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寰宇之上烟云浩渺,紫薇仙宫巍然耸立在霄汉之间,宫阙的西北角有座马场,马场里养了许多天马。
御马监每年会选出品质优良的天马供神仙挑选,被神仙选中的天马会成为仙宠,成为仙宠意味着有专人伺候,能享受最好的草料和马厩,没被选中但品质同样优良的天马会成为军马,他们同样衣食无忧。
而最后被挑剩下的只能去拉马车,每天辛苦的劳作,只能吃干草料,稍微偷懒还要挨鞭子,所以马场里的每一匹天马从出生开始就被教育要努力,要上进,要尽全力比别人做的好。
为此每匹成年的天马都在拼命的训练,不但要练的体态健壮,还要仪态大方,站的时候要举止沉稳,昂首挺胸,跑的时候更要步态轻盈,四个蹄印在一条直线上,如果一次没跑好,它们可能要加练几个时辰。
在马场的众多天马中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天马,名叫绎心,绎心从出生就在这座马场,从未出去过,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样子。
有一天晚上,马厩里的天马你言我语的聊各自出生的地方,有的出生在城内的这片马场,有的出生在城外的马场,不过有匹鬃毛很长的枣红马出生在天青草原。
绎心从未见过草原,很是好奇:“天青草原是什么地方?”
枣红马鄙夷的看了眼绎心:“天青草原是仙界最大的草原。”
绎心并不在意:“呃——我是想问草原是什么地方?”
枣红马怀念的想了想:“草原是长满青草的一片平原。”
“到处是草?”
“是的,目之所及全是草,一直延伸到天边。”
“没有树,没有城墙吗?”
“草原,草原!怎么会有树,更不会有城墙!你闭上眼跑一个时辰都不会撞到任何东西,睁开眼周围全是草,还是最鲜甜的那种青草,比马场割的那些草料强多了。”
“真的吗?”绎心感到不可思议,不停的在脑海里想象草原的样子。
第二天,所有的天马在马场里训练步伐,而绎心站在围栏边看着不远处的城墙发呆,它不禁在想:“这个世上真的存在草原这种地方吗?”
一连几天过去,绎心的懈怠被妈妈注意到,“我看你这几天怎么在偷懒?”
绎心萎靡的解释:“我不想每天做这些没意义的事。”
“怎么没意义?你把仪态练的优雅就有可能成为仙宠,成为仙宠就吃喝不愁舒服一辈子,你不要只图现在舒服,现在舒服没用,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先苦后甜,吃的苦中苦才能成为马上马,难道你想像我一样每天拉马车嘛?”
“不想,但是我也不想成为什么仙宠。”
“不想成为仙宠你想成为什么!仙宠的草料是最好的,马厩是最干净的,难道你想和几十匹马挤在一座马厩里?”
“我们是天马,为什么每天想的都是以后吃什么草料住什么马厩,我们就不能有其它选择吗?”
“其它什么选择?”
“我想去天青草原,我想看看遍地是青草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做什么梦呢,你睁大眼睛看看马场周围是什么,是围栏!围栏外面是城墙,你就算逃出了马场也逃不出这座紫薇仙宫。”
绎心沉默了,但是内心的想法一旦扎根就再也无法抑制,某天,马官忘记关门,它趁机逃了出去。
这是绎心第一次离开马场,惊奇又慌乱的到处乱窜,可是总也找不到仙宫的城门,巡逻的天兵很快发现了它,抓住后送回了马场。
马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天马逃跑,马官很是愤怒,把绎心拴在木桩上不停的抽打。
鞭子带有倒钩,几鞭子下去绎心身上留下一条条血痕,撕心裂肺的嘶鸣声在紫薇仙宫的上空回荡。
紫薇大帝和文曲星在仙宫内散步,听到嘶鸣声后循声找了过去。
马官说绎心是害群之马,必须用最严厉的手段将其驯服。
紫薇大帝到绎心身上的血痕后于心不忍,文曲星于是建议贬去凡间做人,只要体验一世人生自然会被驯服。
紫薇大帝觉得可取,衣袖一挥,绎心化作烟气飞向人间。
绎心投胎到一户田姓人家,取名叫田烨伟,二十四年后,也就是2011年的夏天,田烨伟已经是一名大四学生。
某家网吧里,几十台电脑摆满整个房间,墙角的立式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勉强中和掉电脑发出的热量。
电脑前七七八八坐着通宵上网的人,有的抽着烟玩《地下城与勇士》,有的光着膀子打《穿越火线》。
田烨伟和舍友刁思腾、严浩紧挨着坐在一起,玩一款叫DOTA的竞技游戏。
田烨伟直着身子眼睛几乎贴在屏幕上,看起来玩得很投入,正当激战正酣时眼前一黑,主机散热风扇转动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间也跟着安静下来,外面打雷和下雨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房间里。
“艹,怎么停电了?网管!网管!”黑暗中传来骂娘声,有人打开手机闪光灯勉强看清房间内的情况。
“等一会吧,外边打雷下雨呢。”打雷停电是常有的事,网管点燃蜡烛放在前台,对此见怪不怪。
田烨伟把手从鼠标拿开,松垮的往后靠去:“这回肯定输了。”
刁思腾拧开桌上的雪碧喝了一口:“一次掉线三个,想都不用想呀。”
最右边的严浩愤恨的拍了下键盘:“我幽鬼都起来了,只要不掉线三打五都能赢。”
田烨伟不屑的笑笑:“我都超神了还用得着你?”
