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陆海之争
大宋朝廷这些年的确是攒了不少钱,传言国库中串钱的绳子不少都朽了,多年与金国无战事,休养生息,鼓励工商,积攒下来的钱粮还是相当可观的。<-》
历年积攒下来的钱就有七百多万贯,这还不算这两年因为茅庚这个暴发户带来的收益,话说取了台湾这么一个大岛,国库不仅没有消耗,还跟着茅庚这个暴发户发了横财。
跟别的进账相比,台湾金矿那点收益真不算什么,台宋海贸和五矿控股一年的收益加起来就不下一百五十万贯,加上官营的水泥、时表,这便有了两百万贯的进账。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转业”的厢军,以及裁汰下来的禁军老弱病残大部分也“转业”成功,这些专业者或者到五矿控股采矿,或者来特区发财,或者去往夏裔岛,八万多吃闲饭的军兵就这么消化掉了,这一下子就省去了四百万的军费。每年都能省去四百万贯,赵昚每每想到这一出,就忍不住心中大爽。
北宋的时候,养一个普通的厢军士兵,也就是二三十贯一年,但是南渡之后,行情逐年上涨,到如今养一个厢军的大头兵一年就涨到了四十贯以上,还要提供住房,算下来一个士兵的养兵成本就直奔五十贯而去。
关于大宋此时的军力,战兵的总数有将近四十万之众。其中,殿前司七万,马军司三万,步军司两万,建康都统司五万,池州都统司一万,镇江府都统司四万五千,江州都统司一万,楚州武锋军一万,鄂州都统司四万五千,许浦水军一万,荆南都统司两万,川陕三大都统司、兴州都统司、兴元都统司、金州都统司总计兵力八万。总数是三十九万五千。
一个战兵的养兵成本至少是一百二十贯,高级别的战兵比如效用的养兵成本就更高,一个效用一年下来需要两百贯,战兵的军费算下来就是六千万贯,如果是以往,再加上近四十万厢军的军费,一年下来,养兵的费用就是七千五百万贯。
如今,每年可以省下来四百万贯,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接下来,若是吕宋岛那边也按照台湾这里如法炮制,再“转业”一批,一万老弱战兵加上一万厢军在吕宋岛就地“转业”,那当然更好,又可以省去一百万贯。
如果在养兵方面一年能省下来五百万贯,加上增收的两百万贯,再加上往年就有的每年税赋盈余,算五十万贯吧,每年新增的这七百五十万贯,完全可以用来造铁甲战车嘛!赵昚认为朱熹报出的造价,多少也应该有些降价空间吧,铁甲战车加上主炮,七千五百贯造一辆的铁甲战车,应该是足够了,一千辆,刚好是七百五十万贯。
不是要一次性地砸进去两千多万贯,而是三年两千多万贯,赵昚觉得,这完全在朝廷的承受范围之内。
至于国库的七百多万贯,以及去年官营公司的两百万收益,这将近一千万贯的钱,赵昚准备留下七百万贯作为北伐之用,另外的两百多万贯,赵昚计划用来制造别的军备,比如战船、火枪、火炮。
第一批一百杆火枪,赵抦定了个二百五十贯的价格,现在当然不可能再维持这样的高价,如今定型的两款火枪生产已经移交军器局,如今的造价也下降到了五十贯,此前已经交货两千一百支火枪,下一年将生产八千支火枪,这就要花销掉四十万贯。
赵昚所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如果茅庚愿意,两款火枪的造价控制在十贯以下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目前,炼钢技术还是控制在茅氏集团的手上,枪管钢材和钻孔镗孔乃至拉膛线的刀具,包括淬火技术,暂时还不是军器局那帮人所能掌握的,所以,关键的枪管、弹簧等几个关键部件还是茅氏集团生产,军器局只是生产一些要求不高的配件。当然,军器局负责火枪的组装,说火枪是军器局生产,并无什么不妥。
至于火炮,青铜炮和铸铁跑倒是移交给了军器局,但茅庚已经造出了钢炮,三十五毫米、四十毫米、四十七毫米、六十毫米的钢铁炮管已经过关,七十五毫米的钢炮已经进入试射阶段,相信一两个月之后,茅氏集团就能正式推出75毫米的钢制步兵炮了。
赵昚准备砸下去一百万贯,造出八百门各式火炮装备军中。
如此一来,留给水师造战船的钱就只有六十万贯了。
这会儿,在座的听朱熹报出的造价,各自反应不一。
韩侂胄听了之后,就有点不乐意了。
韩侂胄在特区日久,平时与茅庚交流极多,各种行情自然是清楚得多。在韩侂胄眼里,朱熹这款铁甲战车,那个铁壳子压根就不值多少钱,韩侂胄正在推进造铁甲船的计划,这个铁乌龟怎么能够比得上行将问世的铁甲战船呢!那可不是之前的铁皮战船,新的装甲战船那可是至少10毫米厚度的钢板。所以,韩侂胄一点都不觉得铁甲战车有什么了不起。铁甲战车除了唯一值得夸耀的履带,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韩侂胄估计了一下,造一个铁壳子顶多七八百贯,此前韩侂胄就跟茅庚估算过铁甲战船的建造成本,对茅氏集团出产的钢铁价格还是很有谱的,韩侂胄甚至觉得,要是茅庚以成本价供应钢板,铁甲战车那个铁壳子也许就是五百贯的成本。
履带那一套玩意,韩侂胄承认,的确是神奇,自己也不懂那玩意,那就算一千贯好了。
除此而外,就是蒸汽机和减速机了,如今茅庚对外也卖蒸汽机,六十马力的蒸汽机,五百贯的价格已经很宰人了,加上减速机,算两百贯吧,动力总成绝不会超过八百贯。
再加上主炮,如果是小炮,40毫米、47毫米的小炮,撑死了五百贯。
一台这样的铁甲战车,成本不会超过两千八百贯,好吧,就算三千贯。
三千贯的成本,竟然报出了八千贯,还说上批量之后最少也要七千贯,想不到想朱熹这样号称“儒门良心”的家伙居然也会变成黑心商人,居然也会漫天要价,而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没有引起一片质疑声,这还有天理吗!
