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争吵
我询问了几句这位前丈母娘的近况，她这才停止了追究我俩的事，和我聊起了家常，又邀请我今年和她去哈市看冰雕，我再次拒绝，她明显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回事，去年还说好今年春节一起回哈市过春节的，怎么一下就变了呢，我在杭市看了套房子，本来是送给你们的，你把思思追回来，阿姨的承诺同样有效。”
我再次婉拒，找了个借口离开，出了宴会厅抽起了烟，我知道她说的不是谎话，张思佳提过很多次要和我一起去杭市生活，说那边生活节奏慢，很适合毕业的情侣，但都被我拒绝了，难道这就是她要和我分手的原因？
越想越是烦躁，一只手伸到我的嘴边，拿过那支烟掐灭，孙心怡不耐烦的声音又在我耳旁响起。
“喂！你这丈母娘和你说啥呢？”
“没什么，我还想问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俩好像不熟吧。”
“谁说不熟了，除了没睡过这点和你不同，其它的我俩可比你熟多了。”
我败下阵来，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迈步往里面走去，在陈武旁边坐下，他将正在聊天的手机放到一边，等着我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好找起话题。
“永兴那边生意还行吧。”
“你这是明知故问，生意怎么样也不是我们的，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尴尬的端起酒杯给两人倒上饮料，陈武一饮而尽，试探的问我。
“你真不想再试试？也许只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不知道有什么误会，她已经要订婚了，你不是看到了吗？”
“那怎么不去广市订婚，不去哈市，不去杭市，还留在江城干集贸啊，这个酒店曾经她说是想和你来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也有些火气，她的确说过，那是还在大学的时候，碰到一对新人在这边举办婚礼，她一脸憧憬的和众人宣布，以后我俩也要在这边完婚。
声音不自觉的加大，我俩的争吵惹的两边亲戚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你该去问她吧，我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回去见了次家长，凭什么我要得到这个结果？”
端起饮料喝完，重重的放在桌上，我们都沉默下来，我心有不甘，但那些微弱的自尊心驱使着我不肯低头，这三个月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但我也弄不懂，问了父母，都说对她挺满意的，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难道就因为我拒绝和她去杭市生活？这里有我的青春，有朋友，有工作，有父母，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下这些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难道她一点也不体谅我？还是我们的感情根本挡不过生活里的这些琐碎？
一只胳膊挽住了我的手臂，我转头看去，是孙心怡的，她目光坚定，好像抱着视死如归的勇气，我尝试着抽出手来，她却抓的更紧，陈武异样的看着我俩，脸上浮起嘲讽的笑容。
“浮生，我说你怎么这么绝情，原来是和心怡搞到一块去了。”
“你别他么胡说。我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那谁知道，当初我就不该帮你，早知道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如我自己上。”
我有些愤怒，又无力反驳，当初我俩还只是个兼职的服务生，鲁东这边的主管由于在网上赌足球输了不少钱，还和经理老板借了几万块，最开始是陈武发现了端倪，拉着我在门店里蹲守，一下抓住了那个偷钱的主管，最后把功劳让给了我，最终我顶替了主管的位置，毕业一年后来到这边当了店长。
事实上我的确算的上运气好，维护客户我不如曹晨，运营店铺也不如陈武，我所有的只是循规蹈矩的做事罢了，那些天马行空的创意我都没有勇气尝试，也许是因为抓主管那件事，季总一直比较信任我，而刚好长山这边的人流量又不错，侥幸盈利。
我求助似的看向孙心怡，希望她放开我的胳膊，她没有理会，小声让我注意点形象，指了指大门那边。
曾经我幻想过无数次的新娘款步走了进来，张思佳穿着高跟鞋，记忆中她有些微胖，几个月不见她又瘦回了初次见面的模样，我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她，最终还是露出了笑容，不想让她看到我难堪的样子。
她穿着白色礼服，由于只是订婚宴，并没有弄那种笨重的婚纱，我没有见到照片中的新郎，她直接走到了我这桌，伸出手。
“浮生，你能来我很高兴。”
“嗯，恭喜。”
她瞥见了孙心怡挽住我胳膊的手，淡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个动作笑容让我又觉得一阵讽刺，仿佛曾经那些记忆不过是一段玩笑。
“陪我照张相吧，不要拒绝，虽然你并不喜欢合影。”
“嗯。要不要我换身西服？”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她很自然的坐下，和孙心怡相互微笑，寒暄几句又提出要暂借几分钟她的男朋友，我没有反驳，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愤恨，孙心怡终于松开了胳膊，给她让出了位置。
我们紧挨着，就像回到了曾经，只是双方的衣服有些不搭，我是体恤，她是礼服，我木然的看着她手机里的镜头，照了几张她都不太满意。
“你笑一下吧，我也偷拍过你不少照片，都笑的挺开心的，怎么今天我订婚，你还苦着脸。”
我勉强挤出微笑，对她这般轻描淡写的提起曾经有些不满。终于结束了这场我觉得是闹剧的场面，思思明显还有些不满意，但也没再勉强，笑着和陈武聊起家常，陈武一口一个“土豪”叫着，我反而融入不进去了。
孙心怡又挽上我的胳膊，我没有心情再给她推开，只是看着面前的杯子出神，直到胳膊传来摇晃感，我茫然抬头，新郎正在切蛋糕，和照片上看到的一样，憨厚，老实只是眼睛里不时闪着精光，看着有些违和。
两边的亲戚开始起哄，两人交换完订婚戒指，开始敬酒，我不知最后是怎么离开的，只感觉胃里有些难受，扶墙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孙心怡递过一包烟，我茫然的看着她。
“接着吧，这是我刚刚在饭桌上拿的，没有花钱。”
我撕开包装，呛鼻的烟味吸进肺里，我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在花坛边坐下，吐出一口烟雾。
“戏已经演完了，你回去吧。”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没有，只是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感情可以培养嘛，再说了要那么多感情做什么，感情深又不是不会分手。”
“你……你回去吧，我想回母校看看。”
“我陪你去。”
“你能别缠着我了吗？我哪里做的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屌丝，给不了你要的未来。”
面对我突然的发火，孙心怡也气的不轻，她应该是那种比较看重物质的女人，从她各种高仿的包包和层出不穷的假名牌就能看出一点，有时候我也不懂，明明张顺利那么喜欢她，物质也足够充裕，但她总是没有好脸色，经常还要我帮忙打圆场，否则这两人估计早就打起来了。
她眼眶里有泪水，骂了我一句“猪头”，坐上的士消失在车水马龙里。
骂了一句狗屎的生活，我将烟头狠狠踩灭，揉了揉太阳穴，往大学走去，这边离的不远，也就几个街区，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色，记忆最深的居然是路边的那个快捷酒店，曾经我和张思佳无数次滚床单的地方，我驻足看了许久，陆续能见到一些来开房的大学生，男同学一脸坏笑，女同学则是娇羞不已，这就是青春的气息吧。
走到学校对面，那个我学过吉他的琴行还开着，老板阿吉在门口一如既往的弹唱，吸引着学生。
他弹唱的还是我当年听过的那首陈楚生版的姑娘，嗓音轻柔，节奏有力，不少学生都驻足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