三人闲聊着等待来电,由于房间人多温度很快升上去,再加上外面下雨,潮湿的空气进入房间让人感觉身上黏黏的。
田烨伟三人等了一会热的难受,刁思腾起身去问网管多久能来电,网管说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人于是商量等雨停了还不来电就下机回宿舍。
半个小时后雨停了,田烨伟把网卡交给网管,这样来电了能帮他们下机。
三人翻墙回了学校,当时是夜里两点多,校园里一个人没有,三人聊着游戏躲着水坑很快来到宿舍楼前。
他们的宿舍楼,两栋共用一个入口,入口是平房,类似住宅楼的底层商铺,不过只有一层。
宿舍楼晚上10点关门,现在肯定进不去,不过他们有办法,门卫室的窗户有防盗护栏,踩着防盗护栏正好可以爬到平房房顶,房顶连着宿舍二楼,只要爬上去就可以回宿舍。
田烨伟第一个爬上窗户的防盗护栏,他头小脸小,五官端正俊秀,178cm的身高,很轻松爬了上去。
紧随其后的是刁思腾,他比田烨伟还要高两三公分,爬上房顶也毫不费力。
最后是个子最矮的严浩,骨架大体态宽身材粗壮,但不到170cm,踩着护栏扒房顶的时候只能勉强够到平房上沿,由于屋檐凸出墙面二三十公分,严浩爬的时候身子其实是弯曲的,身体弯着导致手脚很难同时用上力,严浩几番尝试都没爬上去。
刁思腾在上面着急:“你跳一下,跳一下不就能扒住啦?”
严浩于是跳了一下,手确实扒住屋檐但脚悬在了空中:“还是上不去呀!”
田烨伟见状说道:“咱俩试试能不能把他拉上来?”
严浩不放心:“哎哎哎,你俩能拉动我吗?”
两人也不管严浩的担忧,伸手抓住胳膊往上拽。
“拉不动就放手呗。”
“就是,不然还让我俩陪你同归于尽啊。”
这边两人话音刚落,一束光照在严浩身上,“干什么的!谁让你们爬楼的?”
三人知道是学校巡逻的保安,赶忙拼命把严浩往房顶拽,严浩像死鱼一样被拖拽着上去。
地上的保安大叔不停呵斥:“别跑!你们是学生吗?哪个系哪个专业的!”
田烨伟感觉抓不到他们,不慌不忙的喊道:“叔,我们就是这栋楼的学生,网吧停电我们回来睡觉,再过几天我们就毕业了,你就别管了哈。”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啊!”
三人没搭理,慢悠悠的爬过窗户进到宿舍二楼,严浩一脸不爽的扯开上衣露出肚皮:“你们俩个畜生,拽的时候就不能慢点!肚皮都磨破了,你们看,衣服蹭的也都是泥。”
田烨伟走上楼梯:“没事,回去让刁儿给你洗。”
刁思腾看了眼严浩上衣:“这衣服还洗啥,给伟哥当尿芥子都嫌兜不住尿,扔了得了。”
田烨伟嘴上也不吃亏:“扔啥呀,兜不住尿可以给你当口罩啊。”
严浩很是不忿:“说什么呢,我这可是正宗高仿背靠背,一件顶你们一身行头。”
田烨伟正义凛然的指着刁思腾附和:“就是,回去给浩哥舔干净!”接着装出和严浩一伙的样子,“真的,浩哥,我最看不惯他这种人,素质太差。”
“你是真不要脸啊。”刁思腾揽住田烨伟脖子挤到墙上打闹,严浩停下脚步提醒:“嘘——小点声,人家都在睡觉呢。”
两人这才消停下来,悄声来到宿舍门口给室友打电话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