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繁忙的城市，在夜灯的衬托下更显繁华。纪凡一路驱车，到了贰麻。
吧台，郑卓越凑过来，也不知道这大少爷怎么了，到了就点酒，一杯接一杯的干，脸色差的，都影响他的客流量。
“怎么着？受什么刺激了？”
纪凡并没有回答，而是闷头干了面前的酒。
“不说我也知道，八成是跟岑姑娘有关是吧。”下午岑夏过来取手链，他就知道，今天下午岑夏和纪凡肯定得见面，他还特意通风报了信，看来这次见面并不愉快。
也是，这是自己兄弟干的这是真不地道，明明就在他身上，还让人家姑娘白跑，想创造见面机会也不是这么个创造法。
见纪凡一杯一杯的酒喝，郑卓越也不想藏着掖着了。本来还想因为今天刚得的消息框纪凡一顿，现在这情况，算了。
“行了，别喝了，你那酒量，真以为自己千杯不倒啊。”
纪凡并不搭理郑卓越，接着一杯一杯喝个不停。郑卓越见这招不灵，干脆直击要害。
“说个事，关于岑夏的。”
果然，前半段刚说完，纪凡的目光就转了过来，他还真是了解自己好兄弟。
“对于你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但是对于岑姑娘来说也未必。”
纪凡不满抬眼：“你能不能别那么废话，直接说事。”
郑卓越也是习惯了纪凡的狗脾气，这都没跟他翻脸，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纪凡看了眼，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在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餐厅，女的漂亮，男的英俊，刚宣布官宣的一对小情侣。
“什么？”
郑卓越逐渐没好气。
“你能不能仔细看看？好歹还是警察呢？这观察能力还不如我这个人民群众。”
放大了图片，仔细观察了下里面的内容，原来这张图片里，角落还拍了两个人，仔细一看不难认出，这男的是曾临，他对面坐个女人，单看图片看不出其他的特别的，他们坐的也还算规矩，只是中间也放了束巨大的玫瑰。
郑卓越解释起来：“本市高端的情侣主题餐厅，一个哥们在这表白官宣发的朋友圈，我无意中点开看到的。”
纪凡一把抢过手机，高兴，又替岑夏伤心。
---
晨曦朦胧，检察院二楼角落里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一辆私家车悄然驶进，过了一会又下来一辆出粗车。
岑夏下了车，悄悄打了个哈欠，这一周，她每天都在贪黑起早。钱旭迎过来，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证件全部到手了，一会直接去医院。”
岑夏点点头，她和钱旭是同一年进来的，年龄差不多，理所当然成了搭档。昨天晚上有个案子，已经有一批同事熬了个大夜了，他们这边属于第二波攻势，一会要去医院。
车上，岑夏见到的看了下案件资料。
主角是本市一家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履历非常漂亮，神经外科的活招牌，江湖上传其为神外第一刀。还是博士生导师，桃李满天下。
这样优秀的一位医生，私下贪污受贿，被医药代表录下视频证据，实名举报。
人来人往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
岑夏和钱旭到了医院，副院长亲自迎了出来，岑夏出示自己的证件。
“你好，检察院的，请你配合一下，带我们去见神外科的徐燕，徐医生。”
医院这种公众场所，每天人来人往，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医院。
但是现在，副院长吞吞吐吐起来，一脸为难，岑夏和钱旭交换了个眼神，刚想问副院长发生什么了。
电梯门打开，下来一队伍人马，其中及格穿着警服，中间两个穿着白大褂。
副院长急忙开口：“岑检查官，不是我们医院不配合，是公安局的这些警官也要带走徐燕。”说完，指了指人群。
岑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纪凡，他的身高最高，整个人的气场最强，让人忽视都难。
那群人也都把目光放在纪凡身上，显然，他是那群人中管事的。找到了目标，岑夏率先朝纪凡走过去，掏出证件，露出得体的微笑，公事公办。
“你好，市检察院的，徐燕现在涉及一起受贿案件，徐燕我们带走回去配合一下。”
纪凡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岑夏的证件，也从制度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来。
“岑检察官，恐怕不行，徐燕还涉及一起重大医疗事故案件，我们刑警队也要带他回去审问。”
岑夏知道纪凡是公安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就在省城做了警察，没想到他竟然调回来了，估计也是第一天报道，就来跟他抢人了。
徐燕和谭主任贪污受贿一案有很大的关联，他们必须要带徐燕回去问话，没想到这个徐燕这么复杂，还被市局刑警队盯上了。
“纪队长，我们的提审很快，二十四小时就可以，如果顺利的话，可能更快。
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等二十四小时后来我们检察院提人，或者说你们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检察院，我们这边结束，你可以马上带人离开。”
