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杀害烟缸的，是一个我们当初怎么也没有怀疑过的人……”
明楼皱眉疑惑：“是谁？”
舒香咬牙恨道：“贵婉当时的丈夫，同时也是她的同伴沙漏--资历群。”
阿城震惊：“沙漏！？他背叛了组织！？”
舒香点点头：“据说是在之前巴黎时，被军统的人抓住过，然后，便当了叛徒……”随后，舒香疑惑的问道：“阿城哥，你是烟缸组唯一存活的组员了，这事组织应该会告知你的啊。”
阿城叹了口气：“当时烟缸一案，属组织机密，除了相关人员，其他的人全部都不清楚真相，而我，虽是烟缸组唯一幸存下来的组员，但是在完成那次任务后，我便转到了大哥手下，因此，也没能知道烟缸一案的后续...没想到，叛徒竟然是沙漏，他可是组织的老人了。”
“谁能想到呢？”舒香吐了口气，无奈道。
明楼手指轻点扶手，开口道：“你知道真相是在1936年的下半年，那，你在烟缸一案完结后的其他行动是什么，你说过的，烟缸那次的任务，是你执行的第一次任务，有第一便有第二、第三、第无数次，我需要知道，你到底经手过哪些任务？完成率又如何。”
舒香微微皱眉：“大少爷，你该知道，有些事我不能说，也没法说，烟缸这件事我会和你说，一是这件事已经完结，凶手也已经伏法，二是因为阿城哥是其中唯一存活的经历者，所以哪怕告知了你们，你们也不会做什么，但是，其他的，我真没法和你们细说。”
“不用你细说，说个大概就行，细节什么的不用告诉我们，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都干过什么，本事到底又如何。”明楼放松自己的身体，微微靠坐在沙发上，一副‘我只是好奇你本事，不想知道其他细节’的模样。
舒香叹了口气，要不是深知明楼、明诚事是绝不会背叛组织的存在，哪怕是烟缸一案，她也不想告诉他们，但是……“好吧，我是明家人，也信任你们，那我就和你们摊牌吧~”
听到舒香这么说，明楼微微挑眉，严肃了一晚上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阿城更明显，脸上带笑道：“摊吧，让我和大哥看看，你到底多厉害，再说了，我和大哥的底牌、底细都已经全被你知道了，你不把你的底牌亮出来，不好吧~”
“亮，这就亮~”反正关键的部分我统统不说，只说一些表面的，想着舒香微微眯眼，像是在回忆：“在烟缸一案完结之后，在1936年11月18日这天，我接到了一个协助当时上海二组成员，破获雷霆计划的任务……对了，当时你们都不在上海，所以，‘雷霆计划’这个事情，你们有听过吗？”
“当然。”明楼点头，表情有些诧异：“这事当时爆出来的时候挺轰动的，而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王天风在一起，他那个人最是看不起GD，但在当时听到的时候，他都难得的夸了句组织，没想到，你竟是其中的参与者。”
舒香微微摇头：“我不是主力，我只是在一旁协助、策应的，这事能成功，靠的是当时的二组的成员，为此，还牺牲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还是当时深入了侦缉处的同伴……”
明楼和阿城具是叹了口气，很是惋惜，但是，这么大的一个案子，有人牺牲是必然的。
舒香没有停顿多久，接着道：“等到‘雷霆计划’在二组成员以及当时在侦缉处卧底的组员的努力下被彻底粉碎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1937年的7月，这年这个时间发生了什么，想来你们也都清楚……等到11月份，上海沦陷前期，我便接到了静默通知，暂停了手上的一切事务，紧接着便是1938年春，我再次开展行动，直到今天，我已经接连向前线传送过十几份重要文件了，至于具体是什么文件，我不能说。”
明楼点点头，以示明白，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问道：“1938年国民政府李将军主持的台儿庄战役之所以取得重大成功，听说是因为在开战前期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这...是你或者说是组织做的吗？”
舒香再次摇摇头：“我只能说，我确实向组织传过跟那场战役相关的文件，但是，组织有没有用它，或者有没有把它转送给其他人，这我就不清楚了。”
“因该就是组织出的手，在有外敌的时候，GG两方还是能合作的。”阿城开口道。
“整个听下来，你现在手上可是掌握着整个上海的地下交通线了啊，你本事挺大啊。”明楼嘴角微微勾起，对于舒香的本领有了新的认知。
“呃...其实我都只是知道每组的组长而已，至于组员我是不知道的，而且，也不能说我本事大吧，我也就是在收集资料和传送资料这方面有一手而已，其他的，都是我的组员干的，他们的本事才强。”
