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半岛酒店位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建成时间不算久远，但是凭借豪华的高档装修和一流的服务设施，成为了一个地标建筑。出入的人士大部分非富即贵，一般人很少会来这里消费，是一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存在。

华丽的大会议厅里挂满了水晶吊灯，红丝绒地毯让走在上面的人都变得优雅了起来。人事行政部的同事们提前三天过来布置活动会场，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薛莉莉与酒店大堂经理确认了菜品酒水之后，又彩排了一遍活动流程，她一手拿着写满主持词的手卡，一手举着话筒，在脑海里回忆以前参加大学社团主持活动时的场景，有模有样地对着台下的空座位来了一场无实物表演。“接下来，让我们开始今晚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她边说边对着台下的酒店工作人员挥手示意，让他们把奖品送上来。摆满礼物的推车被送上台，每一件都被各式各样的包装纸和礼花缎带精心包装过，从外表看区分不出来。

身后的大屏幕切换到一个计数器页面，数字开始快速随机滚动，过了几秒，停在了一个数字上。“好，恭喜10号嘉宾获得我们的幸运奖，请上来领奖。”这个随机抽奖的程序其实是薛莉莉以前在大学上课的时候，教授用来随机点名用的，程序随机抽学生的学号，然后回答提问，没想到被用到了这种场合。“来，让我们继续抽下一位幸运儿。”

这次活动的奖品最终还是否决了黄煜明的提案，一等奖设置为5000元的旅游基金，中奖人凭出行消费发票到公司财务报销，上限为5000元。二等奖和三等奖是价值500元到2000元不等的各种家用电子产品，有咖啡机、电饭煲、扫地机器人等。四等奖和五等奖是一些两三百元的电子购物卡，最小的幸运奖是视频网站的年度会员卡，可以说所有奖品基本上满足了各种人群的喜好。

“莉莉，你可真认真，还准备了主持词。”人事科张姐站在台下，看完了薛莉莉的主持彩排，她不由自主地拍手赞叹道：“非常好，整个流程很顺畅！”过了一遍流程的薛莉莉，这下安心多了，她走下台，与张姐和大堂经理一同商量其他细节工作。

圣诞节宣传终于在圣诞周爆发，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现在各大商家往往会把圣诞节和元旦捆绑在一起进行“双旦宣传”。从小学开始，林凌越在每年平安夜都会收到很多同学送的苹果，与其说是收到苹果，不如说是交换礼物。在苹果被包装成平安果之初，林凌越都要预留一笔零花钱，买上一堆用小礼盒包装好的苹果，在12月24号那天带去学校给班上关系好的同学，同理她也能收到很多。其实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吃苹果，但是能收礼物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这些苹果最后都被她拿回家给爸妈吃了。

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林凌越看到路边小贩的推车上摆满了小礼盒包装的苹果，每个礼盒上还有小彩灯点缀，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收到平安果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以前流行的平安果，现在还没被遗忘。

想起了过去的林凌越，思绪变得有些飘渺。学生时代，每天被繁重的学业压力压得喘不过气，始终朝着升学的目标前进，需要做的就是不断超越更多同龄人，在周围的环境里处于上层，顺利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每一个阶段闯关成功，进入到下一个新的挑战。父母、师长从小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学习，成绩好才能进好大学，才能找到好工作，才能过上好的生活。那自己现在算是过上了好的生活吗？

身边不断有外卖员骑着电动车飞驰而过，路上的上班族们脚步匆匆，学生们则是三五成群手里捧着奶茶，有说有笑。不同的人走上了不同的人生轨迹，可以强烈感受到的是，自己像是一只玩具橡皮鸭，从温暖的浴缸进入了湍急的溪流，与同伴分开，漫无目的独自漂流。

企划科的冬季营销方案今天下午通过审批，陆柏宣收到答复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张的精神慢慢放松下来，肩膀的僵硬感越来越明显。“大家都早点回去吧，好好休息迎接假期。”准点下班的企划科迎来隔壁设计部的羡慕，“你看他们企划科的科长，从来不强迫手下员工加班加点做事，人家就是注重效率，不搞累计加班时长那一套，多好啊！”“是啊！我们科的科长要是也这样就好了，非要用加班时长来体现工作努力，上班时间少摸点鱼吧！”陆柏宣虽然不受一些部门领导待见，但是在底层员工群体里还是有很好的口碑。

