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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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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跟白风清的关系,就像动物园跟动物的关系——我给你一口吃的,你就是我的所属物。

你的生死在我手里,我给你皮鞭你得忍着,我让你接待客人你就得接待,我给你好吃的你要吃下去,给你难吃的你也要笑着说好吃。

很多时候,白风清觉得自己是一只有思想的动物,她无数次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白家,因为他们给了自己生命,所以自己连逃跑都像不知好歹。

无数人所,白风清命好啊,她母亲当年只是个情妇,不过是得了白家先生的青睐,而且原配在她最受宠的时候死了,情妇就成了继室。

白风清从小就被人嘲笑是私生女,那时候她就想让母亲带自己离开这个城市,何必跟一个不肯与她光明正大在一起的男人互相磋磨。

后来母亲熬到了头,终于可以带着白风清从白家正门走进去,母亲觉得自己的上流生活开始了,看不到别人对她的讥讽嘲笑。

任何一个白家的孩子都可以笑白风清,年少时她无数次站到天台上、车站前,她想离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要过这样被人口诛笔伐的生活?

私生子女是原罪,白风清知道自己不该出生,离开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对母亲绝望前,白风清想的是她要做好准备,悄无声息地带着 母亲离开,是否离婚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离开。

到白家时白风清已经十五岁,刚好上高中的年纪,白家人对于她有多少成绩并不在意,反正只是个私生女,将来家产肯定没有她的份,白家给她提供了平常人家没有的优越生活,她就该对白家死心塌地。

白风清是个硬气的,既然白家这个态度,她就自己出去打工赚钱住校,那个时候学校的住宿费只要三百五十块一个学期,很便宜。

在学校安定下来后白风清立马去弄了勤工俭学,成绩也没落下,她肯定要考最好的大学,为自己挣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应该是白家不上心,她的高中是自己考上的云城市中,白家只有一个孩子在市中念书,而且已经高二了。

第一个期中考试白风清就考了年级第一,白家那个她应该喊三堂哥的人,把她的成绩传回了白家,说她想用成绩来引起长辈注意呢,说她心机深沉。

根本不知情的白风清,还在外面打工,晚上就被母亲打电话催回白家,对方用一种骂蠢货的语气说白风清的手段太明显了,而且过于急躁,很容易被白家人厌恶。

这是白风清第一次对母亲有了异样的感想,她确实比一般孩子更敏感,于是不动声色地问母亲:“妈妈你觉得……我成绩这么好,是……讨好爸爸还是爷爷?”

母亲立马轻声骂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肯定是想讨好你爸爸,可是妈妈也跟你说过,喜欢这种事情是要培养的,千万不要操之过急,你以前成绩都很好,不急于这一时出头,知道吗?”

白风清沉默一会儿,点头说知道了。

虽然白风清不很想承认,可这确实是母亲给她上的最后一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要做什么,应该难以让人看出来自己的真实目的,而且要悄无声息地做好一切准备,给自己留好退路、准备的方案应该大于两个。

之后白风清就回到了学校,学习照旧,甚至次次拿第一,拿完了还得回家炫耀,见一个人炫耀一次,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来争宠爱、争家产的。

不过一年的刺激,白家其他孩子被卷得必须跟着她学,不然一个个婚生子还比不过她这个私生女就太搞笑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白风清在云城圈子里的名声都相当难听,每个人都说她急功近利自命不凡,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考那一年,白风清光被人堵巷子里就不下二十次,还好她早料想到了这种情况,随身携带武器,之前两年去拳击馆跟散打武术馆打工,偷偷跟着练了些拳脚功夫。

常年打力气工种的人本身力道很大,加上学来的技巧,白风清平安无事地度过了高考,而且考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可以离开云城到西北上大学。

高中三年,白风清没花过白家一分钱,哪怕逃课去打工都不想用他们的钱,她成绩好,老师对她逃课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离开太久了给她补个请假条。

最后白风清的成绩没让人失望,她是理科状元,拿最好的成绩去报了西北一所偏门的重本大学,谁都说可惜。

当时国内最好的大学都纷纷给她的老师打了电话,说希望她去读。

白家人难得出一个状元,一个个高兴得给她说一些大话,还有什么好好学习,将来白家有她一席之地什么的,白风清表面相当高兴,其实高考志愿自己掐着最后一天报,选了西北的大学。

