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武力值max
夏言贞那天终究没有见到程越之的大嫂,两人短暂的相处在略显尴尬的气氛里匆匆结束。
两天后,秋狝正式开始。头两日是皇帝对军队的检阅,皇家御林军打头阵,高大威猛的御林军统领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地率领精锐,在秋日的艳阳下演示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复杂防守阵型。
层云飞雁映秋阳,吴钩银枪照寒光。
文官和女眷们何时见过如此恢宏壮观的场面,一个个都屏息凝神观看,被将士们的气势惊得说不出话。
一场演武完毕,御林军统领最后收势,姿态刚猛如山石巍峨。
“好!朕的御林军勇猛刚毅,甚得朕心,赏!”
皇帝十分高兴,大手一挥重重有赏。皇帝都表示满意了,在场的其他皇亲国戚和官员们也纷纷叫好喝彩。
接下来上前演练的事郭将军的精锐,郭将军常年率领军队镇守南疆,这么多年将从和南疆武士的摩擦对战之中学到许多。
今日精锐们所使用的武器正是南□□特的双手弯刀,这可让久居京城的官员们大开眼界。
与御林军的气势磅礴不同,郭将军率领的队伍阵法诡谲,行动迅猛,甚至善用尘土与烟雾,观看者只是稍稍眨眼,原先站在面前的人便已经倒了下去。
演武结束过了许久,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时间整个猎场鸦雀无声。
郭将军把手里的宝刀收回刀鞘,将其高举过头顶,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这是臣去岁偶得的南疆七珠宝刀,特献给陛下!”
“好!好!甚好!”皇帝哈哈大笑,一边鼓掌一边高声赞扬。
最有眼力界的内侍早已捧着宝刀来到皇帝面前,皇帝抽出那刀看了看,眼里是止不住的满意。
“郭将军好心思,这是说咱们陛下宝刀不老呢!”贵妃在一旁谄媚地说。
长公主看不惯贵妃这幅做派,嗤笑一声开口讥讽:“哼,父皇正值壮年,怎好用宝刀不老来形容?贵妃娘娘真是糊涂了。”
贵妃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可偏得长公主她惹不起。
长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受得万千宠爱。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是个厉害的角色,当初选驸马选了个没有官职的官宦子弟,她用自己的权势让驸马到处做生意,如今声名显赫的皇商背后便是长公主的势力。
有高贵的身份又有丰厚的家底,自然不怕贵妃,更何况那么多年贵妃没少给皇后找不痛快,长公主自然不喜欢她。
皇帝也知道此事,但二人只是言语间互相试探而已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他便也懒得管。
贵妃落了个脸红,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则暗暗咒骂。
皇帝那边观礼台的动静并未传到官员与家眷这边,现场的气氛依旧热烈,等到忠武侯世子带着忠武精锐们进场的时候,场面更是热闹非凡。
且不说忠武侯常年在京城,有着自己的势力,忠武侯世子更是曾经的武状元,功夫了得。一般的人可能这辈子都瞧不见武状元操练的架势,故而今日场上充满了对忠武精锐的期待。
忠武侯世子周南长相阴柔俊美,光看外表谁也无法把他与「武状元」这一身份挂钩。可若是看过他出手,便只能感叹武状元是名次的上限,而不是他的上限。
忠武侯见儿子登场,立马挺直了摇杆,满脸骄傲。虽然女儿不争气,可这个儿子却是极为出色,前些日子女儿出了那档子丑事,如今正需要儿子带领忠武精锐给他侯府长长脸。
只见忠武侯世子骑着马走到场地正中央,他单手提着银枪,另一只手狠狠拽紧缰绳,那马儿仰头长啸一声停住脚步。
随后他一个翻身跃下高头大马,紧接着单膝跪地,拱手道:“臣忠武侯之子周南,拜见陛下。”
皇帝虽然对忠武侯教女无方之事不满,可这世子周南确实找不出什么差错,他微笑着抬抬手,示意周南平身。
周南起身,一只手将那锃亮的银枪举过头顶,大喝一声:“众将听令!”
