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之下（三）
说书人收到厚厚一叠的钞票，自然喜上眉梢，在大堂里宣传起来寺庙的灵验。台下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本地人。他们去寺庙也不少次，感觉不是很灵验。当然，那些和尚也是看人下菜的，见到本地人多少会放过。至于那些外地人，被坑死在里面，自然说不得哪里虚假。
女帝独自坐在凳子上嗑瓜子，海月去外面的铺子买糖炒栗子。
“姐姐，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吗？”
“也许存在吧。”
面对长安的疑问，女帝也给不了什么标准的答案。她瞧着台上之人如此描述，心里有些好奇，“要不咱们去一趟吧？也不远？”
“那姐夫呢？咱们不用等他回来吗？”
女帝想了想，大手一挥招来店小二，潇潇洒洒写下打字，留言。
镇子距离寺庙不远。
那山，很小。
女帝领着长安上山，迎接她的是一凡的师弟一心。
自女帝跨进院子，所有的目光几乎都汇聚在她的身上。和尚们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直到一心出现。
一心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额头上冒着细碎的汗水，“施主，来此，可是求子？”
女帝浅笑，彷佛春水照应梨花清丽艳秀，声音悦耳：“不是。”
一凡打量她，从旁边走出来问道：“可是求财？”
女帝微微伸手展示手上价值不菲的玉镯，“也不是，我自有我所求。劳烦给我一支香。我想给菩萨点上。”
一心那颗按耐不住的心砰砰乱跳，他还是阅历尚浅，没有尝过极品的味道。他摩挲手指，凑到女帝眼跟前，“施主，这里的香品质不好，请随我来后院。那边有好香。”
一凡见女帝气度不凡，恐怕外面有守候的护卫，赶紧冲着师弟使了使眼色。
一心就是瞧见也当做没有瞧见，硬是挤过来。
女帝稍微犹豫，没有多想几分，也同意了。只是，她要带着长安。
一心开口想要阻拦，“施主，一人前来即可，不用带上这位小施主。”
女帝没有理会，“前面带路吧。”
一凡还想开口说话，遭到女帝严肃的眼神，莫名的恐惧，让他不由得闭嘴。
绕过前院。
后院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那肥沃的土壤下，是无数的尸体。历年以来，由尸体滋润下，那些花儿开得极为娇艳。
“施主，贵姓？”
“沈。”
“敢问施主的名讳？”
“没什么，叫我长宁好了。”
一心脑子愚笨，丝毫没有联想到女帝身上，还在痴迷于她的美貌。
门打开，随即关闭。
等到女帝走进入，那些廊下的胖和尚纷纷跑过来。
此刻。
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了。
一心离得最近，他大手捞起长安，朝着旁边的石头就丢过去。长安年纪小，反应不及时，又被狠狠丢下，他先是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额头重重撞到了石头，鲜血直流，整个人瞬间昏死过去。
女帝不会武功，一个踉跄站不稳跌倒在地。
顷刻。
七八个和尚团团围住。
“老规矩，我先来。”
“放肆，我可是二师兄，我第一个。”
“行吧行吧，那就按照进入寺庙的顺序来。我第二个。”
他们还在喋喋不休，争论谁先上谁后上。
女帝不小心摔倒之下，娇嫩的手指被地上锋利的石子割破。在她受伤的瞬间，距离千里之外的海月感应到。
下一秒。
海月位移到女帝面前。
只见他不言不语，双手挥舞，法随念动，将那些和尚都打翻在地。他俯身弯腰，温柔扶起女帝，“怎么样？”
女帝错愕。
海月手指摸向她受伤的地方，那里瞬间就痊愈。海月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打架，而是他的无限治疗术，是无敌的存在。不论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他想，便可以瞬间恢复。
“说说吧，你们都做了什么。”
海月一把捞起一心，以摄魂之术，控制住一心的心智。
此刻的一心，犹如傀儡般一股脑道出事情的首尾。
“妇人，无论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稍微有的姿色的就骗来后院用强。外地商人都骗去隔壁的杀手院子，让那些杀手们杀掉，然后钱财对半分。至于本地的商人，看情况，大多数不会怎么处理，除非是特别富裕的，才会出手。至于其他，就没有对付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人，想要骗来夺取身体。但是还没有得手。”
说完。