所有人都以为白风清报那么晚是在纠结要上哪个大学,没想到她最后来这么一出。

等老师们知道结果的时候报名已经结束,没得改了。

报志愿这段时间,白风清依旧在外打工,即使白家人给了她很多很多卡。

录取通知书很快下来,白风清收拾了行李,挑了个白家没什么人的时间去看母亲,问她要不要跟着自己走。

母亲看到录取通知书的瞬间破口大骂:“你是疯了吗白风清!你想干什么!你去这个地方回来,你什么用都没有!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现在立马退了!再复读一年,你就算不上国内最高学府,也得是云城大学!你这样会把你爸气死的你知道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留下你?你就不能为你妈想想吗?你是个女儿,你不听话你在白家一分钱都捞不到你懂不懂?”

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模样,白风清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母亲,你好好当你的白太太。”白风清说完,自顾自离开了白家、云城,头也不回。

之后两年,白风清都在西北那边上大学,提前修完了学分,她大三参加了答辩,然后申请了大学生支教。

那边真的太落后了,大学也是在山上,白风清其实有些不太习惯,这边海拔也高,她想换个城市重新开始才做计划提前上课修完学分,别人一周上十二门课她就上到二十门,直接从早到晚排满,期末参加考试,全部一次过。

老师们都震惊了,不得不感慨,人家状元就是状元,到了大学也比别人强。

跟着大自己一届的学长学姐毕业,其他人都想怎么回家找个工作,毕竟西北没什么特别好的工作,就连公务员也很辛苦,还得跟其他省份的毕业生一块竞争,不如回家。

白风清打算去南方有海的、湿度高一点的乡镇度过余生,没想到她启程前一天,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那个号码白风清没删过,作为女儿,她能做的,就是留着这个号码,哪一天母亲需要帮助了,她会给她一些钱。

至于见面,就不需要了。

母亲打来电话,不是要钱,说的是救命。

白风清以为她真的出事了,急匆匆换票回到云城,一出火车站,外面就排着一列黑色的轿车,白家人悄悄围住了她。

这时候白风清还不明白前因后果,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车子到了白家宅子,母亲就坐在沙发上,脸色红润,并不心虚愧疚,其他人都是一副你有福了的表情。

白风清拖着行李箱站到母亲面前:“什么事?”

“女儿啊,你有福了……”母亲笑意盈盈地伸手过来拉白风清的手,被白风清躲开了,面上有些尴尬。

旁边的大堂哥直接开口:“行了,别说这种没用的,白风清,我们准备给你说一门亲事,别说我们白家对你不好,其他人挤破头都得不到呢,你该庆幸自己长了张好脸。”

白风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亲事,甚至要白家来安排,这句话让白风清直接气笑了:“你直接说你需要一个不用管死活的联姻对象不就好了?”

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白家要拿她换利益的事实。

大堂哥神色不变:“联姻,你倒是想得美,我们只是给你个机会,能不能坐上陆家太太的位置,得凭你自己的本事,不会的就让你妈教你,反正她成功了不是吗?”

听完这话,白风清明白了,这甚至不联姻,只是白家需要给陆家的谁送个人到床上,自己家的亲亲孩子不好送,干脆就送她这个私生女。

说到底,她母亲就是这么坐上白家太太的位置,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说不定能比她母亲做得更好,到时候白家不知道可以得到多少利益。

白风清环顾一圈,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种种神色,思忖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难道自己真的要被他们裹挟一辈子?

就因为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在自己的人生里甚至没给过什么钱养活她,唯一一个母亲,她照顾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成为她在白家获取利益的筹码。

凝视自己的母亲许久,白风清收回了自己最后一点对母亲的感情,缓缓说:“好。”

不到三天,白风清就被送到了陆明深的床上。

再往后的事情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得不全,就像没人知道白风清怎么成为陆明深当时最中意的替身,也没人知道白风清为什么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连白家都跟她断绝了关系。

好像白风清这个人,做什么都奇奇怪怪,许多事从她出现在白家开始,就无人知晓私底下她做过多少小动作。

消失多年的人忽然出现,没有人能不怀疑白风清回来的目的,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就是邵以东,他静静等着白风清要做的事情,没想到,她入职云城大学后竟然先来了自己这里。

直到邵以东听白风清说白家。

当年白家做的事情是极其不地道的,大家笑白风清痴心妄想,却也笑白家不择手段。

靠着白风清出卖皮相才得到的资源,在白风清出事的时候却选择了断绝关系,不仅直接收回了所有给白风清的东西、钱,还宣布此后谁都不能跟白风清接触,生怕跟她联系会触怒陆明深。

邵以东猜想,白风清这听说了白家的事,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从过往白风清做的许多事情推断:“你想回来救白家?”

