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外八
十六年弹指。——这一弹指肯定要弹很长时间，否则弹不了十六年。
一张水幕凝结在空气中，陈羽看着水中隐现的自己。面如冠玉、剑眉杏目，是世间少有的俊逸模样。尤其是那一头乌黑长发，飘逸清扬，带着一股出尘之意。倒不像印象中的父亲，蓬头垢面糟蹋模样。
“这一点随娘——”陈羽摸了摸秀发，微微一笑。但很快就露出惆怅之意。十六年了，自己朝思暮想，一直都思念着父亲。虽然自己深知那年场景，父亲凶多吉少。但没有亲眼所见，总不愿意相信。
即便是转世，自己又怎会忽视这种血溶于水的亲情？只是父亲留下的这个空间世界实在太坚固，十六年来日夜不断击打节点，也无法打破。
如今自己已经是蛮荒境第九盘的境界，再向前踏出一步，便是亘古境。刚才那水幕就是自己新领悟的“淼水界”，能挡住蛮荒境九盘的高手致命一击。
蛮荒境九盘，力量已经有百万钧，一拳砸去，可以毁灭百丈高的大山；吐一口气，都能造成一道飓风。不过，这力量在修仙境界中，还微乎其微。这一点陈羽自己也非常清楚。
而如今，自己的力量已经增加到了顶点，不能再增加丝毫。每天修炼，吸收的金乌之气和太清之气还赶不上身体的消耗。
“哮天犬，走，我们去空间节点。”陈羽现在知道，自己的父亲留下哮天犬的目的不仅仅是照料自己。
可不是，正是哮天犬带着自己，才得以发现那个藏匿在山顶的空间节点。陈羽自己也知道，不达到一定境界，肯定无法破开这空间节点。这也许就是父亲为了保全我性命的办法。
可如今，已经蛮荒境九盘的境界，力量百万钧，能有什么是自己不能轰开的？
“愚公尚且能移山，铁杵也能磨成针，我十六年夜以继日，就是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早点到来，自己就能早一日回到家族之中。也就能早一日知道自己父亲的死活。
陈羽如此急迫想着，哪里知道今日的辰裔部落正在急速衰败着。陈清明护泉不力，不仅撤出府主一职，更被族内长老囚禁在“坠仙塔”下。
而父亲带着对澹台河图的思念，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陈羽不要回来。族内老祖宗，乃是宿命境的至高存在，就是他亘古境九盘的实力，也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此老祖当年曾激烈反对过他当选府主。
法量空间大山山顶，十六岁少年陈羽面对着熟悉的虚空，运转小药之气。体内气息滚动，百万钧力量几乎要凝成雾气。
“轰！”
陈羽一拳打在空间节点上，能毁灭巨山的拳劲顿时如石沉大海般，被空间节点吸收殆尽。陈羽感受到空间节点比起昨晚，又坚韧了不少。不过还好，仍然没有恢复到昨日清晨时的坚韧。
“看来，父亲是借此希望我持之以恒修炼，否则永远出不了这个空间世界。”
轰！轰！轰！
汗水从陈羽额上一滴滴滚落下来，所站的地面已经湿漉漉一片。如果没有记错，已经轰出了三千拳。比昨天多轰出了一拳。
虽然只是一拳而已，但陈羽很清楚，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因为他体内的小药之气已经达到了极限。能多轰出一拳，只是因为肌肉更加凝练结实。
哮天犬在一旁舒舒服服睡觉，时不时还会瞥一眼陈羽，看看地面上的汗水是不是流了过来，它好移开一点。
“咦——”
陈羽眸子陡然一亮，脸色露出罕见惊喜。身旁哮天犬也立即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站立起来，对着空间节点叫吼起来。
不得不说，这哮天犬的吼声比起前世地球上的狗叫要来得更具有震撼力。仰天长啸，竟有天下我有的霸气。
空间节点，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陈羽立即加快出拳速度。
轰！轰！
所谓的空间节点，就像小鸡从鸡蛋内破壳而出，啄破的那个点。唯一的不同，则是这个法量空间被打开后，只需要灌入先天精炁，便能再次缝合。
最后的攻击来得异常猛烈，对于外面世界的渴望，让陈羽发了疯一般。以他的实力，原本轰出一万拳，便已是极限。但此刻的他，看着晃动越来越大的空间节点，竟然毫不停歇。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
但这已经不再是他的极限，天空才是他的极限。而这片天，就是头顶的这个空间节点。
体内浑厚的小药之气，在产生着量到质的变换；一团团真气流转，冲刷着五十个窍穴。与此同时，膻中穴附近的中丹田——也就是人乳两点之间的中间位置，也开始进行原始转换。
陈羽并不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在所在的辰裔部落，或者辰荒大国中算是天才还是一般。但他自己却认为速度太过缓慢。
从“九天”过后，他便开始进行修炼。即便整个世界的所以婴儿都能九天之后，拥有行走和自保的能力，但并不代表就已经能够修炼了。
十六年，才修成蛮荒境九盘，那何年何月才能修炼至亘古境？又多少年修到宿命境？难怪后面的境界，书中都只有寥寥几字提及而已。
肌肉变得无比酸痛，整个人的所有节奏都异常延缓，仿佛是一台机器没有了机油，变得迟钝般。
“啊！”
陈羽呐喊一声，轰出十六年来最至刚至猛的一拳。
轰隆一声巨响，身后的山岚瞬间消散，陈羽带着天狗，在刹那间一飞而出。
“终于自由了——”陈羽欣喜一声，整个人头一歪，倒地沉睡过去。他体内的真气早已消耗殆尽，就连肌肉脏腑都已经喷张到了极致。
陈羽在倒地瞬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好睡一觉，才不管是荒山野岭还是龙潭虎穴。
哮天犬发出呜咽的声音，围着主人转了一圈，安静蹲在地上。
这一夜，一位少年在绝地沉睡，一条天狗彻夜不眠。
而少年的经络在毁灭中重塑，小药向着大药之气转换，一条全新的通道从下丹田的丹胎之中，向膻中穴附近的中丹田延伸。
这，已是亘古境初现矛头之势。但陈羽成长的实在太快，他的肉身积累已经达到临界，而且远远胜过无数辈出天才。只是，灵魂的积累，需要在斩妖杀魔中历练。
入梦，蚍蜉啃食天梯树。一缕连魂丝都察觉不到的气息，被陈羽吸入体内。
这缕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