海月瞳孔变得通红，愤怒席卷脑海。由于是背对着女帝，女帝也看不到他那变红的眼珠子，“阿月，让我来。”
听到这里，海月暂时恢复理智，眼睛变得正常。
女帝走上前，“你们一共杀了多少人，又欺负了多少妇人？”
“记不清了。好多好多。”
“那尸体呢，怎么处理的？”
“都埋在地上做了肥料。几乎所有开花的土壤下，都埋着尸体。”
“那，有过例外吗？”
“有。近来有一女子夜闯，但是大师兄对她心动，将她囚禁在自己的房间里。她还活着，也是唯一的例外。我们所有人包括大师兄，都没有碰过她。”
女帝闻言赶忙问道，“带我们去。”
一心肢体僵硬，在前面走着。
女帝瞥了一眼那些和尚，吩咐海月道：“都处理了吧，别留活口。”
海月点头，反手就是两团水球。水球分裂成对应大小的水球，细胞分裂那样，以最快的速度包裹和尚的头。和尚们的手脚都被定格住，无法动弹。那些脑袋都沉浸在水球里，无法呼吸。不过片刻，都溺死于水球之中。
海月确定他们都死亡后，才牵住女帝的手。
“救一下长安。”
顺着女帝的话语，海月注意到角落里昏迷的长安，抬手蓝光摄入长安的身体。那治疗术发挥作用，长安慢慢苏醒睁大眼睛，一路小跑回到女帝身边。长安乖巧，知道遇到危险，也不闹，保持沉默。
于是。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凡的院子。
和昨天一样。
一凡端了饭菜，摆在连翘面前。这几日，连翘倒是想得开，该吃吃该睡睡，她丝毫不耽搁。一凡心里又愧疚又无奈，倒是瘦了一大圈。只是，愧疚归愧疚，坏事也是一样没少做。他今日还帮着师弟，将女帝骗去后院。
当女帝出现时，他吓得手足无措。
“我叫长宁，是来救你的。”
“连翘。就是他，假和尚，把我关在这里。”
一凡瞧着一心傻呆呆的模样，心里大叫不妙，“你们把我师弟怎么样了？快放开我师弟。”嘴里吵着，手就不自觉摸向腰间，他想要放烟花，引来杀手。
女帝不在乎，虽然注意到他的细节，心里想的却是人越多越好，一起解决了省的到处找。
“救她。”
海月飞速打倒一凡，隔空将连翘解救。
连翘跑过来。
此刻。
烟花燃起。
杀手们接到信号，提着吃饭的家伙就冲过来。
至于其他和尚们也是看到了信号，纷纷第一时间赶过来，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务。包括主持。
场面很大。
乌泱泱的都是人。
烈阳之下。
那些和尚的头发亮，没有一根头发，远远看起来，有点像被踩扁的鹅卵石，都是丑出天际。
“他们之中，可有无辜之人？”
女帝不急不忙，问着连翘。
连翘摇头，她都着急，来了一大帮的人该如何应对。心里着急上火。
“尔等是谁，居然敢擅自闯入？”
一凡拉着主持的手，“师傅，连翘留下，别杀她，我喜欢她。其余的都可以杀。”主持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对着杀手们说道，“除了那个叫连翘的，都杀了。”
小场面。
“全都杀了吧。阿月。”
“好。”
在妖怪的面前，人类的力量简直不值一提。
绝对的力量悬殊。
海月只是轻轻抬手，扬起的水球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变化间，无数的水球形成。那些水球仿佛有了自主意识，朝着既定的目标飞去。和刚刚的情景一样，水球包裹人的脑袋。和尚和杀手们想要逃离，拼命扒开水球。
奈何，水球在他们的手中，就好像钢铁般顽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被扒开的。简简单单的几下，他们都死于水球中。
在陆地上溺死，这是头一遭。
死亡的时间很快，没有多少挣扎，当然，挣扎也是无用。
还不曾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连翘被吓傻。
“你们到底是何人？”
“南夏女帝，沈长宁。他，是我的皇后，妖怪海月。”
连翘结结巴巴，“哦，哦，哦，你们，是，是陛下和，和皇后，啊，拜见，拜见陛下和皇后。”她本是散漫的性子，不会宫里的规矩，也不会民间的礼仪，跪拜像是摔倒。
女帝让她起来，“不用多礼，我们也是微服私访。”
这间寺庙，充满了罪孽，自然不必留存。
女帝望向寺庙，“都烧了吧。”
关于寺庙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公布，女帝是有些犹豫在身上的。毕竟，这些假和尚和杀手犯下的，已经不会普通的罪行，已经是可以下十八层地狱的了。左思右想，女帝还是决定，不公开，以免引起恐慌。
随着火花窜起，寺庙马上处于火海中。
在火光中，寺庙成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所有的罪孽都埋藏于灰烬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