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木叶最高峰
万事开头难，我觉得文章的开头也很难。正如我现在叙述的，我即将要记录下我的新生活。称之为新生活的理由有许许多多，但每挑出其中的一个，我都觉得眼下的新生活，实在是新过头了。
六年了，我还是觉得新过头了。
我回想自己刚来木叶的时候，站在大街的中央，稀稀落落的人流穿过我的身侧，拉出一丛丛虚影，仿佛文艺MV的某一帧。
记录是最近才想到的事，缘由是书店新上架的日记本实在太合我的眼缘。
我手里拿着翻开了第一页的日记本，笔尖尚还踌躇在上面，留下一个难看的墨点。
“理莎，”有人叫到我，“来背一下三身术的结印顺序。”
太超过了，我听到三身术这个词的时候只会联想到那些偷看火〇〇者的学生时代。
“分身术是未巳寅，变身术是寅卯辰巳，替身术是未亥丑戌寅。”我背出了条件反射一般的速度。
在站起回答的同时我迅速收起日记本，企图把上课开小差的内容悄悄藏进桌子底下。
“掌握得非常好，不过，下次回答问题不用再站起来了哦。”伊鲁卡挥手示意我坐下。
教室里响起小孩们的笑声，笑我又忘了坐着就能回答问题这一充分体现生徒关爱的事实。
——
放学了，但是并没有人想跟我回家。因为我在这段“新生活”中的人设是比宇智波佐助还高傲冷酷，比油女志乃还脱离群众的家伙。虽然我自认早期混成一个众人瞩目的优等生并不困难，但一想到后期的神仙打架，就不免生出“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酸涩感。
但这不妨碍我在初期混满闪光点，以谋求毕业后能有个报酬丰厚的编制来吃饱饭。
天如此之蓝，云朵拉出了被撕扯的棉花糖一般的质感。我意识到我已经开始了第二辈子的生活，却还在为编制这种事情苦恼。
绕过一片饭菜味香到无解的居民区，就是我在木叶的“家”了，是破旧到无解的存在。这栋孤儿宿舍被旁边的两栋楼夹在中间，有将近半数的房间照不到阳光。而墙皮斑驳地最不厉害、阳光最充足的那一间，被分给了漩涡鸣人。如此明显的托关系走后门，村里人居然还看不出他的特殊性，我有些为木叶村普通人民的平均民智感到担忧。
而特别恰巧的是，我就是分到了那间既照不到阳光还处在北边潮得要死的公寓的倒霉蛋。
说累了，关于我孤儿的悲惨开局就叙述到这里吧。
－－
我的美梦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逐渐醒来的我冲破一阵阵睡梦带来的迷惘，睁眼看到返潮一片的天花板时，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悲凉。
等我拿到编制，我一定要买一栋向阳的房子。
敲门声渐渐急促，还带着焦急的呼喊。黑暗中我的脚趾摸索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拖鞋。我放弃了，光着脚去开门。
门口站着漩涡鸣人。
“什么事?”言下之意是没有正事的话我会杀了他。
“便利店的牛乳终于打折了！”他激动地快原地转圈了，“趁着今天午休我们去买吧？！”
今天午休。
我这才想起来看看门外，意料之外地，一片属于阳光下的、稍亮的阴影覆盖了我。
……我这人缺点不少，爱睡觉算其中之一。
我和漩涡鸣人的“露水情缘"始于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
孤儿总比同龄人思考得更多，我也不例外。在最初开始的两年我已经规划好了我死之前的一切，我需要一份铁饭碗编制，最好不怎么费命的那种，又或者刀尖走几年就光速退休养老。在此之前最重要的就是……
“理莎！草莓牛奶也打折！”漩涡鸣人激动地挥动手里的粉红色包装，我这才从人生规划的沉思中回过神。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已经到了午休了。
“我需要的是钙，不是糖分。”
我要拥有健康壮实的身体，为此我必须为自己补充充足的营养。但木叶的孤儿补贴显然不够我大鱼大肉地吃，为此我只能和漩涡鸣人一起蹲便利店的打折肉蛋奶。
“你说得对，好纠结嗯嗯嗯……”
著名关系户孤儿漩涡鸣人的理由就简单很多了，他只是想长高一点，然后赢得春野樱姑娘的喜爱，最好比宇智波佐助那个可恶的小子更高。
“如果你不想变成肥猪，然后被女生厌弃的话，”我故意把话说得难听，看着漩涡鸣人慢慢蔫下去的狐狸脸，“还是乖乖喝正常的牛奶。”
我把那些淡蓝色包装，印着奶牛图案的纯奶堆在怀里，结账的时候还是为这并不低廉的总价跳了一下眼皮。
这都是些临近过期的牛奶，除非拮据的孤儿，在这算得上富庶的木叶村几乎无人问津。
