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郁结
欧阳立带着徒儿进来,向李俶与李僴行礼。
两人的棋局还在僵持着,谁也没再继续下。
“欧阳先生,本王这几天莫名的有几分烦神,找御医看了,也没什么效果。所以找你前来占卜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这些天是否遇到什么异常?”
李俶回想:“这倒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立问。
李俶话锋一转,“没什么,欧阳先生,你就为本宫占卜一下,太子府接下来半年气运吧,其他的算了。”
他心中郁结,谁也难解,不说也罢。
“是,殿下。”
欧阳立转头吩咐身旁弟子准备仪式。
正在这时,太监又来报,“太子殿下,沈道长来了。”
听到“沈道长”三个字,欧阳立脸色一惊。
与此同时,李僴眼底也闪过一丝疑惑,问李俶,“沈道长?”
李俶让太监请沈映雪进来之后,跟李僴说:“听说长安城出现一位小道长,擅长占卜,太子府有几个下人也找她测算过,据说十分准确,所以本宫好奇,想看看这道长究竟是何人?”
李僴点头,“原来如此。”
李俶说的大概就是沈映雪了,没想到那丫头来长安,还不到一个月,便惊动了太子府。
沈映雪跟着太监走了进来,她低着头,貌似有些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她正在摆摊呢,可没想到有两个侍卫来找她,说是太子有请,她心里紧张的很。
既然是太子,那岂不是就是李僴的哥哥?
她之前还算出李僴的兄长要杀他,会不会李僴告诉了太子,所以太子派人找她,向她问罪?
进门后,沈映雪看到了李僴,心中愤怒,更加确认心里的想法,不禁在心里骂道:李僴,你个臭混蛋,大嘴巴!
她给他占梦,他转头就说出去了,这歹毒的死渣男,她沈映雪就算是死,也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李俶上下打亮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
“原来你就是沈道长,不知师出何门?”
沈映雪回道:“回太子殿下,贫道自小在云青观长大,只是深山老林里一个不起眼的道观,师父是无虚道长。”
李俶点头,“原来如此。大唐道观有许多,这云青观无虚道长,本宫的确不知。不过你最近在长安名声挺大,所以本宫想见见你。”
沈映雪偷偷看了一眼李僴,随后挤出一抹笑容,“太子殿下只是想见贫道,没有别的事儿吗?”
“当然有别的事了。”
李俶话刚说完,沈映雪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李僴这个坏男人什么都跟李俶说了。
臭不要脸坏男人,她恨他,她恨他,她绝对不会原谅他!绝对不会!
李俶笑着说,“本宫今天把你与欧阳先生都请来,是想让你们占卜太子府半年的运势。”
沈映雪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仅仅是这样吗?
还是太子话里有话?
发现李僴紧盯着沈映雪,李俶问道:“六弟,你们认识吗?”
“沈道长前段时间来长安的路上,我们正好遇到,于是便让她跟随臣弟的车队一起到达长安,也算是认识,但不熟。”
最后三个字像是撇清关系似的,他将视线从沈映雪身上收回。
“原来如此。”李俶笑道:“看来你们二人还挺有缘分。”
说话间,李俶想到欧阳先生还在,忙说道:“欧阳先生,我今天把沈道长也请来,是想让两位都说说看,也能多个参考,并非不相信你的本领。”
欧阳立拱手道:“太子殿下,这位沈道长虽然年轻,但毕竟是修道之人,老夫心里也是敬佩。能与沈道长一起为太子殿下分忧,是老夫的荣幸。”
李俶点头赞叹道:“欧阳先生果然心胸宽广,那请先生先为太子府起卦吧。”
欧阳立:“是,请殿下移步前院。”
李俶起身后,李僴也跟着起身,一众人来到前院。
欧阳立用龟甲占卜,院子里摆放了桌台,桌台上是龟甲和木剑,一旁放置一座正在燃烧的火炉。
沈映雪一声不吭,目光时不时偷偷落在李僴身上,只见李僴一直在认真看欧阳先生起卦,视线也没往她这落,就像不认识她似的。
所以,这个死男人到底有没有告诉太子那件事?
