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命不由我
“谁来了?!”青竹睡眼惺忪之际恍然听到顾恪谨来了,以为自己睡懵了。
“顾恪谨顾大人,柳妈妈让你速速装扮,去天字阁。”鸳鸯回完话,就把青竹从床上拽了起来帮她装扮。
找上门来了?青天白日的要干嘛?青竹懵懵的洗漱简单装扮一番便要赶往天字阁,鸳鸯又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换了件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馆里暖和,倒也不用穿外套,这才匆匆带她来天字阁。
青竹想了很多,也没个头绪,大清早的来馆里的,这顾大人倒是头一个。
柳妈妈在门口等着,看鸳鸯把青竹带来明显松了口气,先是没让青竹直接进去,而是拉她到一旁低语。
“你可有瞒我些什么?”柳妈妈声音虽小但语气不善。
“没有啊,昨晚我回来就都给您回话了啊。”青竹也是一脸惊讶,死撑着嘴硬。
柳妈妈双眸深邃的盯着她,青竹也坦然的应对这样探究的审视,毕竟能说的都说了,再说别的就性命攸关了。
“顾恪谨绝不是馆里能开罪的起的,此人跋扈横行,他今日奔你而来,你小心应对,若是得罪了他,后果你自己想。”
柳妈妈深深的看了青竹一眼,转了身又换上喜庆笑意,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拉着她进了天字阁。
屋里暖炉烧的火热,炉里的檀梨香丝丝袅袅的随着温暖的热气,散在屋里的空气中,檀香的沉稳和梨香的清香,这里像是提前进入了春天似的。
顾恪谨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靠窗边的紫金木睡榻上,银灰色的狐皮铺满了整张榻,整个人懒散肆意,手里把玩着青竹那晚偷偷留在他房里的玉佩。
青竹进来就看到这般景象,不得不说顾恪谨的确生了张让人动心的脸,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放在他身上只显得富贵公子闲云野鹤般的气质。
只要他不是满脸狠厉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就会看起来很好相处。青竹暗暗想着。
“顾大人,青竹姑娘来了。”柳妈妈开了口,像是推销一般,边说边将青竹往前推了一步。
此刻青竹心里才后知后觉的怕了起来,柳妈妈不敢得罪他,倘若他非要怎样…
“青竹见过顾大人。”青竹浅浅的行了一礼,抬头就迎上了顾恪谨玩味的眼神,青竹此时此刻才有了一种命运的无力感,在权贵之中,她什么选择权都没有。
“我最近在扬州待着,越待越欢喜,很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啊。”顾恪谨半仰着头眯着眼睛,好似在回味扬州带给他的乐趣。
青竹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柳妈妈谄媚的接话道:“顾大人欢喜就在扬州多留些日子,我们潇湘馆可是欢迎顾大人的紧呢!”
“我这第一次来就觉得跟这馆里投缘!”顾恪谨说这话的时候坐直了身子,还四处张望着还点头,很肯定的样子。随后神神秘秘的弯下腰,冲着柳妈妈勾勾手指,似乎有什么要紧的话说。
柳妈妈忙不迭的弯身向前,青竹也没忍住支棱起耳朵。
只见顾恪谨一脸为难、低声地说:“你也知道,我是朝廷命官,要注意影响,平日里都是些官场应酬推脱不了,现如今身在扬州,倘若一言一行传到圣上耳朵里,我这官运不保啊,所以更要注意脸面,怎可日日留恋于你们这样的好地方。”
就是柳妈妈这般玲珑心似的人物,也被顾恪谨的话震惊了,他还要脸了?他要脸的话,“纨绔”的名声能从金陵传到扬州?!
柳妈妈稳下神色,配合着问道:“那不是委屈顾大人了,不然我们馆里派私轿去接送您?您放心绝不会泄露…”
话未说完,顾恪谨就摆手制止了,“不好不好,我顾恪谨岂是偷鸡摸狗作风。”
柳妈妈听罢便知,顾恪谨这是自有主意了,只是八成这主意会不合规矩,不然他这样的身份何必拐弯抹角的。心里清楚估计顾恪谨这一张嘴就是为难人的事儿,可也不得不配合他,只能继续问道:“老奴愚笨,不知顾大人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顾恪谨看了青竹一眼,继续猫着身子跟柳妈妈说话,柳妈妈也弯着身子侧着耳朵仔细听着,看到这一幕青竹只觉得这二人演的太过滑稽。
“你也知道我来你这、是为了什么的。”顾恪谨像是说什么秘密一般的语气。
柳妈妈也瞅了青竹一眼,回应道:“知道知道。”
顾恪谨听后站了起来,柳妈妈也扶着腰站了起来,似乎不再藏着掖着了,他接着对柳妈妈说道:“这样吧,我给青竹下帖子,下三个月的帖子,这三个月让她随我在一处吧!”
柳妈妈听完脱口而出一句:“不可。”这怎么可能呢,新晋花魁,人脉关系也没维护,就知府寿宴出了一次场,这就直接被顾恪谨包去了,他顾恪谨再不差钱,这买卖也亏得很啊。
听到柳妈妈的不可二字,顾恪谨脸上褪去了玩笑神色,甩手坐在主位上,摆出了上位者的权贵姿态,略带戏谑的问道:“哦?为何不可?”
青竹看二人演了半天,最后这把火竟是烧到了自己这里,不由得愣了神,为何要她出馆陪同三个月?扬州城的烟花柳巷足够他玩乐,何苦跟她绑在一处?难道是怕她泄露什么吗?不应该啊,她哪敢得罪顾恪谨?总之,青竹发了疯,也不会觉得,顾恪谨是真的属意于她,才来馆里找她。
顾恪谨的态度转变,让柳妈妈开始思忖如何应对,只得先放下身段,低姿态的说:“顾大人,青竹刚刚入世,很多规矩不懂,怕是冲撞了顾大人。”
“哈哈哈哈,无妨,什么都知道反倒无趣。”顾恪谨笑着又吊儿郎当起来。
话已至此,柳妈妈无法推脱,也没有办法得罪顾恪谨,只能说道:“那是顾大人抬爱,哪儿能不识抬举,一切听顾大人吩咐。”
“放心,我顾恪谨从不让别人吃亏,银票自是不必说,柳妈妈这么爽快的人,以后这馆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派人来找我。”
这番话才是真正说到了柳妈妈心里。
青竹被谈论着,像一个物件一般,却没有插嘴的余地。命运不由己的感觉,似乎扼住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