得亏漩涡鸣人的及时通知，我们才得以每次都以首位到场的优势扫空便利店的临期架子。眼下漩涡鸣人还是买了一大堆营养价值极低的杯面，我没有劝解他，我知道仅凭个人之力是无法撼动主角的人物设定的。
“剩下的那些甜牛奶留给别人增补热量。等你某天终于戒掉拉面了，再想摄入糖分的事情。”我刻薄地说道。
——
我们理所当然的迟到了，因为午休的这顿扫货。
伊鲁卡小小地数落了几句漩涡鸣人，对我则是一副“优等生被顽劣吊车尾带坏”的无奈。
“再这样下去，我要把理莎调离这个班级了，”伊鲁卡的眉毛微微竖了起来。漩涡鸣人扭着身体一阵不乐意：“不要啊！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迟到了！”
至此我还是漩涡鸣人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一整个下午，我无视了从漩涡鸣人那边不断发射过来的暗含委屈的视线，继续在课桌下面完成我的日记本大业。
今天我要整理毕业后的打算。
没错，离忍校毕业测试还有两周半。测试是三身术轮着考。每项机会都有三四次，仿佛生怕人毕不了业似的，只要完整通过一轮三身术就能毕业。
我安稳地度过了六年多的时间，没有发生提前毕业这种战时天才才会做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被反派看上资质后带离木叶这种天才才会发生的事故。
一言以蔽之，我是个庸才，正在尝试用两辈子的见识和自律为自己谋求一个好编制。
进入编制的必由之路是成为下忍，就像想要仕途顺遂必须服军役一样。在此过程中创造的“羁绊”将成为忠诚的前提，这是木叶用人的基础门槛。
我有些缺乏拥有火之意志的阶级基础。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有羁绊我也会表演羁绊的。
我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在流程图的中央，给自己定下了四年的“下忍服役时长”。
因为我既没有把握在大蛇丸搅局的中忍考试中赢得胜利，也不认为自己看过一次动画的流程就能在实操中得心应手。
……我还是有点怕在人群注视下进行1v1打架这种事的。
“理莎，我刚才讲到哪了？”
估计伊鲁卡又发现我的走神了。
我悄悄合上日记本，假装气定神闲地站起来，与此同时快速浏览伊鲁卡新写的板书。
“是三战中曾经在岩之国出现的新式暗号。”我判断道。
黑板上写了一半的暗号内容不属于任何一种课本上教授过的解读类型，于是我立刻想起了三战编年史卷轴中的某一段。
伊鲁卡露出了仿佛被噎住的表情。我明白过来我说错了。
“坐下吧，回答问题不用站起来。”他对我向下挥挥手，“你说得对，这是我即将要讲的内容。虽然，我刚刚讲的内容是昨天的作业。”
周围又响起了笑声，不知道是在笑我又忘了回答问题不用站起来，还是在笑我瞎猜的答案不小心未卜先知了。
我把日记本翻到下一页空白，画下了一个面露尴尬表情的小人。
——
放学了，今天依然没有人和我回家。因为漩涡鸣人要继续去春野樱小姐面前争取一些微乎其微的爱情可能性。
不过有些意外地是伊鲁卡拦住了我。
“伊鲁卡老师？”我握紧双肩背包的包带，露出了独属于书呆子优等生的纯真表情。
他对矮小的我俯下身，露出了充满生徒关爱的表情：“能不能告诉老师，理莎课上的时候都在写些什么呢？”
我顺从地拉开书包，露出那个特别合我眼缘的满是纤维假花装饰的日记本。我向伊鲁卡翻开第一页，于是他看到了那五彩缤纷的一页。
“这是……”因为我过于抽象的画技，他辨认了好一会，终于从那身蓝白搭配的短衣中认出画中人：“宇智波佐助同学吗？”
我眼里有光地点点头。
他一脸尴尬加失笑地送我出了学校大门，“虽然理莎对于学校教授的知识掌握得很好，但是上课还是要注意听讲喔？”
“我知道了！”我一口答应，然后把假花日记本收进书包夹层。
至于我的那些职业规划，得益于我双向记录的习惯，正在被我好好地压在日记本的倒数第某页。
——
今天日头好到爆炸，又正巧是周末。我抱着我的被子加被褥，在露水正在褪去的清早敲响了漩涡鸣人的房门。
“啊，又到了理莎晒被子的日子了……”明显缺觉的漩涡鸣人揉着眼睛给我开门，然后十分自觉地接过了我的被子被褥。
楼下的公用晾晒杆让我嫌弃不已，因此我习惯来抢占漩涡鸣人的这间阳光公寓。
“摊平了晒，”我毫无怜悯地指挥没睡醒的他，“要是哪一块缺了太阳味道，我会半夜站在你床头的。”
他明显被吓到了，动作肉眼可见地麻利起来。
他太单纯了，不知道我的这种话只是说说而已。我很确信如果我真那么做的话，下一个木叶的早晨就不存在“大贯理莎”这个人了。
忘记说了，大贯是当初带我来木叶的那个上忍的姓，很不幸他早就牺牲了。