大家陆续离开办公室，陆柏宣把项目审批通过的结果告知了董嘉晨，在电脑上敲完了项目结案报告的最后一个字，然后关上电脑，穿上搭在转椅靠背上的西装外套，拿上抽屉里的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最近没有休息好，又加上高强度连续工作了一个星期，陆柏宣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出问题的边缘。平时经常健身的他，身体素质还是很好的，一旦出现什么毛病，首先就是会开始偏头痛。他把车开出停车场，下班高峰期巨大的车流量让他不得不龟速前进，开30秒停一分钟。头痛又开始发作，这种不适感让陆柏宣心烦意乱，他皱起眉头，盯着前方路口的红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叮！”手机弹出一条新邮件提醒，董嘉晨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打开邮箱，是陆柏宣发来的邮件：“你好，贵司的所有方案及物料已经通过我司审核，后续相关费用结算请按照附件指示说明操作，我司有关财务人员会及时与贵司对接，请确认。”

写的还真是正式呢！董嘉晨似乎都能想象得出陆柏宣说话的语气。项目到这一步也算是结束了，至少收尾的工作跟自己无关了，他向项目组长汇报了这个好消息。“小董啊，辛苦你这段时间的对接工作了，拿下这单我们组的奖金多了不少，要是以后能跟他们长期合作就好了！”董嘉晨听出来了项目组长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搪塞敷衍了过去：“多亏大家的辛苦付出，相信他们认可我们之后会跟我们长期合作的。”“行，下班吧。”

说实话，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定位。董嘉晨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是像设计组的同事一样，兢兢业业地坐在工位上画图，跟项目组一起开会讨论方案内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项目对外联络的工作交给了他，慢慢地，从生产内容逐渐变成了与人交际。“这不是销售吗？”每次他在与客户沟通完之后，心里都会对现在的工作产生怀疑。性格纯粹踏实的他，在应酬时不得不开始学着说一些场面话，恭维讨好客户。渐渐地，他变得像是专门为团队服务的辅助人员，不再参与核心内容制作。

这个周末打游戏副本吧，好久没上线了。董嘉晨走出公司，从温暖的室内出来，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把双手紧紧插进上衣口袋，突然摸到了一张卡片，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上次陆柏宣给的招待卡。董嘉晨忘了还有这回事，自己答应了任茹茵，也不好放人家鸽子。

圣诞节快到了，街上的小商贩开始贩卖各种节日礼物，有卖圣诞老人帽子的，有卖平安果的，还有卖花的。感觉到身后有人拽自己的衣服，董嘉晨回过身，是一个手提花篮的小女孩。“哥哥，要不要买束花？”小女孩冻得通红的手，从花篮里拿出一束玫瑰花递给董嘉晨。他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她：“小朋友，不好意思哦，我暂时不需要。”小女孩见状仍不死心，她又从花篮里拿出几个荧光棒，“哥哥，这个荧光棒怎么样，可漂亮了，还可以绕成个圈戴在手上，两块钱一个。”篮子里装着一捆荧光棒，就是那种装满液体，轻轻一掰就能发光的玩具。董嘉晨小时候经常玩这个，还会在荧光棒不发光之后把它剪开研究里面的液体。“好吧，我买两个。”小女孩高兴地给董嘉晨找了一个粉色的和一个蓝色的，看来妈妈说得对，年轻的大哥哥比较好说话，会买礼物给自己的女朋友。

“哥哥，给你一个粉色的和一个蓝色的，粉色的可以给你的女朋友，蓝色的你可以留给自己。”董嘉晨被小女孩的话给逗笑了：“我还没有女朋友哦。”“那你可以留着以后有女朋友了再给她，哥哥你这么帅，肯定会有女朋友的！”这孩子真会做生意，董嘉晨把两根荧光棒折成手环，塞进口袋。看到他刚买了荧光棒，远处卖平安果的小贩提高音量，大声叫卖着：“来看看来看看，圣诞节平安果，十块钱一个，十块钱一个，送人不亏！”董嘉晨果然被叫卖声吸引了目光，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在平安果摊位前驻足的林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