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下一秒，朱星宇的笑脸出现在程阳面前。
“我来给你拿。”朱星宇摘下了程阳的书包。
朱星宇轻轻锤了程阳一拳，咧着嘴笑道：“你怎么啦呆呆的，说起来，终于解放了啊你。”
“是哦。”
冰山一下子融化的感觉，程阳也笑了起来。
“我这个月快憋死了，不能去找你。我班那个周志豪一直拉着我去网吧，我根本不想去，那里面都是烟味。”
“我还没去过网吧。”
真好啊，朱星宇有些讨厌周志豪。
“别去，乌烟瘴气的。等我爸给我买了电脑你来我家找我玩。”
“好啊。”
“下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吧，那个商场。”
“好哇。”程阳的声调也高扬起来：“星宇你吃晚饭了没。”
“没有，待会儿我们去买麻辣烫吃吧。”
“我妈做了些点心，一起吃吧。”
“行呀，那待会儿你直接拿着东西来我宿舍找我。”
“好。”
“对了这个给你。”程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袋。
朱星宇打开，是一个路飞的钥匙扣，激动得原地跳了一下：“啊！赛高！阿阳太棒了啊你，我太喜欢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等待徐露露来接自己的时候，程阳鬼使神差般又走进了潮玩店，买了这个他看了很久的钥匙扣。
当时明明都已经要放弃和朱星宇的友谊了。
“本来想给你买那个路飞手办的，但是太贵了，就买了这个。”程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不得不说，看着朱星宇收到礼物这样开心，程阳也觉得很满足。
“已经很好了，这个恐怕也不便宜。”
“还好啦。”
程阳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商场。
不过旁边是朱星宇的话，莫名觉得很安心。
“哇，这个地方还真赞。阿阳，你看那里，还有那里，那个玩偶好大。”
不同于程阳第一次来表现出来的那种局促不安，朱星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像脱缰野马似的跑来跑去，完全不顾及他人的眼光。
不，应该说他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学生本来就见识少，口袋里又没有钱，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
“啊，真的很贵啊。”朱星宇看着路飞手办下面的价格标签，大声地抱怨道。
原来这是可以的吗，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
“是啊。”程阳十分赞同，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阿阳你喜欢哪个？”
“海绵宝宝。”其实不太有人会问程阳喜欢什么，他好像也并没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这种时候为了避免失语症发作，他会把妹妹喜欢的东西说出来。
“哈哈哈哈，好，等我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给你买这个，还有我要买那个路飞。”
“好啊。”
两人逛了一大圈，一人买了一杯最便宜的饮料，嘬着吸管肩并肩走着。
周围各色高档服饰、电子产品店流光溢彩，但此时已经对他们失去了吸引力。
“话说阿阳，你寒假要做什么？”
“我妈妈要带着妹妹去找爸爸，我应该要去姑姑家，帮表姐看店。”
“那为什么不带着你一起去？”
“爸爸的宿舍住不下。”这样坦诚的话，面对易崇的时候程阳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像是很久没看到易崇了，自从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程阳在学校也没有碰到过他。
程阳每天都和朱星宇形影不离，走在校园里的时候也一直关注着朱星宇说的话，也许碰到过易崇，只是程阳自动模糊了易崇的形象。
就像在拍照的时候，镜头自动对焦拍照的对象，其他人只是背景而已。
没有人会在意背景。
“是什么店？”朱星宇继续问。
“中学门口的超市。”
其实程阳有些难以启齿，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很乏味的事情。
他觉得表姐开店很厉害，但是让他来看店的话，整件事一下子魅力全无。
妹妹没有出生前，每次的寒暑假，妈妈都是带着他去爸爸工作的城市，然后就换成了妹妹。
妈妈也有想过实在不行找一个短租的房子，但后来因为成本又放弃了。
这笔钱还不如留给你买衣服，妈妈每次都这样说。
程阳一直给自己灌输的是他自己不想去，不想见到爸爸那张只会对着妹妹展露笑容的脸。
久而久之，他真的相信自己不想去了。
程阳独自度过很多个阖家团圆的夜晚，那时候店里根本不会再来顾客，他就坐在收银台里面，扭头看着一簇簇烟花在玻璃外绽放。
迟早会停掉的，这些烟花。想到烟花的结局，程阳稍微会觉得有些安慰。
这次可以多买些书拿过去看，程阳这么打算。
“哇不错的，肯定会遇到很多不同的顾客，肯定很有意思。如果他们跟你交谈的话，那你可以知道很多故事。”
经过朱星宇这样一讲，程阳突然也是觉得很有道理。
“也许会遇到醉酒的大叔也说不定。”
“哈哈哈，还有小孩子来买烟什么的。”
朱星宇像是有什么魔法一样，他总是能看到事物好的一面，任何无聊的事情从他口中都变成了跌宕起伏的冒险故事。
跟朱星宇走在一起的时候，程阳像是也坐在了会飞的毛毯上，看起来也像是那种会使用魔法的人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不再在意他人的眼光，抬起头随心所欲地与朋友交谈着。
“你呢，星宇，你寒假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爸，他说会给我找个小时工。”
“你现在的年龄可以了吗？”
“这个啊，没什么的。”
“那太好了，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赚钱了。”
“是啊，我就是因为想要赚钱才愿意去的哈哈哈哈。”
“阿阳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外面吃东西吧，这里太贵了。”朱星宇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好哦！”
两个人在商场外面的热闹小店中吃饱喝足，然后一起慢慢走向公交站。
隔着公交车门，程阳挥手向朱星宇告别，脸上残留的尽是笑意。
很开心，程阳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之后，程阳才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老年机。
程阳看着方形屏幕上显示的十六个未接来电有些发怔。
“喂。”
“阳阳同学，你可算接了电话了。”
“阿姨怎么了？”
“易崇的生日呀，你忘记了？我还去学校找你了来着，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与其说是忘记，程阳根本没有想要记得。
不过确实是有这件事情来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其实程阳有些愧疚，不管怎么说易崇对他还是不错的。
程阳更愿意记得别人对他好的那一方面。
“没关系，我跟易崇说你家里有事没办法来了。不过阳阳同学，我擅自买了一个哆啦A梦玩偶说是你送的给了易崇，你到时候别穿帮啊。”
“嗯……”哆啦A梦吗，程阳甚至都不知道易崇喜欢那种东西。
“好了先不跟你说了，易崇跟他爸又吵起来了。”
程阳挂了电话望向车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寒假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