自这一刻起,韩侂胄就有点记恨上了朱熹。
看样子官家还一点也没有被宰的觉悟,瞧官家那一脸灿烂的样子,很可能这个黑心报价还真会通过。那可是一年七百万贯的钱啊!
七百万贯啊,有这个钱当然要科学安排。按照良心价三千贯的成本,拨上三百万贯给你朱熹我韩某没有意见,我也认为造这战车辗压金兵很有必要,咱也痛恨金帝国主义,金帝国主义的确早都该扫灭了,不过不能浪费不是!铁甲战船的建造刻不容缓,那是我大宋横行海洋的倚仗,故此,其他的四百万贯,很显然应该用来造船。
赵余春这厮在一旁看热闹,后世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时候赵余春当然不会犯傻要主动砍价,再说赵余春一直以来笃信的就是,只要大把钱砸下去,什么样的牛战车都能造出来,有了钱,加一个转动的炮塔,也不是什么事,技术上就那点难度,成本加个三五百贯,七千贯的高价摆在那里,根本就不算个事。
茅庚看着事态的发展,也在心里划算开了,朱熹这款铁甲战车,不就是一台履带式装甲车吗,根本就算不是心目中的坦克,后世的装甲车,差一点的貌似一两百万都能买到,大宋一贯钱按照购买力计算,大约在6003000元人民币之间,具体要看怎么算了,七千贯大约相当于420万到2100万之间,朱熹的这个报价实在是本时空的天价了。
不过赵汝愚可不这么看。昔年苏颂造水运仪象台,耗时数年,耗资数万,始成。比较起来,这铁甲战车在凹凸不平的野外如履平地,各种刀枪不入,横冲直撞加辗压,更有流星炮狂暴喷发,不用怀疑,横扫金帝国主义那就是一个爽,这等通天神器,七千贯的造价真是物有所值。
赵汝愚察言观色,见赵昚一片热切之情,当下便策略性地说道:
“造一千辆战车,需七百万贯有奇,耗资不可谓不巨。臣意,莫若先造八百辆,官家以为如何?”
赵昚闻言,觉得赵汝愚有点保守,不过赵汝愚这也是老成谋国,赵昚想多听一下其他人的意见,于是目光扫视一圈,意思是说,咱这次要兼听则明。
韩侂胄于是就发言了:
“启禀官家,以微臣之见,铁甲战车建造极为不易,况且目下样车并未装上主炮,据微臣所知,铁甲战车之主炮并非寻常火炮,恐非旬日之间能成。当日火枪历经大半年试枪,方才定型,臣以为这铁甲战车须得试车半年以上才能正式定型,是以,第一年不必好高骛远,不妨定下五百之数。”
韩侂胄的话当然还没完:
“以微臣之见,铁甲战车要造,铁甲战船也一样要造,不若同时并举,将两三百万贯用于建造铁甲战船,如此,则我大宋自此可以横行四海。异日北伐,则可用辛弃疾之计谋,以铁甲战船为主力,从海上登陆山东,中原克日可复。”
茅庚有点愕然,靠!这都什么事啊!想不到竟然会引起陆海之争,大陆军和大海军的争执从这一刻起,就开始了。而朱熹和韩侂胄两人,也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开始互相不买账。
历史上,因为争权的缘故,韩侂为了打击政敌,搞了一出“庆元党禁”,朱熹的道学被批判为“伪学”,朱熹一时翻身不得。
茅庚苦笑,也许是历史的惯性吧,这两人今天居然是因为战车的缘故,平白生出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