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的未婚夫婿
刚回到家里,管家便通知般若去书房见姜老爷。
“爹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般若还未走进书房,便撒娇的喊道。
姜老爷宠溺的朝她招了招手,说:“若儿,来,给爹爹研墨。”说完便走到案前摊开纸。
“好的,爹爹!”
待她研好墨,姜老爷提笔落字。他行笔迅捷、狂放不羁、气度磅礴。
般若不禁想到:“爹爹不仅学富五车、亦懂治国之道,据说当年曾祖父曾为朝廷高官,后因官场腐败,便辞官经商。如今姜家在京师也是富甲一方了。不仅如此,爹爹的画技也是一绝,人物丹青可以画的和真人一模一样。”
想着,她便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那幅人物丹青,那就是当年她母亲难产后生命垂危,显灵救了她母亲的神仙。因姜老爷感念大恩,不愿子孙后代忘记,便作了这幅画。
“捭阖。”般若看着父亲刚刚写好的字,读了出来。
姜老爷欣赏着自己的字,又好像是回应般若一般,微微点头,随即说到:“夫贤不肖、智愚、勇怯有差,乃可捭、乃可阖,乃可近,乃可退,乃可贱,乃可贵,无为以牧之。审定有无与其实虚,随其嗜欲以见其志意。”
般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爹爹是要告诉我,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对待方式,要去了解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以便探得对方的虚实,还要……顺其自然!”
姜老爷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若儿理解的很精准。”
他放下了笔,开口对般若说:“今日曹大人来了。”
这位曹大人虽为四品,但他可是比从三品权利还要大的人,据说佥商买办之事就是他主管的,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过来。
“是终于取消了与我们姜家的合作?”般若不解的问。
姜老爷摇了摇头,拿出了曹大人给姜家的朝廷文书递给般若。又说道:“今日我回来的途中碰到了付徳,他慕容家比我们报价要低一成,而且他拿重金贿赂都没能和朝廷谈妥。”
般若听完愣住了,此次她和她父亲是故意把价格报的略微高了一些,目的就是为了尽量不露痕迹的想要让朝廷主动终止与姜家的合作。
没想到今年这差事竟又落到了自家身上,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佥商买办本是朝廷指派商人为政府买办所需物品,朝廷是应该给银子的,可近年来却演变成了商户为朝廷买办所需物品,朝廷以各种理由推委不再给银子。
早些年和朝廷合作确实能够给姜家带来盈利,并且为姜家扩大了影响范围,对后续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现在每年姜家都在自掏腰包去补这部分的亏空。
况且今年朝廷在往年的基础上又多增加了很多采买的类目,如若再和朝廷继续合作,将要面临的是巨额亏空。
要是银子真的捐给朝廷那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些银子实际上是落在了各种贪官污吏的手里。
若不是姜家经营范围广、类目多,单靠给朝廷采买这一项,早就败了。
可笑的是人人都以为这是块肥肉,觉得姜家垄断别家商户的财路,甚至会以为和朝廷合作的机会是姜家用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抢来的。
“爹爹,这曹大人何故亲自前来?”般若问。
姜老爷闻言不住的点头:“不愧是我的女儿,一下就找到其中关窍,若儿以为呢?”
般若沉思片刻,这曹大人平时与姜家并无私交,他所思所想无非就是金银钱财还有安全问题。
如果采买权落到了其他不知情的商户的手里,必然会出乱子。甚至有可能一纸诉状把事情闹大。
所以即使姜家报价高,他们也还是要和姜家合作。难不成……
“难不成曹大人亲自前来,是猜到我们不想继续为朝廷采买,所以他要过来亲眼看我们接过文书他才安心、亦有震慑之意?”
姜老爷抿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若儿此言当为正解。”
般若知道如此也只能继续吃下这哑巴亏了,如若和朝廷挑明不愿与之合作的想法,必将有大祸。
“那付德没有纠缠爹爹吧?”
