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寿诞风云（二）
“寿香腾寿烛影高，
玉杯寿酒增寿考。
今盘寿果长寿桃，
愿福如东海得寿比南山。”
幽兰一身华服，花旦扮相，般若仙子，洋洋盈耳，余音袅袅，形若游龙，翩若惊鸿，这出戏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京寿绵绵乐寿滔滔，
展寿席人人欢笑。
齐庆寿诞中祝寿间妙，
长生寿域宏开了，
寿烛辉煌彻夜烧。”
一曲完毕，台上众人向前列齐祝寿行礼，幽兰站在正中，身姿袅袅，缓缓行礼，众人都被惊艳。
“好！梨香园什么时候来这么一个花旦了？唱的比芳官竟要更好。”
“是啊，原先是没见过这个旦角。”
崔知府抚须一笑，“这是潇湘馆的幽兰，当日上元节老夫夜游秦淮河畔，听到幽兰唱曲，甚妙，今日再听，果然妙音，传人，赏！！！”
“崔知府果然是听戏的行家！当日潇湘馆四位娘子果真是绝顶佳人，我记得花魁好像是最后出场的那个娘子，叫什么竹的那位。”
“是啊是啊，当日顾兄还为那青竹掷下一枚玉佩捧场呢！”
顾恪谨闻言，哈哈大笑，“当日喝醉了，一时兴起，竟是把随身玉佩丢了下去，说起来，还要去赎回来呢！”
众人发笑，忙顺着话音、开着玩笑询问崔大人可有把青竹也一并请来，好让顾大人赎家当。
这时得了赏头的幽兰正好行至正厅谢礼，崔知府便随口问道：“唱得很好，颇有韵味，那青竹可有一起过来？”
春风满面的幽兰，哪料到知府竟问起青竹来，一时呆住卡了壳没了声。
“无妨无妨...”崔知府自知没请青竹，青竹怎会在此，本欲结束问话，幽兰旁边的小厮却接话道：“青竹姑娘在偏厅呢。”
崔大人有些诧异，但也没想许多，只让人去请。一旁幽兰尽力的保持着笑容谢过礼，后随府里的婆子退下，心里早已将青竹编排了百遍：“贱人！又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了！！”
听到来人传话，青竹也有点愣神，怎么就突然又传她过去了呢？
忙整理衣襟，随行而去，路遇幽兰，幽兰见之气极，本来要显摆赏赐这事也忘了，只是二人擦肩之时，恨恨的撞了一下青竹的胳膊。
青竹无语，刚想转头问她，这么撞难道她不疼吗？就看幽兰捂着胳膊快步离去。
行至正厅，拜过崔大人，捡了些好听的祝寿词“鹤瘦松青，与秋月争明”之类的说了说，便规矩的立于一侧。
崔大人本就是顺着话才问到青竹，此时看顾恪谨不说话，也不知说什么，便问：“听闻你的琵琶谈的甚好，可否奏上一曲？”
青竹也不明情况，听知府发问，心道幸好带了琵琶，躬了躬身刚想应下，顾恪谨开口了。
“琵琶已然听过了，我观崔大人这水榭楼台不错，明月清空，不如一曲笛声顺着水波而来，岂不更妙！崔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好月不可不闻笛！”崔知府本就是爱乐之人，听到顾恪谨提议，果真起意，忙问青竹可会笛子。
青竹的笛子是沈母教的，也是青竹最擅长的乐器，于是答言自然是会的，只是未曾将笛子带来。
“无妨，阿吉，你去把我那支瑶玱笛取来。”顾恪谨转身吩咐他的人。
“哎呀，顾兄这是家当没赎回来，又赔出去一件啊！”
青竹没听明白，席上却都大笑起来。
有一话密的世家子弟说道：“青竹姑娘，顾大人要从你那里赎回他那玉佩呢，你只管好好开个价！”
众人闻言更是笑得不行。
青竹有些诧异的看着顾恪谨，此人约莫二十岁左右，一身行头不似凡物，肩宽体健，生的一副好皮囊，只是举止却有些轻浮。
竟然是他？！
青竹快递的理清思绪，怪不得柳妈妈要她来此，大概是柳妈妈认得这玉佩是谁的，可柳妈妈怎知这人一定会出现在知府寿宴？
还未理清思绪，那个叫阿吉的便将笛子取来，顾恪谨取过笛子，那笛子通体雪白，似是玉石打造，崔知府先是要过来细细看了看。
“果真是玉笛，我曾听闻有一个巧匠，倾尽心血也没能打造成功一支玉笛，便说这天下不可能有真正的玉笛，我深以为然，如今看来，这世上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坐井观天啊。”
众人听后，都盯着这只笛子目不转睛，果然是当朝新贵，随便拿出手的东西就不同凡响。
“青竹你想好要演个什么曲了吗？”崔知府似是迫不及待要听上一曲。
青竹斟酌着开口：“即是寿诞，不如…”
话未说完就被崔知府打断，“不必不必，一晚上都是热闹曲子贺寿之戏，你只管拿你拿手的曲子来，我们好好听上一曲，不管悲喜只要应景好曲。”
青竹应下便小心翼翼的捧过瑶玱笛，行至水畔边游廊，顺游廊至湖上小亭。
月色泼洒而下，湖面随着微风闪烁着粼粼波光，点点光亮隐隐绰绰的映在小亭里，青竹与斑斑驳驳的银色光晕融在一起。
深吸一口气，青竹缓缓将瑶玱笛抬起，凝神闭眼，不再看正厅的火红热闹，只将自己放入这湖面孤亭之中，与天地共情。
一声笛音顺着水波微风入了宴席，众人也不再笑闹，屏气凝神静听。那笛声，宛转悠扬，与明月星辰呼应；飘零流转，与湖面清风相依。
崔知府爱乐之人，自然听的入了神。一旁顾恪谨稍稍垂眸，褪去了玩世不恭的神色，将杯中酒饮尽，再次抬头看向湖面身影时，又是一副玩笑神色。
曲毕，青竹收起情绪，身旁婆子就提醒到，崔知府有赏，要她回宴席谢礼。
宴席上，众人都在议论，笛声落水果然空灵悠然。
崔大人虽感意犹未尽，暗叹顾恪谨巧思，一脸真挚的说道：“顾大人果然见多识广，单只笛音辅以月色水声，竟有如此妙音，老夫素来自称爱乐，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