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水患（三）
女帝刚跨过门槛，那些官员都跪拜在地迎接。
谁知。
下一秒乌云蔽日。
肯能是感知到什么，女帝立刻调头，转身朝着外面跑去。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心脏突突直跳，眉眼间都是愁绪。
翻天的巨浪席卷而来。
此时的幽州，犹如海岸边的水草，经不起任何一朵浪花。
滔天巨浪翻涌不止，不断侵袭冲刷。在巨浪的裹挟下，无数的房屋坍塌，难以统计的百姓失踪。
女帝捂着心口，小跑冲向门外时，一朵浪花冲过来。关键时刻，海月一手拽着长安，飞速闪现到她面前，单手抱起她，再纵身一跃，飞到半空中。
从上往下看。
整座城池被淹没，无数黎民百姓就此丧命，那些都是留守的老弱病残，根本没有战斗力，连逃跑都费劲儿。
“长宁勿忧，有我呢。”
海月先是找到一处高地，将女帝和长安搁置好。
这块山坡距离幽州有段距离，高度也能俯瞰幽州的动向。只见海月张开双臂，意念合一，幻化出原型——蓝色的水母！他飞身涌入幽州，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在乌泱泱的巨浪下，他不断踊跃向前，直到扎进巨浪的尾端。
远远地。
依稀能看到巨浪被一股力量牵制住，不能动弹。
从女帝的视角来看。
好似巨浪正在缓缓退出幽州城，速度虽然慢，却也在进行中。不多久，幽州城内的巨浪消失。而城外，巨浪被无形的巨手推搡后撤，直到隐匿到千里之外，汇聚到大江，流入大海中，才算完结。
至此。
幽州外沿那洪水不见。
幽州再无水患。
从根源上切断了洪水的隐患。
乌云散去。
金光乍现。
幽州城，恢复了安全。
女帝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顶着一身金色的光芒。
他从远处而归。
女帝朝着他奔去。
“阿月，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步之遥。
海月倒在地上，嘴唇泛白，眼底一片乌青，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犹如蔫了的小白菜，怪可怜的。
女帝抱着他的半个身子，非常心疼，自责。
他浅笑，声音柔弱，“无碍，容我休息片刻就好。”
夕阳暖暖，卸下万千重担。
橘色的红霞覆盖漫天。
海月的头枕在女帝的腿上，目光垂直向上，望着她，庆幸自己成功护住了幽州，也了却了她的心事。
女帝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望着远处的落日，不禁感叹，今日遭遇坎坷。
长安蹲坐在一旁，圆圆的眼睛好像葡萄，呆萌地看天看地。
安静，祥和。
岁月静好。
休憩片刻后，海月缓过劲儿来，一只手抱着女帝，一只手抱着长安，飞回了幽州城。
经过滔天巨浪，幽州城的人死伤大半。纵使海月以最快的速度击退巨浪，城内的人类终究难以抵抗大自然的力量，优胜劣汰，死的一半是老弱病残一半是运气不佳。
那些贪官污吏，不等女帝去清理，也死得七八成。
女帝重返衙门扫了一眼，就心知，刚刚那批人没有了大半。
“恭迎陛下！”
侥幸活下来的人来不及收拾，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等待着指令。
女帝不多言，首先是冷眼打量，“凡是参与贩卖赈灾粮的，都主动站出来，省得我一个个揪出来。”
“你们应该知道的，我的皇后是妖怪，有读心术。”
女帝说到这里一顿，调子拔高，“自首，我还能从轻处罚，别白费力气，躲不掉的。”
海月颇为配合，长大嘴巴做咬人的姿态，附和道：“对，我会读心术，你们敢说谎，我就一口一个。我的嘴巴，可大了。”
在他们一唱一和下。
四五个官员小心翼翼站出来，啪的磕头，嘴里念叨道：“陛下饶命！我等知错。”
女帝声音沉下来，“还有没有了？”
她目光掠过，海月猜到她的想法，默契地走了一圈。
又有两个官员站出来。
按道理，六个官员也是能联手贪污的，但，总感觉还有人躲着。
女帝还想开口。
“陛下，真的没有了，再有，就是他们了。”
一个苍青色衣裳的中年官员手指向地上躺得板板正正的尸体。
那，应该没了。
“那什么，将这六名官员都押进牢里，明日处死吧。我的皇后今天心情好，不想吃人。看在自首的份上，就留你们一个全尸。”
女帝吓唬他们了，“对了，所有的官员都在这里了吗？”
“禀告陛下，是的。”
“传下去，从今开始，幽州两年内，不用交赋税。并且，不用徭役。另外，朝廷会专门拨款，重建幽州。我会写封书信回去，再令人运输赈灾粮食过来。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再敢有人贪污赈灾的粮食，就不止是杀头，我会株连九族。”
