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听说排球部在关东大赛的预赛上大获全胜了。
从早川彩子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小池瑞希正在背英语单词。期中考试就要来了，她最近在疯狂地临时抱佛脚。
早川彩子显得有些兴奋： “昨天他们决赛，我们田径部刚好也在那附近比赛，结束后就去隔壁体育馆看了一眼。”
那会儿他们才刚走进井闼山赛场的观众席，就看见自家学校队伍里的两个大高个起跳拦住了对面的一个球。
球落到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引起全场欢呼。
她握拳：“真的太帅了啊！！！”
小池瑞希没看过排球比赛，所以只能在她的三言两语里大概想象出一个画面。
不过，如果是‘砰一声巨响’的话，那就肯定是真的很帅了。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海浪打来的时候也是‘哗啦啦’地响得很大声嘛。”
原来重点不在‘砰’，而是在‘巨响’吗？
隔壁座位上，正敲着手机键盘的赤楚玲也无语地吐槽道：“你的联想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抽象呢。”
隐藏的单细胞人设屹立不倒啊。
对于小池瑞希的话，新朋友早川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什么海浪？”
“就是字面意思的海浪啦......嗯，可能在这家伙的脑子里还会特定是‘最少半米高的浪’。”
低着头的赤楚玲也替好友回答：“因为我们都是海边长大的嘛，所以这家伙格外的喜欢海，每次也总能把各种事物跟大海联想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要特定是‘最少半米高的浪’，那就不得不提到小池瑞希的爱好了。
冲浪。
在冲浪时，海浪的高度最低要不少于三十厘米，但小池瑞希在学会并逐渐能将冲浪玩出花样来之后，总觉得三十厘米的浪玩起来就跟摇摇车一样，不够刺激，所以就定下了一个‘少于半米的浪都不叫浪’这种说法。
对于她的话，小池瑞希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噢，”早川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关于冲浪，她了解得也不是特别多。
但，“这跟排球有什么关系？”
赤楚玲也：......
她痛苦地捂着额头摆摆手：“你别理她，很少有人能理解她的脑回路的。”
气得小池瑞希义正词严道：“你休要在新朋友面前诋毁我光辉的形象。”
/
国文课前，学委从办公室拿了一沓作业回来，是前几天交的国文作业，拖了这么久，藤泽老师这位老人家总算把全部作业都批改完了。
只是一本一本发下去，最后却只有小池瑞希的桌面上空空如也。
大眼瞪小眼片刻，学委问：“你的呢？”
小池瑞希：？
你问我？
她指着自己，脸上痴呆尽显。
学委先是思索了一会儿，接着一拍脑袋，想起一种可能：“肯定是藤泽又给弄混了。”
藤泽老师是1组和2组的国文老师，一个一脚踏进退休线里的小老头，据小池瑞希所知，他的老花眼还挺严重的，所以会把个别人的作业弄混了倒也不怎么奇怪。
“那你的作业十有八九是混到1组那去了，需要我去帮你拿回来吗？”
知道目的地就好办多了，小池瑞希摇摇头，站起身：“我自己去吧，刚好我要去楼下贩卖机，就不麻烦你了。”
“那行，”学委点点头：“如果1组也没有的话你再告诉我，我再去办公室问问。”
学委这句话算是解决了她最后的忧虑。
没人会喜欢去办公室的，尤其是她这种成绩一直都踩在及格线上的学生，每次走进那个充满了任课老师的房间都提心吊胆。
学委人真好！
熟练地发放出一张好人卡后，她特地看了一眼手机，发现课间时间也就只剩下五六分钟了。，为了让自己不迟到，她不禁捏着钱包站起身，将步伐迈得更大了些，匆匆离开教室，
却不想刚拐出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正着。
余光好似看见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飞了出去，随着额头一痛，小池瑞希整个人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好在她平衡力比较强，同时对方也反应迅速地伸出手扶住了她，
她一边道歉一边抓着对方的手站稳，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手捂着下巴的饭纲掌。
看着对方隐隐泛红的眼眶和已经湿润的眼睛，小池瑞希瞬间就慌张了起来：“你没事吧？！”
怎么哭了啊！！！
饭纲任由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保持平衡，一边泪眼汪汪地坚强道：“我没事......”
