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方知邈满脸惊恐，浑身发颤，说话间不时发出牙齿打架的轻磕：“他想害我儿，求你们想法子解决他，多少银子我都给。”
“方老爷莫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中形象较为稳重陆成兰出声搭话，出身灵医阁的他似乎天生自带让人安心的气息，上前拍了拍惊慌失措的方知邈，片刻便让他慢慢放松将事情说出来。
方知邈深呼吸口气：“事情发生在上旬，那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狗吠不止，空气中都异样沉闷……”
“说重点。”明向海忽然出声打断，耐性出走地急吼吼道：“方老爷，多余的描述不必赘述，你就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方知邈点点头，言简意赅道：“我怀疑邪祟是随我妻儿回来的。”
自打前阵子方知邈妻儿游湖归来，不久后家里就怪事连连，先是妻子夜里惊梦，一直念叨梦里有可怕的影子在追杀她，再就是小孩莫名高烧不退胡言乱语。
原先只认为是他们母子二人出船游夜湖受了风寒，可是吃了多少药都不见好。
眼看母子两卧床不起，方知邈心烦意乱时偶然听到下人们在悄悄议论，猜测他们二人是招惹了脏东西回来才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方知邈闻言气红了眼。
“下人竟敢妄议主子，还是这么不吉利的猜想，我当即召集所有下人要立规矩。一番盘问才知，原来在我妻儿出事前，府里就发生了古怪。”
最开始是下人们私底下传开的，说夜里不知是谁在挖地，总能听到后花园传来锄地的动静。
每夜如此，循环往复，泥土翻动的声音准时在后花园响起。但是周围既没看到人影，也没看到又被挖动过的痕迹。
众人起初还只当是谁在恶作剧，没人在意，但当巡视无果的下人接连病倒几个后，渐渐有人意识到不对劲。
“我本是不相信，我们家积德行善从不做害人的事，怎么可能会招惹到邪祟。”
方知邈说着，声音忽然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惶恐又小心地瞪大眼说：“可是真的有邪祟，就在今早他想淹死我儿子，就在后花园的池塘！”
方家后花园挖有一片荷花塘，荷叶亭亭玉立，水面翡翠绿波倒映出亭台水榭，景致一派宁静祥和，平日里方知邈最爱在这写诗作画，和家人纳凉休憩。
就是这么景色宜人的地方，今早方知邈的儿子差点就交代在这池塘里。
用方知邈儿子的话说，当时他看到有人在池塘里向他招手，童言童语的软糯声音说出让人背脊发凉的惊悚言论。
方知邈现在看这池塘只觉神秘莫测，叫人心底发毛，恨不得站远远的，生怕里头有洪水猛兽一个不注意就要扑出来。
“方老爷放心，有我等在此你不会有事。”明向海拍胸脯保证：“我清风门弟子一定把侵扰方家的邪祟抓出来，还你家安宁。”
陆成兰和陈妙语同点头，只有白霜雁眼珠子四处乱转默默不语。
一行人一到池塘边，二话不说就各自拿出看家本领，不知从哪拿出的各式各样白霜雁从未见过的新奇灵器，围绕池塘周围四处探查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神情严肃埋头忙碌，倒显得背手在后花园里悠哉溜达的白霜雁十分格格不入。
【废材这是在干嘛？其他人都在寻找邪祟的踪迹，她这是来踏青？】
【我看她是帮不上忙只能翘手无所事事，别被上次的事件唬住，修炼多年才勉强筑基的废材也值得大伙关注。】
【果然上次那件事是假的！作秀还吹得风花雪月骗得大伙团团转，我从来都不信她有能力让邪祟现真身，还是去其他几人的教学间看带劲。】
【好失望，亏我推掉元真子的修炼教学课过来围观，结果就这？】
【骗子。】
白霜雁边走边听系统在耳边播报弹幕留言，知道直播间里的人在齐刷刷留评“骗子”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就因为她散个步，这就成了没本事摆烂的证明？
拜托，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总得让她先了解了解环境。
白霜雁深深叹口气，让系统停止在再她耳边播报负面评论，调转脚步欲往回走，余光瞥见园子拱门另一头传来阵阵声色苍老的怒骂。
本着无意围观旁人纠纷的心，白霜雁快走两步离开，耳畔敏锐捕捉到丫鬟哭哭啼啼地低语。
“老太爷息怒，是……是夫人说这些东西旧了，让女婢拿去烧掉。”
老太爷？
白霜雁蹙眉回首，透过拱门看去，那名被称为老太爷的老人身形佝偻，衣着朴素，分明就是方才在前厅为他们奉茶的老仆。
那老人似被丫鬟的言语刺激到，皱纹纵横的老脸气得涨红，再度严厉呵斥：“我只是个管家，不许再叫老太爷。”