看着我粉色小花的被子被褥可爱地摊在晾衣绳上，我满意地点头，并作为报答带走了漩涡鸣人门口的两袋垃圾。
今天的任务是极速忍步练习。
不过这个极速只是相对我的速度，我为了激励自己才给它取名“极速”。
我在倒翻的日记本中记录好日程表，然后在树下放好我的双肩书包。
露水此时彻底被阳光蒸发，树林散发着独属于草木的清香。我选择的练习地点正是死亡森林防护栏外的某处。这里虫子很多，可以充分锻炼我的胆量。
我现在已经能目不斜视地捏碎会爆绿汁的毛虫了，可惜那次让我的手指过敏，肿了三天。
噔噔噔地爬上树冠，我在这里扎下一根绑了红布的苦无作为起点。
“我可以！我能行！我最棒！”我当周围无人，于是大叫着给自己打气。“开始！”
我像弹簧一样起飞，偶尔从脸边擦过的树梢让我有了重生之我是猿猴的错觉。我猫着腰蹬腿蹬腿再蹬腿，最终成功撞上死亡森林的铁丝围墙。
秒表上写着十五秒六，放在正常人类世界，是个值得世界沸腾的飞人成绩。可惜放在木叶，只不过是个说得过去的普通速度。
我揪下身旁还未成熟的树果丢进嘴里，一股极端的酸涩让我龇牙咧嘴的同时全身紧绷。
我跳回起点，摆出了酒店服务员晨操的架势。
“我真的很不错！我真的很不错！再来！”
我一直坚信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强大的。
秒表在手上滴滴了无数次，可惜成绩仅仅突破了小数点后两位。我的动作已经无限接近于课上教授的标准姿势，但实践告诉我，这似乎就是我的最佳记录了。
我相信是我的牛奶还没有喝够，我再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青春期的时候获得一具金刚不坏的身板。
午餐的间隙我抽出笔杆，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了我的一些愿景。
“肌肉量70kg？这对于你的身量来说有点困难。”
这不是我的自言自语，所以我像被吓到的猫一样弹射起飞了。我一个后空翻顺利稳妥落地，回头看清了来人。
西瓜头粗眉毛，眼前的人很好认。但我还是面露警惕地抱紧我的假花日记本：“你是？”
对方做出一副热血漫中正经自我介绍的模样，大拇指握在胸前指向自己：“我是下忍第三班的李洛克！叫我小李就可以了！我已经观察你一上午了，你真的很勤奋嘛！”
一上午。
所以我的那堆“我真的很不错”被人围观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我依旧保持警惕，“我无法成为身具70kg肌肉的壮硕女忍吗？！”
“完全没有！”他露出惊人闪耀的笑容和一个透视超夸张的大拇指，“虽然很困难，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因为你可以！你能行！你最棒！你‘真的很不错’！”
快住口！我尴尬到浑身的立毛肌都缩紧了！
——
“双臂最好向身侧收紧，而且身体前倾的越厉害，速度越快。”
李洛克向我做出示范，一阵劲风略过，我差点怀疑自己遇到了刚刚开机的强风空调。
“但是你要注意，忍步追求速度会失去稳性，所以在练习的过程中——”
他比我更像个原始森林的猴，在密布的树枝间四处乱窜，我的眼珠跟得十分费劲，
“——要学会权衡好速度和稳定的关系！”
他最后毫无征兆地落在我面前，一阵带着汗味的风掀起我的刘海。
你的体味如此写实，你果然不是主角。
“受教了小李前辈！”决定好要攀上李洛克的人际关系，我啪得一鞠躬，开始老到吹捧：“多么惊人的速度！你果然是努力的代言人！”
感受到了我相似的热血语气，李洛克更加兴奋了！“实在过誉了！凯老师才是努力的代言人！”
“哟！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更大只的绿皮紧身衣从天而降，李洛克的眼中立刻盛满奋斗少年的光芒！
“凯老师！”
迈特凯亲切地揉了会弟子的西瓜头，然后把富有激情的目光转向我：“喔！看你有阵子没归队，原来是在这里指导后辈么！”
“没错！理莎同学也是一位努力的天才！”汇报了一阵的李洛克突然面带泪光，“我终于感受到了青春的光辉！”
“青春！”
若有所感的师徒俩紧紧拥抱在一起，被一大堆感叹号砸到头晕的我觉得我有点多余。
大量的海浪和夕阳从我面前闪过。
“凯老师，李前辈，”我挠头的同时开始准备撤退，“没有别的事的话……”
“喔！我刚刚听到你们在练习忍步对不对！”凯终于结束了和弟子的感想交流，他对着我也比了个透视夸张的大拇指：“想提升速度吗！那就让我集中指导你们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