“哼。”明楼冷哼一声：“据我所知，你传递消息给组织都是随机找个有电台的组帮忙传的？”
“嗯。”舒香点头：“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三组都发，如果组织在一天之内收到的三则电文都是一样的内容，表示这电文没问题，如果少了一组或者其中一组电文有异，那就说明，那个小组出问题了。”
明楼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这么做的原因除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也是随机检查这些小组，有没有出问题？”
“是的。”
阿城疑惑了：“可这样，不是增加电报被拦截的几率吗？”
舒香微微一笑：“我用电报传的都是只有我和组织知道的暗号，除非，组织上那个和我对暗号的人叛变，否者，就算电文被截取了，那些人也破译不了。”
阿城恍然，点点头认可道：“单属于你和组织的暗号，这个主意不错。”随后又皱眉道：“只是要是一旦一方出了什么问题，那，经营了那么多年的情报网，不就断了吗？”
舒香无奈摊手：“有得必有失，这是在所难免的。”
“也是……不过，你手上没有固定属于你的电台，那你是怎么接任务的呢？”
“我有独属于我的接收方式，但凡带有相对记号的事啊、物啊、甚至是最简单原始的报纸、诗歌等等，都能给我传递信号让我接到任务。”
“一对一不会搞这么花里胡哨的，所以，你该不会有很多上线吧？”阿城怀疑道。
“怎么会！”舒香否认道：“我只有一个上线，叫雪花，对了，这个代号，你们听说过吗？”舒香假装问道，‘没错，我只有一个代号叫‘雪花’的上线，至于这个‘雪花’到底有多少片，便是我自己也不清楚啊~’
阿城和明楼对视了眼，最后隐下两人知道‘雪花’这个代号的事实，摇摇头，道：“没有听过。”
明楼突然问道：“你手上有几个电台渠道？”
“呃...一共十个。”舒香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明楼，但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和明楼商量的事，便开口回答了他，毕竟等会自己要和明楼阿城说的事很大，必须先取得他们俩对自己的绝对信服。
“十个！上海没那么多电台吧！？”阿城震惊了。
“除了上海，苏州和天津的电台，我也能用。”
“你还掌握着苏州和天津的电台！组织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大的权力？”这般大手笔，组织就不怕舒香叛变吗？舒香又到底是如何取信组织的？
“我只是有向拥有这些电台的组长申请发电报的权力而已，至于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的，所以，还真算不上什么权力，也算不上什么危险。”舒香摊手道。
明楼目光灼灼的盯着舒香：“组织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你？”
舒香叹了口气：“组织也不是一开始就信任我的，算起来，我11岁在苏州入学之时，便进入了李老师的视线，可以说是在组织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即便如此，在我15岁成功加入组织，能接任务之后，组织还是先晾了我三年，等到第四年，组织才开始给我下达第一个任务，紧接着接到的都是一些在一旁协助、策应其他组员的任务而已，直到去年，也就是我加入组织的第八年，才开始接手做独属于我这一组的任务。
总之来说，组织对我的信任，是用八年时间，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
明楼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对组织来说，确实是可信的。”
“对了，还有一点，你刚才说道，你每次传消息都市三组电台齐发的，那么，你们是怎么区分是哪个是哪个小组发来的，若出问题，又怎么辨别是哪个小组出了问题呢？若选中的小组在不同的区域，你又怎么让他们在同一天发出去呢？由你规定发送的时间吗？”
“大少爷就是聪明。”舒香浅浅的拍了一下明楼的马屁：“就是由我来规定发送的时间，而每个地区不同的小组在不同的月份不同的日期里，都会有不同的标识，每次我找那些小组的时候，都会在暗号的末尾加上那个小组当天的标识。”
明楼惊叹：“三个地区，十组电台，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每个地方每组每月每天的标识都不一样，这庞大的数据，也亏得你和组织上那个跟你接头的人能记明白。”