“可是夫人……”
“让她来跟我说，我看谁敢乱动小姐的东西，别说是夫人的命令，老爷我也照打。”
“都滚，都滚，滚滚滚！”
把丫鬟骂跑，老人余怒未消地哼一声，自己独自弯腰把地上散乱一团的东西一一拾掇好，口中自言自语呢喃。
“都是小姐最宝贝的字画，乱动小姐是要生气的，小姐啊。”
“方家还有女儿吗？”
“方家就一个公子，哪来的……”老人说话声一顿，后知后觉地看向身后满脸好奇的白霜雁。
对方声音清越舒缓，问得毫不突兀，以至于老人自然而然接过话茬都没意识到身旁几时多了个人。
“仙士，您怎么过来了？”老人赶紧抱着一堆字画起身，脚下踉跄，白霜雁搭了把手扶稳，继续方才的问话：“请问刚才老伯叫得小姐又是何人？既然是小姐，不应该是方老爷女儿吗？”
“什么女儿。”老人一脸晦气的表情，目光躲闪不愿多说地支吾着找了个由头走开，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写满了不愿白霜雁多过问的回避。
那厢，明向海几人也刚结束了各自探查聚到一块。
方知邈在一旁神色紧张又期待道：“如何？能找得到吗？”
“我并未在此探到邪祟的存在。”一直未说话的陈妙语收回探邪幡，看向陆成兰和明向海，他们二人一言不发。
与陈妙语一样，陆成兰二人也没查到有什么不妥。三人沉默一瞬，他们准备的灵器都已是九域四海最先进的邪祟探查手段，连这都搜不到，要么就是邪祟根本不在这，要么就是他们查不到邪祟踪迹。
空气安静得能拧出水，方知邈一脸愁容：“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三人没说话，抿紧唇不由地一同看向慢慢溜达回来的白霜雁。
白霜雁一回来对上四双目光，不解问：“都看我做什么？”
“白仙士好雅致，我们在这找了半天，你是一点都不着急。哦也对，你能看到邪祟自然不急。”
白霜雁轻飘飘扫了眼明向海，对方讥讽一笑，一脸恍然的模样转而向方知邈说：“方老爷，这位白仙士据说有能让邪祟现身的本事，想来她一定有办法能找出对方在哪。”
方知邈原本暗淡下去的目光登时一亮，明向海不无恶意地催促：“白仙士还不快给咱露一手，也好让大伙见识见识。”
说话间，连陆成兰和陈妙语也都看了过来，二人虽然没说话，但目光炯炯显然也想亲眼见证邪祟的出现。
白霜雁闻言耸耸肩，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下拒绝道：“现在还不行。”
【举报吧。传播不实信息愚弄大众，她教学间不被封，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听到这句的观众默认白霜雁是彻底摆烂不装了，连明向海也这般认为，嗤笑地追问：“为什么？是做不到，还是根本就不会。”
白霜雁没立刻回答，颇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建议道：“明仙士，心理阴暗是病，得治。”
明向海脸色一沉，陆成兰很是头疼地拦在中间：“白仙士，现在人命关天。若是你有本事能找出邪祟，请不要藏私，不要意气用事。”
“真不行。”白霜雁蹙起眉，红唇轻启抛下句惊雷：“这里根本没有邪祟。”
“不可能！”
话一出口就被明向海反驳，被人质疑多次，白霜雁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要不爽了。
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好脾气的主儿，气笑道：“怎么不可能。现在日头明媚阳气盛，哪个鬼嫌命长了会出来晃悠。”
明向海张张嘴。
白霜雁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驱邪治鬼不是打嘴仗，你连玄道基础都不了解怎么对付他们？难怪现在的鬼怪敢到处嚣张。”
众人和直播间弹幕：“……”
【我好像有被内涵到的感觉。】
【弱弱问一句，原来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邪祟不会出现嘛？那我们白天对付他们不就好了。】
【前面的逻辑有问题，不出现的话，你上哪对付。】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邪祟不在，连白霜雁都束手无策了吗？】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想要找邪祟可以通过和他有接触的人顺藤摸瓜。”白霜雁峰回路转，看向方知邈道：“只是得劳烦方老爷家人出面帮个忙。”
方知邈似有所觉，不安地问：“谁？”
白霜雁淡淡一笑：“令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