场面一度显得幽默。
直到终于站稳，小池瑞希才松开他的手，久违地看见这张脸还有些恍惚。
上次见面是在送圣女果的第二天，男生过来还她便当盒，顺便还想礼尚往来地给她糖果当作谢礼。只是由于不喜欢吃糖，所以小池瑞希拒绝了他，饭纲倒也没坚持，只是遗憾地收回糖果，说那下次再送其他东西。
从那之后，他就好像一直在忙于训练，两个日程表里完全没有重复部分的人自然就没有见面的机会。直到今天重新看见他的脸，小池瑞希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过饭纲掌了。
但就现在这种情况，见了还不如不见呢！
想到这，小池瑞希就更自责了，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男生的下巴，再三确定对方目前的健康状况。
好在饭纲的下巴并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他心有余悸地揉了揉，表示自己没问题。
就是，“你这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往女生的脸上指了指：“红了。”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抬起手，小池瑞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还行，不痛。”
而且重点可不是这个。
直视饭纲因为眼泪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小池瑞希神色愧疚：“抱歉，是我出来太急了，所以你......你别哭了。”
像小动物一样怪可怜的。
“不，也有我急匆匆从旁边冲出来的原因，还有我没哭，”饭纲一边抹眼泪一边尴尬地替自己挽尊：“这只是感受到疼痛之后的正常生理反应。”
不是委屈哭的也不是疼哭的！！！
擦完眼泪，饭纲总算记起了正事：“啊对了，还有，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
小池瑞希：“找我？”
“嗯嗯！”饭纲弯下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两份作业，接着向她递出其中一份：“我是来把这个还你的。”
是国文作业本。
喜悦的情绪流露于表面，小池瑞希接过作业本欣喜道：“原来在你这里啊，我刚想去你们组里问问看呢！”
没想到饭纲居然她送过来了。
饭纲朝她摇了摇手中属于自己的那份：“应该是藤泽老师一起批改的时候放混了，刚好跟我的叠在一起，我看到后就给你送来了。”
小池瑞希眉眼弯弯，“谢谢呀，你又帮了我一次。”
人家热心肠地来给自己送作业本，结果自己还差点把人家下巴撞脱臼了。
想到这小池瑞希的表情就更愧疚了。
思来想去，她提出补偿方案：“为表歉意，我请你喝饮料吧。”
/
饭纲是被她一路扯下楼的，一路上接受了来自众多人的目光洗礼。
他脸红得快冒烟了，偏偏又不敢挣脱开钳着自己手腕的手——是的，钳着，甚至还有点痛，这回饭纲掌总算相信小池瑞希可以独自拎着垃圾桶去垃圾汇集处了。
在一楼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停下，小池瑞希这才松开手，认真地看着贩卖机里的饮料：“我打算喝三〇利的乌龙茶，你呢。”
半分钟过去了，身后的饭纲一直没有动静。
她疑惑转头，却发现身后的男生此时正顶着一张通红的脸，两眼无神地目视前方，直到她开口又喊了两声才猛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很失礼地出了神，饭纲赶紧道歉：“抱歉，你说什么？”
小池瑞希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想喝什么？”
饭纲看了看贩卖机，犹豫一下后做出决定：“就......跟你一样吧。”
于是小池瑞希往投币口塞了一枚500円硬币，连按了两次乌龙茶的按钮。随着‘砰砰’两声，她弯下腰将饮料拿出。
“给你。”
饭纲道谢，乖乖接过。
许是冻得冰凉的乌龙茶冷却了躁动的情绪，一口下去，虽然脸上还是通红一片，但他的表情总算放松下来。
小池瑞希也是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口：“对了，听说你们赢了比赛，恭喜呀。”
“你知道啦？”饭纲弯了弯眼睛，谦虚道：“谢谢，但这还只是预选赛而已，决赛还要等到六月。”
不过虽然只是预选赛，但胜利总能带来喜悦。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他笑眯眯地关心道：“你呢，小番茄怎么样，康复得差不多了吗？”
“我早上经过园艺部的活动室，透过窗户看见你的小番茄变绿了，好像也长高了。”
谈起这个好消息，小池瑞希的眼睛陡然亮起。
“对！”她兴奋地说：“它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最近又开始成长了。”
经过她的坚持不懈，在科学治疗与玄学陪伴这两方面的努力中，小番茄的情况总算有所好转，如今也快康复了。
饭纲十分捧场：“打败了病魔，番茄以后就会健康成长了。”
小池瑞希嘿嘿一笑，谢过了他。
眼看上课时间就要到了，两人也不继续在一楼作逗留，一起往楼梯间走去。
路上，饭纲有些羞愧地摸了摸后脖子：“明明上次说要给小池同学你回礼，结果却又变成你请我喝饮料了。”
这个问题他都思索很久了，昨天在去比赛场馆的路上，他透过车窗看见了路边的花店里有一盆很可爱的多肉植物，但当他在比赛结束后匆匆赶过去却发现已经没了。
还不等想出其他谢礼，结果自己这边又被女生请喝了一次饮料。
虽然对方一再强调是道歉的礼物。
小池瑞希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谢礼本来就是不需要回礼的吧，明明是饭纲同学你太过在意这些了。”
只是思索了一番后，她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真的很想回礼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
饭纲神情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此时恰好走到了教室门口，他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呆呆地问：“什么？”
小池瑞希朝他展开笑颜：“下次有时间的话，请我吃M记的香草奶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