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陆远城醒来时，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他尝试动了一下，倒抽冷气蜷缩起来。裸露的皮肤上片片淤青，他摸出医药箱，熟练地打开，拿出止痛药和消毒液。

展示柜陈列着名贵的摆设和收藏，是萧越送他的礼物。有一个钟在里面，是他在一次拍卖会上竞拍得来的，黑的主色调，搭配金色边框与指针，简约典雅。钟表的指针指向五点半了，陆照的放学时间过了半小时，她应该正在司机的车上往家里赶。

打的地方很隐秘，他咬紧牙关将消毒液抹在细碎的伤口上，用绷带缠好，穿上了衣服。

鼻子一酸，其实他很怕痛的。

“妈妈，我回来了。”

陆照换下鞋子，书包随手一扔，笑呵呵的。“我今天又考了一百分～”她蹭到他的怀里，像只求夸夸的小动物。

“宝宝真棒。”陆远城笑着摸她柔顺的黑发。他没离婚是想着给陆照一个完整的家，萧越……对她挺好的。

她的手隔着衣服被凸起硌到，摸摸形状，是个绑带。“萧越又打你？”

她抬头看陆远城，他闪过一丝尴尬，“不小心摔了。

“你跟我说谎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陆照的表情……说不上来，她是在生气吗，他也不太了解。

“宝宝乖，去写作业吧。”温柔亲切的恳求。陆照不吃硬偶尔吃软，他尽量试试。

她阴恻恻地盯他的胸口，这个表情和萧越很像，不过萧越一露出来会马上动手。陆远城害怕了，“陆照，听我的话。”

“好吧。好吧。”她拖着小书包回房间了。

阿姨做好了饭，萧逸开的酬劳高，她顿顿做的都很丰盛。陆远城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女儿还生不生气，她跟萧越都是一点就着的脾气，一点小事当场就打起来，打完了勾肩搭背地和好，消气速度也是极快。他纠结纠结，最后让阿姨去喊陆照。

陆照看起来缓过劲了，盛了汤吨吨吨喝掉。他看着女儿，心里头暖洋洋的。

“妈，你离婚吧。”她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

陆远城笑容一僵，他没想到是女儿先提出了建议，夫妻关系不和很明显吗，萧越打他不是关好了房间吗？

还有两年就高考了，提前离婚会不会影响她的生活质量，影响她的心态？

陆照漫不经心地问他，“你没有考虑过？”

“再说吧，别提了。”他想离开饭桌了，这个话题好累。

“萧越对你好吗？”物质上没亏待过，探探他有多大的精神追求。

陆远城窘迫道：“还在花他的钱住他的房子呢，别这么问。”

“我过两年可以打工。”她还在试探。

陆远城闭了闭眼，真是什么事都在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你给我把大学读完。”

“你当我没说吧，我无权干涉你。”她擦擦嘴，拢一下外套，上楼了。

那时陆远城的家境还很优渥，他是家里独子，深受父母宠爱。萧越长得极好，虽然没钱，举手投足像个贵公子，他迷恋极了，和家里断开关系，就要和他在一起。

金枝玉叶的小少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笨拙地给他做第一顿饭。萧越看到他被烫出的水泡，眼睛都红了，“我不会辜负你。”

两年后，萧越的生意有了起色，他们买了第一处房产。这是最浓情蜜意的一段时期，从前陆远城不对他提要求，萧越只是默默记住他多看了什么东西，他有了钱后一件一件买回去，房子被添置地很有生活气息。

萧越笑眯眯地压着他，“老婆，还有想要的吗？”“想养个小豆丁玩玩。”他越来越忙了，经常不着家，陆远城好无聊。“我不会生，你也不能生啊。”萧越沉思良久，“领养一个？”“没到年龄可以吗？”“挂个适龄的户口，剩下的再想办法。”

福利院的小朋友争相围着他们，萧越对养小孩没兴趣，只是为了完成老婆的愿望。他看着里头最活泼的一个小孩，“这个怎么样，看起来很好养。”

陆远城目光定在角落里，有个孩子在画画。他靠近老师，轻声问问，“那个小孩不过来吗？”“她耳朵不太好，被亲生父母抛弃了，领养家庭也不会要她，她一直就当在走过场。”

他心头一颤，他是在爱里长大的，也想把爱分享给别人。他去找那个小孩，“你在画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挪了两步离他近一点，“对不起，我没听清，请您再说一遍。”

陆远城暗骂真笨啊对聋子说什么话。他在手机上敲字，“你一个人无聊吗？”

她粲然一笑，眼睛亮亮的，“很无聊，谢谢您跟我说话。”其实用不着打字，她能根据口型猜测语句大意，不过陆远城的行为令她很有好感。

萧越怔了一下，这小孩底子真好，如果不是身体有残缺早就被人领走了吧？

陆远城继续打字：“你想跟我们生活吗？”

“这是我的荣幸，不过应该是你是否愿意要选择我。”

萧越听的嘴角上扬，陆远城也笑了，对身后的男人说道：“我这么大的时候还老实玩泥巴呢。”

小孩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画幅扯下来，“即使你不领养我，我今天很愉快，送你。”

他们斩钉截铁地带她办领养手续。

陆远城喜欢极了，不住地揉她粉嫩的小脸，“萧哥，取什么名字？”

萧越感触不大，只当养个小家伙陪陆远城玩。“你先看到她的，跟你姓陆。小孩，给自己取个名。”

“陆照。”她稚嫩地吐字。

太自然了，萧越提问时都忘了她听不见，收到回答也没反应过来她是看嘴型识别。

他只是打趣陆远城，“这是把你当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