曾经白风清做的那些疯批事,无不显示着她多想得到白家的认可,只是后来怎么都没成功,现在刚好白家出事,要是白风清能重新得到陆明深的宠爱,说不定她真能得到白家的承认。

白风清似笑非笑地看着邵以东,没有直接回答:“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我想做什么,我会自己去做。”

“你要这么问的话,那确实是,”邵以东想知道白风清要做什么消息给得痛快,“白家其实很久之前就不太行了,加上老爷子前两年退休,你大堂哥上任后想尽了办法也没挽回颓势,八年前陆家给了白家帮助才让他们坚持到现在,你走后陆家没有当即收回援助,可陆家又不是做慈善的,后续白家不行,自然不会再跟他们合作,现在银行已经不肯再贷款给他们维系资金链了。”

资金链一断,白家必然只能宣布破产,到时候墙倒众人推,云城这群狼狗都会闻着味来痛打落水狗。

白风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终于对邵以东露出个善意的笑容:“东少厉害,茶点算我请你的,谢谢了。”

“欸?”邵以东愣住,“不是,你就拿这么点东西跟我换消息?我邵以东的消息这么容易拿的吗?”

闻言,白风清缓缓站起身背上背包,对邵以东点头:“对啊,你不来,我在这坐一下午,也是能听到的,你只是自己想来说而已,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报酬呢?”

邵以东被噎住,眼看着白风清要走,他那个八卦心涌上来,不管不顾地拉住白风清的手:“等等,你不能这么走了,你告诉我你回来干嘛,我帮你啊!”

白风清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邵以东就抓在那,看了两人相连的手一会儿,她缓缓抬头:“我女儿要念书了,云城的教育资源很好,我带她来不是很正常?”

“女儿……”邵以东后知后觉地想起确实有送过来这个消息,只是太没有真实感,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今年白风清才二十八岁,可她已经有个五岁的女儿了,往前推一推,大概就是离开云城后遇见了结婚对象,接着立马结婚生子。

邵以东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有女儿的话,陆明深不会给你养女儿的。”

听罢,白风清无声笑笑,拉开邵以东抓着自己的手:“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东少玩得开心点儿。”

这次邵以东没拦着,目送白风清离开后,立马掏出手机招呼人去查白风清的女儿跟丈夫。

白风清背着包慢吞吞走出净柳小馆,站在门口等出租车来接,她累了。

回到家后白风清丢下包闷头就睡,不管邵以东那个大嘴巴一天能把消息传成什么样,左右,她确实需要告诉很多人,自己回来了。

晚上八点,白风清给幼儿园打了个电话,跟夏满聊聊天。

女儿还小,却要一个人在寄宿幼儿园生活,白风清其实相当愧疚,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唯一能给的抚慰,就是每天八点准时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妈妈没有忘记她。

夏满是个过分懂事的小孩儿,她声音平稳地一一汇报自己一天做了什么。

“早上吃了鸡丝粥,还有牛奶,中午吃……”汇报完后夏满话锋一转,“妈妈,你很累吗?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白风清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没有,妈妈其实是刚睡醒,所以还有点困困的。”

“很晚了,妈妈你要早点睡觉,小满给你唱首歌就睡吧。”夏满说完,等着白风清答应。

等白风清说了好,她才开始唱摇篮曲,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白风清真的觉得有些困了,等她唱完,就让她快去睡觉。

夏满总能听出来人的情绪,她知道白风清真的困了之后就说晚安。

老师还跟白风清说了下夏满的懂事,接着才挂断电话。

白风清看着手机,长长叹了口气。

翌日,白风清照旧五点多起床,洗过澡、吃过饭,又做了个简易便当,把自己收拾成温书宁的模样,带着温和的笑容慢慢离开家。

走出那扇门,她就必须是温书宁。

坐公交车到云城大学跟老师们互相认识一下,白风清就要开始为后面的工作做准备。

中午十一点半,邵以东给白风清发了消息。

【白小姐,我想请你吃顿午饭,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赏脸一聚?】

白风清看着这个消息,坐在校道的长椅上思虑许久,回说:应该不可以,陆明深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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