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
周沅抓紧了着她的手,不给丝毫抗拒机会,将人带入怀里,由轻入重碾上她的唇。
灼热的气息涌进嘴里,苏悠凝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他。
夜风将马车的窗帘吹起,她见到了他眼底里翻滚上来的暗色,比马车外的夜色还浓。
而她被迫仰着头,推拒不得,一点点由着他渡入,再迫不得已地迎合。
气氛逐渐升温,暧昧不清。
此刻,抑制和隐忍不复,只剩了纠缠与不理智。
苏悠缓缓睁眼,盯着那尽咫尺的眉眼,迟钝且恍惚,分辨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幻,唇间的滚烫,亦让她分不清是谁,只知道脑袋突然晕涨到快要炸了。
一时没能坚持住,便晕了过去。
周沅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人,抬手轻轻拨了开她脸上的碎发,蹭了蹭她的眼畔,欲色未减,反而更加强烈。
他想,他永远都不可能宽容。
周沅将苏悠送回去了,许妈见人晕了担心不已,立马烧了热水,又熬了驱寒退热的药。
一阵忙活完,才去见了一直守在宅子门口的周沅,许妈上前行了礼,方才解释:“姑娘眼下禁不得的凉风,一受凉便会起热症,今日多谢太子殿下将姑娘送回来。”
周沅默了默,问道:“何时开始的事?”
他记得从前的苏悠并不是体弱多病的身子,与旁的的女子不同,犹爱看山水风景,甚至可以跟他赏雪逛夜市。
许妈眸色黯然:“老爷走后姑娘便因受寒病了半年,险些没有缓过来,也是因此才落下的病根。”
周沅怔在那。
苏景修走的那半年他还留在京中,只是当时忙于朝中之事,也担心牵连于她,并没有过多的打听,没曾想她病得这么严重。
宅子里还住着许氏他们,周沅没有进去,直等到后半夜,苏悠退热之后才走了。
等苏悠再醒来时,已经是隔日的下午了,予良派人来传话,行宫随行的名册在秦昭仪那儿,她把名册交给了太后,便也没有再追究。
而得知苏悠被罚跪,且是太子将人送了回去,顾氏坐立难安,心里头也是一阵愧疚,孤儿一大早就派人来送礼谢罪。
只不过来的时候苏悠并没有醒,再后来苏悠醒了也并没有理会,只让人把东西都送回去了,也让人回话说并没有怪罪谁。
苏悠从来不认为顾氏与她之间,会有倾心相待的程度,而经此一事,也只不过是。提前看清了他的为人和目的罢了。
她也不会去直面揭穿这件事,无端数敌,反而要装作不知情以观后续,才能好防范未然。
至于昨日回来时在马车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不理智,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因为外面的谣言,苏悠近日都没去铺子里。倒不是她畏惧那些谣言,而是怕宋渝心里有负担,他未曾考取功名,将来也要娶妻,要是为了这些谣言的牵连,她心里会过意不去。
不过也没有闲着,除了每天会让宋渝把采买香料的账目送来给她过一眼,她还把手里头的账都盘了一下。先前放在张伯那的古作文玩都已经陆陆续续的都出卖了,把借张伯的钱还完之后,余下得再加上近几月香铺里的收入,苏悠匀了一半出来,凑齐了十万贯,准备捐往颍州。
十万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即便是在这样富商遍地的汴京城里,也极少有人会愿意拿出这么多钱来捐往灾区。
何况都知道颍州灾情这事是由太子在处理,那些权贵富商就更不可能冒着得罪五皇子伸出援手。
苏悠打算将这十万贯全部折成谷粮,又担心运送途中有差池,便去寻了赵六郎帮忙,希望由他派人把粮食都运往颍州。
两人也并没有在青云楼见面,而是苏悠私底下去了赵府。
苏悠开门见山,直言了捐粮一事。
“多少?”
赵六郎震惊地看着苏悠:“苏姑娘打算捐十万贯?”
问出这句话时,赵六郎心里其实存疑的。
毕竟上回他还看见苏悠在青云楼的巷子里捡垃圾,也知道苏悠被苏家赶出来后,近几年过得确实落魄。尽管知道叶氏香铺现下生意确实好,但突然能要捐出这么一大笔钱,怎么都有些不敢相信。
但苏悠也不是来与他商量的:“十万贯的谷粮与沿途费都已经准备好了,赵大人只需派人护送至颍州就行。”
“......”见苏悠一脸认真的模样,赵六郎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别人也就罢了,苏悠突然捐出这么一大笔钱,太子要知道指不定得扒了他的皮。而且他也清楚,一个女子开香铺有多么不容易,拿出这么多钱怕是掏空了家底。
可话又说回来了,眼下颍州最缺得就是粮食。今年洪灾比以往严重,除去修筑河堤,朝廷先后也拨了近三十万贯作为灾后重建与口粮,但这些已经远远不够。
因为洪灾几乎把所有谷粮都淹没了,便也导致了粮食物价上涨,而百姓们虽有朝堂的救济,可仍旧不能解决温饱,所以才会民怨载道。
圣上把这烂摊子丢给太子,朝堂上下也都等着看太子出丑,若有这十万贯粮食,便也能安然缓过这一段时间。
这么一想,赵六郎觉得陷入了两难。
苏悠看着他:“这十万贯粮食对颍州百姓来说有多重要赵大人应该最清楚, 我既然有能力拿出十万贯,赵大人便无需顾虑其它。”
“何况民女父亲在时便一直希望能推行新政来兴邦济世,如今百姓有难,我也只是全了父亲的遗愿,还请赵大人帮民女这一次。”
赵六郎听完,无奈叹了一口气,笑问:“苏姑娘此举当真是为了苏大人么?”