紧接着,十多个身着忠武精锐铠甲的战士齐刷刷地跑进场地,他们一边跑一边用手中的剑敲击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很快,忠武精锐们围城一个圈,把周南包围在中间,随后摆出进攻姿态,开始围着周南挪步转圈。
周南双手架好银枪,做出防御姿态,双方对峙之间剑拔弩张,看得台下的人也不由紧张起来。
只听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喝,忠武精锐抢先发起进攻,五六个人分别从不同位置齐刷刷攻向周南,而后者只提起银枪转了个身便把进攻者全部扫翻在地。
在场观看的人群纷纷叫好,这样的尖叫激发了周南更多的表现欲,只见他挑枪、突刺、扎枪、腾空,一系列招式看得眼花缭乱,只他一个人便打的那十多个精锐将士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夏言贞和太医院的其他人站在角落里看着场上的演武,周围人都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忠武侯世子的威风样子。
刘秀宁凑到她身边,手里抓着一捧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瓜子,一边嗑一边说:“这忠武侯世子还有两把刷子啊!妹妹是个昏头昏脑的,儿子倒是能顶住事儿,我看忠武侯接下来要把宝都压在儿子身上了。”
夏言贞摇了摇头,这忠武侯世子周南虽然武艺高强,可从他把一场精锐演武变成展示自己武艺的个人表演,便能窥见此人目中无人且刚愎自用的性格。
“你摇什么头,我说的不对吗?”刘秀宁问。
“我只是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眼熟。”夏言贞诚恳的说。
“你还能对这个场面眼熟呢?”刘秀宁嗤笑,她才不信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小村姑能见过这等世面。
“真的!我以前在镇子里看过街头武艺班子杂耍,他们就这样,一个人换着兵器打好几个,全都是花架式,假的不行偏还好多人叫好。这忠武侯世子的演武跟我看的杂耍还挺像呢!”
看着夏言贞一脸天真又认真的表情,刘秀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没想到夏言贞这么能联想。
可听她这么一说,方才还惊艳绝伦的身影突然变得滑稽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刘秀宁的脑子里甚至出现了周南演武之后抱拳讨赏的画面了。
坐在观礼台上的程越之却无心看场下的热闹,他远远看着远处夏言贞的身影,看她和旁边的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笑的前仰后合,只觉得可爱,自己也不由得弯起嘴角,露出笑意。
这下可好了!多少盯着程越之的未出阁的贵女们此刻都羞红了脸,眼里满是兴奋。
程越之当年与牌位成婚的事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之后也有不少女子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接近这个年轻俊美又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可哪一个不是无功而返?
更有甚者,买通了程府的下人半夜投怀送抱,被程越之骂道羞愤难耐,差点一根绳子吊死在家里。
而此刻,程大人居然满面含春,眼里皆是蜜意柔情,让一众贵女们的心思顿时旖旎起来。
一旁的大皇子也看出他的异样,眼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可他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人,也不知道他在看谁。
大皇子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越之在看哪家女子?怎得如此痴迷?”
一旁的大皇子妃也笑道:“越之这么多年再次打开心扉也是好事,若你看中了哪家女子,我也愿意帮你们做个媒,好成全一段佳话。”
程越之收敛起笑容,回道:“谢殿下与娘娘关心,越之此生所求别无他求。”
大皇子和妻子对视一眼,而然皆面含戏谑的笑意,大皇子说:“庭之连孩子都要有了,怎么说你也是要当小叔的人了,你就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自己的孩子?
程越之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夏言贞,她还在与身旁的人说着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偶尔会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程越之心花怒放,一不留神便说出了心里话:“自是想的,想了很久了。我希望孩子能多像母亲,聪敏可爱。”
大皇子夫妇又对视了一眼,表情里皆是惊讶,这不就说明程越之已经有相中的女子了吗?
