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京歌婚事
她佯装迷路,走了好几个地方。
到最后,才“不知不觉”到达整个春景园的后面。
这是一方平平无奇的池塘,里面种满莲花。
春季,无花,只有青翠的荷叶,小荷才露尖尖角。
一条临水回廊在池塘中穿梭,直通向里面的亭子。
亭中,青色纱幔随风飘飞,里面站着个男子。
他长身玉立,身穿一袭粗布棉麻青衣,周身是归隐田园的隐居避世感。
他正执笔往卷轴上落下一笔笔,勾勒着一副田野画卷。
云惊凰隔着远远地看到他时,眸色微微一亮。
九皇子,帝台隐。
其母亲明妃,是京中四大家族之首的周家长嫡女,财富仅次于傅盛临,是天下第二大富商。
明妃曾满心念想嫁入宫中,用她所有的钱财毫无余力地帮助皇上。
可在这深宫之中,见到太多的血腥,还失去了个大女儿。
从那以后,她心灰意冷,不再对帝高祁抱有希望。
她只培养自己的儿子帝台隐,和一个才5岁的女儿,帝安宁。
她只盼着能与帝台隐、帝安宁岁岁无恙,年年安康。
也因此,帝台隐生来就受明妃影响,淡泊名利,不争不抢,一心爱好画作,远离朝廷是是非非。
他还申请到外出居住的权利,在宫外开了个“寻安小筑”。
不似别的皇子宫殿奢华,寻安小筑竹篱笆、土围墙,木头为桌,青石为椅。
民间人人都称呼他一句“青苔公子”。
哪怕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人人对她这个惊鸿神督感兴趣,青苔公子应召入宫,也寻这偏僻之处作画。
他是真正对朝堂不感兴趣。
可惜了……
帝长渊觊觎明妃的娘家周家财产,在帝台隐身边安排了细作!
凭借着那细作,他得到许多周家的线索,扶持京中第二大世家李家,吞并周家!
偌大的周家倾倒,不负存在。
帝长渊凭借着泼天的富贵,越来越风生水起,军饷管够。
并且、
云惊凰清清楚楚地记得,帝长渊登基后,安排人深夜纵火,将寻安小筑烧得干干净净。
帝台隐所有挚爱的画作被毁,他本人也被烧得渣渣不剩。
帝长渊就站在那大火前,满脸狰狞:
“凭什么你生来就锦衣玉食,理所应当拥有一切!”
“而我即便连吃顿饱饭,都要去求着那些卑劣的太监!”
“凭什么你的母妃富可敌国,我的母妃却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帝台隐,朕没比差!朕比你们任何人都优秀!”
“你们都该死!该死!”
不争不抢的帝台隐,就被活活烧死在那篱笆房子中。
宫中明妃也不一小心失足,摔入冰冷的井里,活活溺死……
那个一心嫁入寻常百姓家的安宁公主,更被他安排去蛮夷国和亲,被虐待狂虐了整整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明帝台隐与明妃,对帝长渊都有诸多帮助。
可帝长渊硬是偏执疯狂的杀了他们!
帝长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云惊凰记得,周家的倾倒,就是从这个春天开始埋下伏笔……
她走到亭中,疑惑问:
“你是何人?怎么在这儿作画?”
她捏造身份初来京城,不认识帝台隐才说得过去。
作画的男人抬眸,就见一个黑衣女子走来。
他没多看半眼,只温声提醒:
“姑娘,这不是你该来之地。出口在右侧假山后。”
说完,便不再理会她,继续作画。
云惊凰扫了眼他的画作。
一大片青翠的竹林中,一竹屋静静立着。
青衣男子坐在石桌前,淡然下棋对弈,阳光透过竹林,在男子身上落下辉煌的光芒。
好闲逸、安宁、美好的画作。
可惜了如此隐世公子……
云惊凰淡淡道:“画作虽好,可在这竹林之外,就是兵荒马乱、战争厮杀、百姓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帝台隐终于停笔,正色看她。
“姑娘想必就是新入官场的惊鸿神督。”
云惊凰知晓,帝台隐不笨,甚至饱读诗书,只是不愿身陷是非而已。
她薄唇轻启:“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生逢乱世,身边尽是豺狼虎豹。
要想心中安宁,也要能护身边人周全才行。
一心吟诗作画,恐怕未必能走得长远。”
帝台隐清秀的长眉微微一皱,放下笔,双手负于身后。
那身姿在粗布青衣下显得更加颀长。
“多谢姑娘善意相提,只是在下心中有数。
姑娘若寻不到路,随我来。”
他亲自带她往出口处走。
云惊凰看出来了,帝台隐现在压根听不进去这些。
准确说是这些话听得太多了,所以他不感兴趣。
他目前也还被明妃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什么是现实的血腥、残酷。
而用不了多久,他的外公一家、周家会面临灭顶之灾……
云惊凰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在水中长廊,低声提醒:
“周家小公子科举舞弊,买官上位,被人拿到线索,为其做下桩桩血案。
揭发时,整个周家覆没,满门抄斩。”
这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当然其中花了几乎三年时间才演绎到最后一步。
但就是在今年春天的科举考试中,周家小公子被人引诱舞弊,才落得把柄、步步深陷!
帝台隐若是去查,定然能查到。
走在她前方的帝台隐脚步狠狠一顿。
科举舞弊?
这的确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自从当初战帝一统天下后,严格完善了科举制度,一心为东秦挑选人才。
科举由皇上安排的心腹监考,皇上还会进行殿试。
一旦作弊,不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周小表弟竟会犯下如此致命大错?
云惊凰看他一眼,借着一片巨大荷叶的掩护,低声道:
“若应验了,公子随时可来寻我。
另外、公子提防身边至亲、至信之人!”
说完,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般,大声道:
“那边的路就是出口吧?多谢公子引路。”
她礼貌行礼后,辞行而去。
帝台隐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女子到底是从何而来?
她所说的至亲、至信之人,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