欧阳立将事先准备好的墨青色龟甲放在台上,用工具钻凿,在龟甲上留下小孔后,又用夹子将龟甲放在火上灼烧。
龟甲在灼烧过程中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开始裂出一道道细纹,这些细纹呈不规则状。
灼烧完毕,欧阳立将冒烟的龟甲放在台上,他闭上眼睛,拿出剑在台前做着法事,嘴里还念念有词。
沈映雪看得出来,这欧阳立也是有几分本事,不像是弄虚作假。
欧阳立太过专业,以至于把沈映雪衬托的像来打酱油似的。
等一切就绪之后,龟甲也已经冷却。
欧阳立上前,仔细观察龟甲裂纹的形状和位置,判断卦象和爻辞。
他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掐指,嘴里念念有词。
占卜结束,欧阳立到太子前拱手,“殿下,老夫已占出未来六个月。”
李俶:“请先生说明。”
欧阳立:“太子您看,屯卦的卦象是下坎为水,上震为雷,象征着雷雨初至,天地未明,万物初始,处于混沌状态。其中,五爻的爻辞“屯,其事难行”,上爻的爻辞“屯,其难无咎”,可预示非太平之日,会面临权力与信任危机,切记谨慎,千万不能轻信别人。”
李俶严肃道:“先生这么说,看来本宫得小心了。那先生可看出究竟是什么样的危机呢?”
“这……”欧阳立有些犹豫。
李俶:“但说无妨。”
欧阳立,“恐怕与宫廷有关,但是根据卦象显示,太子一定可以顺利渡过危机,所以不必太过忧心。”
李俶点头,“既然先生这么说,那本宫也放心了,只要能渡过危机便好。”
严格来说,这些年太子府都不怎么太平,他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这卦象,也算平常。
李俶视线落在沈映雪身上,“沈道长,你有何占卜方式?本宫想看看,你的结果是否和欧阳先生一样。”
欧阳立捋着胡子说道:“是啊,沈道长,老夫也想见识你的本事。”
沈映雪尴尬地走了出来,“殿下,刚刚欧阳先生的占卜方式,让我大开眼界,可是我才疏学浅,欧阳先生的法子我不会。”
“哦,是吗?”李俶问道:“那你擅长什么?”
“我只擅长占梦,太子殿下昨晚做了什么梦,可以告诉我。”
李僴回想,“本宫昨晚的确做了梦,可是已经不记得了。”
沈映雪,“太子殿下,如果您不记得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只会占梦。”
欧阳立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看来这小道士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这时,一女子走了过来,“殿下,您今早醒来时,跟妾身说过您昨晚做的梦,妾身还记得呢。”
这女子美艳如花,一身华服,到李俶身边挽住他的手。
这是崔氏,李俶非常宠爱的侧妃。
李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爱妃,你这么说,本宫倒是想起来,今早的确跟你说过。那你就跟沈道长说说,我昨晚做了什么梦。”
“殿下真让妾身说?”崔氏可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贸然说出。
“无妨,你就直接说。”虽然梦境的具体,他已经记不清,可是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梦。
崔氏回想道:“殿下,你跟我说,你梦见自己带着一只猫,在一个幽静的山林里漫步,四周花草树木,很是惬意。可突然一阵狂风卷来,猫儿被卷入了旋涡之中,拼命叫喊,你看到了它,却抓不住它,接着您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山林中,风平浪静。”
沈映雪写听完梦境之后陷入沉思。
李俶问道:“沈道长,这梦该如何解?”
沈映雪看了一眼周围,随后上前一步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俶见沈映雪的脸色,似乎从他梦中窥探出什么,不便让别人听到,于是便于众人说道:“六弟,欧阳先生,外面起风了,你们先进去,本宫随后就过去。”
太监心领神会,赶紧上前将二人带回了主客厅内。
李俶带沈映雪到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关上门后,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殿下,请将双手给我。”
“为何?”
沈映雪向他解释原因。
李俶觉得新奇,大方那张手递给了她。
沈映雪握着他的双手,沉思片刻便松开。
“太子殿下,您梦境中狂风和旋涡,代表坎卦,是险阻和战争,而且是突如其来,让你毫无准备,所以……您和您的妃子失散了。那只猫,实际上是您的爱妃。直到现在她还在失踪。山林为艮卦,二爻火为父母,五爻水为妻妾,火水相克,应爻为金,金为子,金又生火,更加对妻妾不利,你只能放弃一方,最终失去爱妃,不见其人。你最近派人找她,可是一无所获,所以您心情郁结。”
李俶向来随和,可这会儿他的脸色越来越阴郁,目光冷冷地盯着沈映雪,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映雪立刻低下头,“殿下,我只是根据你的梦境推算,若是您不喜欢,那我不说了,我为任何一个梦主占卜,都不会告诉别人。”
李俶攥紧拳头,随后缓缓开口,“她是本宫侧妃沈氏,四年前安禄山突然造反,长安沦.陷,本宫要保护皇上,抵抗叛军,撤离长安时未能顾得上她,我们便失散了。直到现在,本宫也不知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