连坐之罪，本来是酷刑，能不用就不用。但是，有时候，也可以作为一种惩罚手段，去吓住贪婪之心。荀子说，人性本恶。没有森严的法律约束，人就会无处不贪婪无处不欲望。恩威并济，方才能守住本心。
女帝也想要好好对待，她当初也没有把人往坏处想。
只是。
她好心让官员先行去往幽州，谁知道会有人起了贪念，将手伸向赈灾的粮食，大前提还是在她差几日就到幽州的情况下。
或许是想到张麻子，那群张麻子。
她的心，隐隐作痛。
曾几何时她对政务都是不搭理，摆烂又咸鱼的。
好像，经历了什么，一夜间长大。
她意识到自己该担负起女帝的责任，而不是整日玩乐。
目光沉沉。
心思重重。
“来人，去挨家挨户告知，如果有无家可归的女子，自领十两银子，可去军营找顾鹰从军。”
洪水淹没庄稼，推倒房屋。若是女子，没有家人倚靠，又不同文墨，想来乡下种田的女子都不擅长诗书，去军营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女帝忧心忡忡，“另外将此事写榜告知，贴榜单的时候，派人大声朗读出来。那些无家可归的女子不识字又没有家，去上门通知也许遇不到，贴榜她们未必认识字。此事，现在就去做。”
“陛下，其实，幽州银库中，已无多余的银子。要是此番操作，恐怕······”
女帝蹙眉。
让官员重新押送赈灾粮时，也送些银子过来？
海月悄悄绕到她身后，附身贴耳轻声说道：“我刚刚注意到河床底下有不少沉船，船身已经腐烂，但是里面不少珠宝还是好的，要不要用那个？”
沉船有珠宝。
似乎也行，反正船身都腐烂了，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旧事了。
“来十几个人，和皇后走。”
半天没人敢站出来，估计都不敢，被女帝刚刚的话吓住，吃人的妖怪保不齐就突然饿了要吃人。
女帝随手一指，“就你们吧，走吧，和皇后去。放心，皇后现在不爱吃人了。去吧。”
闻言。
他们一支才畏畏缩缩迈步步子。
海月假装严肃，走在最前面。
女帝目送他的离开，“好了，现在开始收拾吧。”
满院子的断垣残痕，看来，得好好整理了。好在洪水没有逗留多久，物品保留了一部分。在高处的楼房很幸运，没有被摧毁，屋子里都是干的。不像低洼的地方，被洪水浸泡下，到处都是湿漉漉。
收拾许久。
女帝是真的累了。
下面的人倒是有眼力见，麻溜地腾出一间没有被洪水泡过的屋子，安排女帝住进去。
此刻一间小小的屋子，已然是难得。
洗漱过后。
女帝呆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
隔壁的长安毕竟年纪小，躺在床上就秒睡。
视线逐渐黯淡。
太阳完全消失，月亮闪亮登场。
浩渺的夜空下，万千的群星闪烁。
凉风习习。
混着睡意浓浓。
女帝也犯了瞌睡，迷迷糊糊躺到床上，被子拉到一半，上眼皮和下眼皮就黏在一起睁不开。窗外几声鸟鸣，静谧温馨。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是后半夜吧。
她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被子，但是实在累到了，困得睁不开眼，就懒得动弹。
海月回来的时候，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寒意，先是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白色的浴袍才进入房间。他低头浅笑，小心翼翼把被子拉上去，给女帝盖好被子。唯恐弄醒女帝，他索性从柜子里捧出被褥，自己在地上铺好。
就这样。
两个人一人在床上安眠，一人在地上入睡。
黎明的曙光洒进房间。
清晨，鸡鸣。
女帝被吵醒时心里不悦，注意到地上的海月，又收起坏心情，蹑手蹑脚下床。她掀起被子，钻进去，蹭了蹭海月的肩膀，缓缓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午时。
海月睡醒，侧目对上女帝的睡容，发现不知何时怀中多出的人，诧异后就是欢喜。他轻轻摸了摸女帝的鼻子，意外弄醒女帝。女帝笑着拉上被子，盖住两个人。
外面伺候的下人听到动静，识趣地去准备好热水。
隔壁的长安很是乖巧，没有人来找他，他就独自呆坐在床上。直到女帝和海月洗漱好来找他，三人一起用膳。
幽州的重建，后续会慢慢进行。
女帝计划去昌州游玩一番，昌州距离幽州不是很远，三日游玩时间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