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饭纲一脸菜色地捏紧拳头捶了捶胸口，表情逐渐狰狞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一度感觉自己已经看见了三途川，甚至还有早已仙去的祖父站在手拿铁棒的怪人身边跟他say hi。
好在小池瑞希眼疾手快，赶在他灵魂即将从嘴里飘出来之前往身边的贩卖机里塞下一名枚硬币，随便按下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他。
随着咕嘟咕嘟大半瓶水下肚，饭纲总算才缓过来一口气。
“对不起啊，”回过神来，他捏着手的塑料瓶子一脸尴尬：“呃......谢谢。”
“啊，没关系......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饭纲赶紧摆摆手：“没有，谢谢你的水。”
小池瑞希迟疑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之前没跟他接触太多时还觉得这是个成熟的人，结果最近多见了几次之后发现，这人怎么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趁着两人交流的间隙，领头的男生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小声问坂下奈绪子：“那个是你们的同班同学吗？”
怎么两人一副又熟又不熟的样子？
而且还有点眼熟。
周围其他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啊？噢，小池同学是我们隔壁组的，我跟她不熟，但饭纲跟她的关系好像还可以。”
应该是还可以吧，坂下暗戳戳地想着。
上次藤泽老师把小池瑞希的作业本混到他们组的时候，还是饭纲主动把东西要走，拿去2组还给她的。
而且后面还被人家女孩子请了一瓶乌龙茶。
想到这，她语气带着恨：“可恶！那瓶乌龙茶本来应该是我的！”
明明第一个看见小池同学作业本的人是她！就因为不认识是哪个人，这才被饭纲抢先了一步！
所以当饭纲走去2组还作业本的时候，她就偷偷摸摸地在后面偷偷看着，努力记住了小池同学的长相。
呵，以后的免费饮料必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
看着坂下奈绪子一会儿愤恨一会儿坚定的表情，一旁的男生：......
他默默地离远了些。
这边的悄悄话完全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
“所以你现在是准备回去了吗？”
弯腰摸了摸小桃的脑袋，饭纲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她叫小桃对吧，长得真漂亮。”
“对，你居然还记得吗？”小池瑞希的语气有些意外。
她记得自己确实有在饭纲面前提过那么一嘴，但那好像已经是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他记得未免太过牢靠了吧。
饭纲表情不变：“那天我也提过我家的狗狗哦，难道你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吗？”
“......是太郎吗？”
男生登时扬起笑脸：“那你也记得很清楚啊。”
小池瑞希：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名字真的很草率而已。
好在饭纲并不知道小池瑞希心里在嘀咕些什么，他指了指便利店对面街角处的M记：“如果你不急着回去的话，我们要不要顺便兑换一下‘香草奶昔’这个回礼？”
自上次还作业本之后，两人就又是一个多快两个星期没有见面，空闲时间撞不到一起，他又不好意思开口约人出来。好在今天幸运地在路上碰见了，而附近刚好就有一家M记。
奈何小池瑞希只是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暗淡下去。
她一脸失望地开口：“我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已经去吃过冰了。”
以她稀烂的肠胃健康，再吃一份香草奶昔肯定会拉肚子的。
“好吧。”饭纲点点头，也没有强求。
毕竟虽然可惜，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他看着手里的水，语气不确定的同时又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雀跃：“那我现在岂不是就欠你两杯香草奶昔了？”
小池瑞希：......
这人怎么还上赶着想送谢礼的？
/
转眼就是考试周。
相比起成绩称得上优秀的赤楚玲也，小池瑞希这个常年都在及格线附近游弋的人就显得万分紧张。
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捞起手机就打开好友的聊天界面。
【小池瑞希：你说我要是不及格的话该怎么办。】
对面也不是习惯早睡的人，没过一会儿就给她回了信息。
【赤楚玲也：？】
【赤楚玲也：你还会担心这个？】
【赤楚玲也：聊天截图.jpg】
她发来的是小池瑞希在去年猖狂地说‘区区补考打败不了我一点’的聊天截图，话里话外都是诧异。
【小池瑞希：你当我那时候在放屁就好。】
【小池瑞希：我拼死拼活考上井闼山，为的是上大学。】
【小池瑞希：微笑/抱抱/】
说是成绩一般，但也只是因为在井闼山，作为东京都内都赫赫有名的升学高中，能单凭文化课成绩就挤进来的小池瑞希肯定不会是那种差劲到完全无药可救的学生。
但也好不到哪去就对了。
排名上游的不是神仙就是妖怪，下游又有体育特长生兜底，整个学校居然就只有他们这群中游及格线上的普通学生在垂死挣扎。
赤楚玲也一下子也有些词穷。
【赤楚玲也：嘛，那就好好努力呗。】
【赤楚玲也：要不你现在先展现一下想要努力考上大学的坚定信念，从床上起来努力学习到天亮怎么样？】
【小池瑞希：......】
【小池瑞希：恶毒的女人！你居然妄想通过减少我的睡眠时间来让我在明天的考试上得不到良好发挥！】
【小池瑞希：刀子/刀子/发火/发火/】
【赤楚玲也：随你。】
她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忍住想要拉黑自家好友的欲望，捏着鼻子宽慰她：
【赤楚玲也：反正再怎么烂，你都不可能烂过一年级补考了4科的那次。】
对此，小池瑞希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
【小池瑞希：也是哈。】
......