二人正斟酌着如何开口,程越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连忙换了一副惆怅的表情,说:“只可惜家妻走得早。”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们也不敢接茬,毕竟那夏言贞是罪臣之后,万一被皇帝皇后听见了,触了霉头那可吃不了兜着走。
夏言贞不知道观礼台那边发生了什么,耳边只回荡着刘秀宁的尖叫:“你看!程大人笑了,他笑了!他笑的可真好看啊!”
她应声看过去,只见远处的程越之笑得温和又灿烂,像......像一只开屏的孔雀,招摇又夺目。
“以后我们要生好几个孩子,最好是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像父亲,一定会很好看!”
刘秀宁已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她脸颊绯红,脑子里甚至出现了她和程越之一起带孩子的温馨场面。
夏言贞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想着自己曾经也如其他陷入爱恋的少女一般,把他放在心尖上,有别的女子对他示好自己都他来哄好几天。
而今日刘秀宁在她耳边说了这么多,自己心里却不再同从前那样不痛快,甚至衷心希望他能寻到一个门当户对的佳人,共度余生。
重活的那几年的快乐已经是偷来的了,自己这样卑微、身负仇恨又不知道能不能善终的人,不配再拥有更多的幸福。
那边忠武侯世子的演武已经结束,场面热闹非凡,欢呼中没有人在意角落里一个小医官落寞离去的背影。
原本忠武侯世子演武之后便应该下场,可这厮去并未离去,单膝跪地,对着皇帝说:“陛下,臣正觉得热血沸腾,想要请郭将军和北疆的战士们来与我忠武精锐切磋一番,以壮我大云将士的恢弘士气!”
此言一出,观礼台当即有些人脸上变了颜色,这等挑衅的话也敢直接在陛下面前说出口吗?
皇帝面不改色,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朗声道:“周卿好胆魄,郭至可是曾带着八万人马打的北疆十三万大军落花流水啊!”
“臣自是知道郭将军的英勇事迹,可臣虽无此等战功,却有一颗忠武报国之心,且也想要从郭将军那里学几招,毕竟我也算是个后生嘛!”
话已至此,郭至自然不会退缩,他起身与皇帝行礼说了几句场面话,而后飞身跃下观礼台,一旁的将士见状立马抓起他的玄铁宝刀掷了过去,郭至稳稳接住。
郭至年过四十,生的方面阔脸人高马大,他站在忠武侯世子周南的面前,说:“两军切磋暂且不急,老夫方才见忠武侯世子武艺高强,我也是个习武之人,想要来和你讨教几招。”
周南冷笑一声,道:“您是前辈,我是后生,要说讨教也该是我向您讨教,郭将军,您请出招吧!”
郭至也不跟他多废话,提气举刀便往他面门处劈下,周南手中银枪一转,枪杆横在头顶拦住黑铁宝刀,再一个后仰,一直教飞起踢在郭至脚底,接力将人踢飞到身后。
“好!”坐在观礼台上的忠武侯率先叫好,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助威。
郭至也不恼怒,落地站稳脚步,玄铁宝刀耍的虎虎生风,朝着周南便冲去,后者也提起银枪,枪花舞出虚影迎了上去。
“铮......”
兵器碰撞发出尖锐的嗡鸣,二人接连过了十几招,刚柔并济难分伯仲。
忽然,周南一个闪身,枪头调转直攻郭至左肩,郭至收刀回防,一刀架在枪头上,用力一挥,活生生把那枪头挑地飞了出去,自己则被枪棍打到肩膀,震得手中的玄铁宝刀掉落在地上。
那泛着寒光的枪头直直飞向观礼台,那方向恰好是程越之所在的地方。
正当所有人都为程越之捏一把汗的时候,后者轻轻捏起桌上的茶盏,看似随手一掷,迎着枪头飞过去。
“铛!”
茶盏碎裂的瞬间,那枪头也被打碎了一角,笔直落下,“哒”一声扎在观礼台的栏杆之上,红缨随着风飘的招摇。
周南看着远处波澜不惊的程越之,眼中泛起一丝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