舒香略显得意的道：“这便是组织选择我当三组的头头的另一个原因了吧~因为我即聪明灵活，记性还好，能记住所有的信息，从不出错。”
阿城摇头失笑：“臭屁。”
调笑了一会，舒缓了一些心情之后，舒香再次严肃起来，看着明楼明诚两人道：“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开了，那么接下来，我想和大少爷你们谈点关于小少爷的事。”
明楼刚刚松下来的神情又紧绷了起来，阿城也是，皱着眉问道：“什么事？”
舒香眼神坚定，语气严肃：“我要让小少爷丢掉毒蝎这个身份。”
听到舒香知道明台就是毒蝎这件事，明楼和阿城都没太大的反应，毕竟她可是连自己两人的身份的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知道明台的身份并不奇怪。
明楼坐直了身体：“我们也不想明台继续待在军统，你有办法让他出来？”
舒香点点头：“我有，而且，已经在行动了，但，速度还是太慢，我想让明台尽快脱离，所以，想和你们一起使力，把明台给拉到我们这一边来，这样，我和你们才能更好的护着他。”
明楼微微眯眼，还未说话，阿城便着急的开口道：“你已经行动了！？你干了什么？”
“记得过年那会明台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吗？”
阿城疑惑：“那个叫曼丽的？”
“是。”舒香点头。
“可是，她也是军统的人，是明台的手下......她是你的人！？”阿城突然反应过来。
舒香微微一笑：“她不是我的人，但，她是组织的人，不过，在刚过完年那会，我有去找过她……”
【1940年1月18日。
上海秦记饭馆二楼包厢内。
“约你出来一次可真不容易。”舒香边说边把倒好茶水的杯子推到刚进来的曼丽面前。
“哎呀我的好阿香姐~这不是前段时间影楼忙嘛，你都不知道，那些人，趁着过年空闲，那是一波一波的来，都不待停歇的，你看，我这一得空不就立即来见你了嘛~。”曼丽刚把手上的包包放下，就听到舒香在‘埋怨’自己，赶忙抓住舒香的手，好一顿讨饶。
“少来。”舒香把手抽了出来，然后正色道：“我前几天联系了祥姨，确定了一件事。”
曼丽一听，脸上挂着的笑顿时僵硬了起来，有些讶异道：“什...什么事？”
舒香抿了口茶，道：“是我把你交到祥姨手上的，所以，你觉得你知道的事，我知不知道？”
曼丽顿时激动起来：“这...这么说，姐，你...你也是？”
舒香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曼丽高兴的握了下拳，开心道：“我老早就觉得姐你绝对不简单了，但却一直没敢确认，现在好了，我们是一起的了~”
舒香看着眼前这个喜出望外的女孩，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年，你，辛苦了。”
曼丽赶紧摇头：“没有，哪有什么辛苦？我过得很好很充实的。”
“那就好。”看曼丽表情不似作伪，舒香心里便松快了一些，然后正色道：“这次出来除了和你相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曼丽也严肃正经起来：“姐，你说。”
“我要你，把明台给拉到我们这边来。”
曼丽嘴角微微勾起：“我就知道~姐，你就放心吧，我也很希望明台是和我们在同一边的，之前军统有个上不得台面的事，我已经偷摸的告诉明台了，他反应很大，我想，把他彻底拉到我们这边来，并不困难。”
舒香笑了，“很好，不过...我得到一个消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希望你的动作再快一点，然后和明台一起脱离出来。”
曼丽疑惑了：“姐，把明台拉到我们这边来我理解，可是，我费了这么大劲才在军统这边站稳脚，你为什么要我现在脱离出来？”
舒香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道：“反正你听我的就是了，你现在所在的这个组并不安全，你可以想办法调到军统别的地方去，但现在你和明台所在的组，就没必要待下去了。”
曼丽听此，若有所思，接着道：“可是，姐，我们这个组只有三个人，如果我和明台都想办法脱离了，那这个组相对来说也就是散了，不存在了。
所以，你得到的那个消息，说是针对我们这个组的，不如说是针对我们这三个人的，既然是针对我们本人的，那，我和明台不管去哪都逃不开的，既然逃不开，那不如就将计就计嘛，反正你已经提前知道消息了，那做出相对应的方案来不就好了。”
舒香想了一下，也觉得短时间内直接让明台和曼丽两个人彻底脱离军统有些困难，“那行，那你这段时间就尽快把明台给拉到组织来，至于其他的，等我和...其他人商量出个对策来，再来告诉你。”
曼丽乖巧的应道：“好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