苏悠的举动太明显了,也是因为此,他才不敢擅自做主。
可苏悠却道:“不管为了谁都不重要,眼下紧要的是解决百姓温饱,渡过灾情不是吗?”
赵六郎顿了一下忽觉羞愧,没再多言,朝苏悠一揖:“那赵某代颍州百姓先谢过苏姑娘。”
见事情已经成了,苏悠起身往外走:“这件事情还望赵大人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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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民怨沸腾,其实一半原因是因为颍州府衙的不作为。朝廷下拨银款之后,当地官员害怕银两全部发放后会导致后续无法管压民众,便将相当一部分银两先行存放,采取逐步发放粮食的办法,百姓食不果腹,自然会闹起来。
而周沅接手处理后,下令将救济银款全部折成粮食一部分每日施粥,一部分以低价售卖,原本能维持下去,便也能挨过这两月。但那些商贩忽然又将米粮抬价,府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而瞒报,这才造成仍然有百姓不断饿死的原因,继而又开始民怨肆起。
去行宫的前一天,圣上得知颍州奏报后在銮殿之上大发雷霆,怒斥太子办事不力,并且敕令他十天之内必须解决。
朝堂不下令拨款,这件事说要完成,难度很大。
而苏悠的十万贯的粮食赵六郎如期送至了颍州,就如同及时雨,解决了百姓高价粮食以及买不到粮食的困苦,平息了民怨民愤。
温饱解决,且未来两年的粮税都因太子给免了,百姓们都赞扬太子为政有方,爱惜百姓。
这日早朝圣上看着颍州上奏的折子,除了说平息了民怨,便是大篇幅的夸赞太子这个未来的储君。这便也罢了,关键是这折子不是地方官员所写,是百姓们自发集结一起用表的感谢心声。
而这其中其实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百姓们都认同了太子这个储君。
本想着不过早的给他干务庶政,却让太子早此事上又立了一功,这是包括圣上以内大部分人都不想见到的。
当然圣上也自然不敢忤逆民意,说了几句便将此事揭过,改去赞扬捐粮之人,称要将其好好褒奖。
赵六郎自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说那捐款之人是苏悠,只说是汴京城的一个乐善好施且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的富人家。
散朝后,东宫。
周沅问:“汴京城里几时有这般乐善好施的富人家了?”
十万贯这么一大笔钱,不可能捐出来还不留名。
他也没有往苏悠那儿想,与当初赵六郎一样的,都不会相信苏悠会那么有钱。
赵六郎不敢看周沅,胡诌道:“其实并非一个人,而是很多家商人一起捐赠的。”
周沅没疑他,只道:“那替孤好好谢谢他们。”
“嗯嗯。”
赵六郎糊弄过去之后,又将前些日子去万安查账的事情给回禀了。
“万安县的县令几个月前暴毙在了家中,如今新上任的县令将万安县香税账簿做得滴水不漏,却忽略了百姓的赋税徭役。”
账目一事也是才得的消息,行宫那晚周沅之所以故意对荣国公说查到了真相,无非是想试探他。倘若他真的与陈戟私下贪污囊中,那必然乱了阵脚。
果不其然,近几日荣国公坐立难安,不仅派人去万安将万安县的税课使灭了口,还与陈戟闹翻了,近几日更是直接称病告假,不上朝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狗咬狗的一场大戏,赵六郎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期待。
他问道:“殿下可要将这些账目都呈上御前?”
周沅道:“不急。”
顿了一下,问道:“苏悠近日都在干些什么?”
之前苏悠也说过关于魏家与香典司的事有要告诉他,可自从行宫回来以后,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赵六郎是知道周沅与苏悠之间因为香典司贪污案,两人才会频繁见面的。但眼下,他不确定周沅于公还是于私地问他。
咂摸片刻,回道:“哦,近日苏姑娘挺忙的。”
周沅抬眼,无声询问。
“这不魏家与苏家的二姑娘有婚约嘛,但那魏明突然不知抽得哪门子疯,硬是要苏家大姑娘陪嫁做妾,才同意这门婚事。”
“苏家不想失去这门大好的亲事,正日日围堵苏家大姑娘,斥责她抛头露面败坏门风,想以此逼迫她妥协……”
苏景修在苏家排行老大,而苏悠便是苏家名义上的大姑娘……
赵六郎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这般说,就是想看看周沅的反应。
那人眸色沉黯,像是听见了极为荒谬与大逆不道之事一般:
“他脑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