怕什么。”
夏言贞言之凿凿,但对方并不知道李婉栀不是无辜之人。
郭医士听完这话也知道自己被说动了,他快速把剩下的枣泥酥塞进嘴里,然后扫干净了桌上的残渣,又把那包枣泥酥的纸团成一团塞进自己的衣兜里,说:“后面第三排架子,我不说你来过,你自己也别说。”
夏言贞感激地点点头,闪身隐入一排排书架中。
二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夏言贞早有耳闻。
“生性多疑,行事荒唐。”
这是当初程越之在提到二皇子时所给到的评价,事实也是如此。
二皇子在与忠武侯家嫡女成婚之前,后院便姬妾成群,甚至连那添香楼曾经的头牌姑娘如今都在他后院里有一席之地,可见荒唐到什么程度。
对于美人,他向来是来者不拒,但对于正妃却也有着足够的尊重,毕竟忠武侯手里有河西的兵权,他也不敢不尊重。
因此,对于二皇子妃在后院里的嚣张跋扈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影响自己和美人寻欢作乐便成。
夏言贞细细翻看着二皇子的脉案,心里大致有了底。
《黄帝内经》有云“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劳作,故能形与神俱”,而二皇子的日常却与之相反——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不知节制,日日纵情声色,从脉案上看,他内里早已空虚,甚至已经到了日日服用枣仁汤2的地步,甚至求过些猛药以御房中之术。
早先二皇子妃不是没有再怀过孩子,可就算再小心也都没有保住,夏言贞几乎可以断定这问题出在二皇子身上。
若李婉栀真想求子......
夏言贞合上脉案,心中有了一个能让她付出代价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