“他何以纠缠于我,竟把对我姜家猜忌与他行贿之事宣之于众,我只告诉他‘凡百官有犯,皆以欺君论。’让他谨言慎行,不要害了人家朝廷官员。”
般若噗嗤的笑了出来,这付徳真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姜老爷起身摸了摸般若的头,说:“今日付徳之事,若儿办的很好。”
“我这都是跟爹爹学的呀,爹爹言传身教!”她调皮的笑着说道。
自般若小的时候姜老爷便开始传授她为人之道,如今般若心性善良却又不失聪慧果敢,有女如此,当真老怀安慰了。
般若回到房间之后,闲来无聊,便起身去梳妆台的暗格里,拿出那本《杨太后传》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她偶然在姜老爷的密室所得,纯手写,世间仅此一本,却不知是何人所著,虽然书中只是记录杨太后生平经历,亦难辨真伪,但是她非常喜欢,没事就会翻看。
刚看没一会儿,盼儿就进来了:“小姐,今天大概是没有其他事情了,你要不要换上女儿装扮,一会儿准姑爷也该过来了。”
见她看得入神,盼儿便自顾自的说:“那我先给小姐改发式。”
没一会,盼儿觉得有些无趣,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又说:“小姐总是看这本书,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了,怎么还在看呢?都快背下来了吧。”
般若被她唠叨到的也无心再继续看下去了,便合上了书。
抬头看到镜中的盼儿好像比早上的时候更漂亮了,发式也与早上不同了,衣服更是没有一丝褶皱。心想:“盼儿如今也十五岁了,真是长大了呢。”
盼儿也没觉得自己打扰了她,继续说着:“小姐,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呀?你给我讲讲呗。”
般若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就说你不好好读书识字吧,书名就是《杨太后传》,那还能讲什么。”
“是大唐的那个杨太后吗?。”见般若点头,盼儿接着说道:“我听人说过,这个杨太后谋朝篡位,坏事做尽,还杀了好多人,连皇帝都被她杀了,最后被乱刀砍死,尸骨无存,死得可惨了呢。”
般若没有说话,这是她近几年第一次听旁人讨论杨太后,盼儿说的也对,但是她听了只觉得莫名悲伤。
这时,管家赶了过来:“小姐,准姑爷到了,在书房等您。”
般若看着自己还散着的一半头发,赶忙对盼儿说:“差不多就行了,把这边头发随便盘起来就好了,快给我拿衣服。”
盼儿看着般若不施粉黛的脸,简单的发式,不由得羡慕了起来,觉得自己要是也有小姐的美貌和家世该多好。
到了书房,般若见到了她那许久未见的未婚夫婿。
般若的未婚夫婿姓殷,名袁桀,他的父亲在朝为官,三年前荣升三品,他们初来京师之时,姜老爷受邀带着般若去殷府赴宴,因此,般若与殷袁桀便相识了。
之后两人经常一起外出游玩,殷袁桀的学识也很渊博,亦通经商之道。
他们两个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朝廷政局,好像有说不尽的话题。
只是殷袁桀那时一直不知道般若是女子,只以为她是姜家大少爷姜若,所以两人自然成为了“好兄弟”。
直到去年冬日,殷袁桀邀般若去城外滑冰。
般若心性活泼,到了城外一跑一跳就到冰面上玩了起来。
谁知冰面开裂,般若掉了下去,那里冰面没有冻实,殷袁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般若救上来。
般若全身湿透,他立刻把自己的鹤氅给她披到了身上,赶忙就上了马车。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马车后不远处,一位身着金色衣服的男人,正一动不动的目送马车离开。
回家的路途比较远,般若抖的也越来越厉害。
殷袁桀说:“姜若,这样不行,快把你的衣服脱掉,不然一会儿湿衣服结了冰,你会被冻僵的。”
他说的她当然知道,可她哪里能脱,心想“笨蛋,我是女儿家,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把衣服脱掉。”
殷袁桀看着她这一番扭捏的姿态,嫌弃这姜若怎么一直像个女人一样,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要帮她脱掉里面的湿衣服。
她见状急了,极力控制着打颤的牙关,向后躲开:“不要碰我……”
殷袁桀诧异的问:“你怎么了?”
般若想到刚刚他不顾危险的救她,莫名的感动,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不知何时她早已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殷袁桀不知道她是女儿家。
有很多次般若都想告诉他,但是都忍住了。
她害怕,怕殷袁桀不喜欢她,怕殷袁桀只想要和男儿身的她做兄弟,也怕殷袁桀觉得她欺骗他。
殷袁桀看着欲言又止满脸委屈的般若,说:“姜若你是不是冻傻了?!”
般若此刻被冻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抿了抿嘴唇,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对他说:“袁桀,我……我其实是女子。”
殷袁桀只愣了一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荒唐的事,刚要对般若说些什么,便看到她真诚的眼神。
想到姜若从前的行径,突然他就呆住了。
他以前只当姜若是有些娘娘腔还没有变声的少爷,却从未想过,她竟然是个女人!他内心狂喜。不敢相信的问般若:“姜若!你,真的吗?!”
她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又说:“其实姜若不是我的名字,我叫姜般若。我父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姜若只是我对外的身份而已。”
殷袁桀无比激动的看着她,他为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她是女子而感到懊恼,同时也为她是名女子而感到万分的开心。
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但看到般若苍白的脸和发抖的身体,嘴唇也开始泛白发紫,就觉得此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以后有的是时间。
随即,他起身紧靠着她坐了下来。
他试探着,手轻轻抚上了般若的肩,见她没有躲开,便慢慢地把她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