事实证明，一切皆有可能。
一个星期后，拿着四科不及格的考试试卷，小池瑞希趴在桌上双肩抖动：“我不活了。”
明明全部都有努力复习过的，为什么还是会有四门不及格！
赤楚玲也：......
经典复刻啊你？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小池瑞希的国文试卷右下角那个鲜红的35分，沉默许久后才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你小时候遇见过僵尸？”
玩过隔壁大国的小游戏，瞬间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的小池瑞希气得七窍生烟：“你少拐弯抹骂我。”
对于好友的控诉，赤楚玲也脸上毫无心虚之意，只是抖了抖试卷后又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几乎是立刻，隔壁的声音就像是喉咙装了消音/器一样消了下去。
想起后续补考还要靠好友救命，小池瑞希乖乖闭上了嘴。
人在屋檐下，自诩能屈能伸的她神情逐渐讨好，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话题：“所以补习......”
赤楚玲也冷哼一声：“我会拐弯抹角骂你。”
“怎么会呢！这是谁说的！”小池瑞希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粉饰自己之前的话：“姐姐骂我是因为爱我，我无怨无悔！”
门口的饭纲掌：......
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他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上前。
不过不需要思考太久，他这么大一个人挡在门口，很快就引起了后门守卫者小池瑞希的注意。
“是你啊。”转头看了一眼，她叹了口气：“下午好。”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走，犹豫了一会儿后，饭纲还是选择留下。
“下午好，”他倚靠在门上看着小池瑞希：“你心情不好吗？”
小池瑞希唉声叹气地接过赤楚玲也递来的试卷，一把拍到桌上：“唉，考完试就很难有好心情啊。”
随着她的动作，饭纲立马就看清了那个红彤彤的35。
饭纲掌：节，节哀？
咽下这个不太吉利的词语，他努力地在脑子里翻找安慰的话语：“呃，国文补考其实很简单的，只要你多背诵，多记一些成语，基本上一次就能摸到及格线的。”
在排球部里呆了一年多，基于队内有好几个成绩堪忧的队友这个前提，他其实已经很熟悉补考流程了。
而与其他的相比，国文考试也完全担得起一句‘简单’。
但下一刻，只听见‘唰’一声，小池瑞希又像展开扑克牌一样把试卷底下的数学、化学、物理试卷都亮了出来。
31、37、39
“......”
“节哀。”
他还是说出来了！
试卷的主人破罐子破摔般地往后重重一靠，倒在椅子上，接着随便翻了一本教科书盖到试卷上，俨然一副‘眼不见为净’的做派。
她两眼无神，高高仰着头从下往上看着饭纲，问：“不说这些了，你是来找谁的吗？”
“哦，”饭纲这才想起来正事：“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了篮球部的部长，他想找你们班的熊谷，但是发信息联系不上。”
“熊谷啊，”小池瑞希懒洋洋地抬起手，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他考试不及格还在上课睡觉，已经被伊东老师抓过去批评好久了。”
饭纲掌：“那能麻烦你等下看见他之后让他联系他们队长吗。”
小事一桩。
小池瑞希爽快地应下了。
简短地结束了所谓的正事之后，男生却依旧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他张了张嘴，显然还是想再说点什么。
“如......”
不巧，就在他刚开口吐出第一个字，预备铃声却应声响起。
准备好的说辞被瞬间咽下，面对小池瑞希疑惑的眼神，他最后只简短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其实我成绩还挺不错的。”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小池瑞希转过头，茫然地看向自家好友：“他这是什么意思？”
赤楚玲也正忙着低头翻找教科书，闻言头也不抬：“听不出来吗？挑衅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