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父爱如山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两天了,要是等不到我也没有办法,长山庄园那边我也进不去,这里是我唯一的希望,心里给自己下了最后的期限,两天之后一定离开。
我坐在楼道里无聊的刷着手机,有开门声我都会起身看看,每次都是失望的坐回去,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是林婉婷打来的。
她一般不会联系我,我能感受到她复杂的心境,她宠爱我也恨着我,母亲给她灌输了太多的扶弟魔思想,她又怨恨着我毁了她的人生,就是这样矛盾且复杂,而我怀着对她的愧疚,又对她的掌控欲和泼辣的性格敬而远之,时间一长联系就慢慢少了。
我还在想着她找我什么事,电话接通的瞬间我脸色苍白,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只听清了一句。
“爸出车祸了,现在在市医院抢救,你快回来……”
我脑海中嗡嗡作响,已经顾不上等李漫的事,摇摇晃晃的起身,往楼下走去,连坐电梯都给忘了。
求前台帮我寄存一下行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途客运站,一路上我脑海空白,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电话不停的响起,我机械式的接听,挂断,都是林婉婷和亲戚询问我到哪了的电话。
市医院手术室外,走廊里站满了人,我没有看到母亲,都是些叔叔伯伯,林婉婷红着眼睛忍着,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林婉婷气势汹汹的冲来,推开几个想要拦她的亲戚,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怒吼着问我。
“林浮生!你他么有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晚两天回来?要不是你,爸怎么可能还去上工,最后出了车祸?”
我被这一巴掌打懵,不明白她的意思,周围亲戚把我们隔开,七嘴八舌的安慰,有安慰她的,也有安慰我的。
“婉婷,浮生也不想的,哎……”
“浮生,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
……
林婉婷在一旁开始哭嚎着要向我打来,几个伯伯都压制不住她,我听着他们的叙述,半天才拼凑出完整的事情经过。
老林听说我答应回来,昨晚乐了半宿,又去工地接了个活,说要给我弄点私房钱钱吃几顿好的,中午和工友们喝完酒,回去的路上,骑着电动车被一辆拉沙子的卡车撞了。
我心里充满了懊悔,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周围的亲戚又过来拦我,我张大了嘴巴,却哭不出声来,一刹那间好像没有了力气,瘫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又等了半小时,母亲到了,她刚刚哭晕过去,这会才醒,她抱住我,哽咽着安慰。
“浮生,医生还在抢救,还有机会,我们求求老天爷,让他放你爸回来。”
我呆呆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一言不发,内心祈祷着老林吉人天相,终于有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我们都期盼的看着他,好像他手里掌握着老林的生杀圣旨。
“你们谁是家属?”
“我是。”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我涌出一股力气,搀扶着母亲往医生那边走去,林婉婷已经冷静不少,没有再继续打我,和我们一起期盼着医生接下来的话。
“我们尽力了,签个字吧,病人现在用呼吸机吊着最后一口气,你们还能进去看他最后一眼,请节哀。”
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母亲又开始哭了起来,林婉婷死命的握紧双手,大口喘息,亲戚们也沉默下来。
我们走进重症监护室,老林身上插满了仪器,被一道透明幕布隔着,我想要伸手触碰他都做不到,曾经那个不苟言笑的健壮男人静静躺在病床上,胸膛不见起伏,脑袋已经因为淤血肿的很高。
我想要喊他,说出的只有干咳声,记忆里想起他第一次背我,倒提着我玩起飞的游戏,第一次提着板凳笑着喊我回家吃饭,第一次在游戏厅里抓住我时的痛心疾首,第一次发现我抽烟时苦口婆心的劝说到后来一起晒太阳抽烟,第一次见我带女朋友回家时高兴的和我对饮……
我能记起他的音容笑貌,原来他并不是不苟言笑的男人,只是家庭的重担压弯了他的腰,生活的艰辛给了他一副冷峻的面孔,在我需要他时,他依然会义无反顾的挡在我的身前,用他浑厚的声音说一句“没事,有爸爸在。”
我终于喊出声来,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爸……我是浮生啊……你看看我……我回来了。”
老林没有像往常一样喊我一声“臭小子”,固执的躺在床上不愿意醒来,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老林能突然坐起来拍拍我的肩膀。
“哈哈,你被我骗了吧,你终于舍得喊我爸了。”
一切都是徒劳,我们还没有说完离别的话,医生已经进来催促,母亲哭喊着拉住栏杆不愿松手,眼神没有聚焦不知道看向哪里。
林婉婷也没了和我发疯的力气,一遍遍喊着父亲的名字。
我明明心痛的要命却流不出眼泪,也许是我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有位叔伯架着我走到一边。
“浮生,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你要振作一点,你妈和婉婷还指望着你呢。”
我被他的话惊醒,把母亲扶到一边,又去找了医生安排老林的后事,医院里手续齐全,很快就把老林推了出来,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健壮的男人失去了机器的维持已经消瘦,这是失血过多产生的,我拒绝了医护人员,顶开一名医护老林抬上车前往殡仪馆。
焚烧炉里火焰一点点蔓延,我的脑袋里都是浆糊,我回想着老林昨晚挂断我电话的开心,想象着他听我晚两天回来的失望,和准备赚点私房钱给我加餐的喜悦,记忆如洪流一样一会清晰,一会模糊。
当我捧着老林的时候,我才接受了这个不能接受的事实,老林真的永远消失了,现在变成了我手里的一坛骨灰。
我一一给前来的吊唁的亲戚俯身,他们都说着千篇一律的安慰话,但我还是感激他们,有叔伯和我商量后续的事,老家的风俗我完全不懂,尽量让自己记下整个流程,不懂的还会在手机上先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