纪凡笑了声：“岑检察官应该太忙，没有关注网络新闻。
徐燕涉及的这场重大医疗事故案件受害者身亡，还有她身上的其他案件，社会影响非常大，我们必须尽快带她回去，立案调查。”
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让。副院长在这急的直出汗，他们医院怎么就出了个这么个祖宗，真是丢尽了脸面。
医院到底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就算双方有意的低调也不成了，有好奇心强的爱凑热闹的已经围成了一圈抻长着脖子看，更有甚者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本来这两天医院就在网上出了不少风头，再这么持续发酵下去，副院长脸色不好看
副院长和纪凡身后的一个警察一起疏散着人群，阻止他们看热闹，录像。
钱旭趁刚刚岑夏和纪凡那边沟通的时间请示了一下领导，现在穿过人群贴在岑夏耳边耳语了一番。
岑夏听后点点头，抬眼，接着朝纪凡笑了笑。
“纪警官，人你可以带走，但是我们检察院要求协同办案。”
院长见两方终于达成一致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大半，都快工作四十年了，公安和检察院同时来他这提人他也是第一回见。
-
早高峰刚刚结束，现在的路上还不算太堵。
钱旭和岑夏把车停在了医院，钱旭蹭了前面的车，岑夏则跟着纪凡在后面。
纪凡开着车，岑夏也不好把他当专职司机，尽可能的和他攀谈起来。
“没想到啊，纪队长，以后就是同事了。”都在公检法系统，免不了低头不见抬头见。
纪凡开着车，一副不想和岑夏多聊的模样，只回了个嗯。岑夏自觉没趣，翻出手机，搜索她没看到的新闻案件。
不看还没觉得不正常，一看真的觉得不得了了。这个徐燕，还挺复杂的。
岑夏特意带上耳机，点了个播放键。网友上传的很多视频并不清楚，但也能看出来现场很混乱，绑架挟持人质，公安组织了大批警力到场。
等视频播放完，岑夏也了解了。
这个被绑架的人质就是徐燕的儿子，而绑架者就是徐燕曾主刀的某患者家属。
原来，徐燕在三天前主刀了一个手术，出了一些意外，患者没有抢救回来，无力回天。
纪凡开口了：“徐燕的事市委高度重视，只给我们公安局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必须给公众一个说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中的男人更有魅力，总之纪凡现在这样，开着车，突然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模样确实让岑夏觉得顺眼不少。
市公安局和检察院离的不远，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距离，钱旭的车跟在纪凡他们后面不远也进了公安局。
市公安局第一时间安排了审讯室，马上提审徐燕。明明早上还是光鲜亮丽的徐医生，坐进审讯室，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一方小桌子，一盏小台灯，没有窗户的审讯室。等从这里出来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天彻底黑了。
案子审的非常顺利，不枉费他们加班加点的熬了那么多夜，几个公安的同事们想着叫上岑夏和钱旭一起去聚聚。
岑夏笑着推脱，情绪并不高。
恰巧曾临的电话打过来，岑夏去一边接了个电话，逃离了人群。曾临最近也很忙，他们有好久没见面了，曾临说晚上接她下班，她都通通拒绝。
“我一会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没准几点忙完呢。”
曾临也没坚持，等收了手机，岑夏转身，遇到了纪凡，他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吞云吐雾，等岑夏看过来，他那边也刚结束，扔掉烟蒂，朝岑夏走了过来。
眼看着院子里两辆车一起驶出了市公安局，估计那些同事已经去聚会了，岑夏这才发现纪凡没跟他们过去：“你没和他们一起去聚聚吗？”
纪凡没正面回答，反而问起岑夏。
“曾临打来的？一会要和他出去？”
岑夏点点头又摇摇头，电话是他打来的不假，但是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她只想回家好好洗个澡，放空下自己。
最后变成了纪凡顺路带岑夏回家。
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岑夏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这是上次她过生日曾临送她的，前两天终于从纪凡那拿回来了。
过几天，就是曾临的生日了，她也要礼尚往来，有所准备才是。
时间紧任务重，岑夏想了半个月了，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征求起了旁边纪凡的意见。
“如果你过生日想收到什么礼物？”
纪凡嘴角勾起个不屑的弧度，以他对岑夏的了解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曾临要过生日了，岑夏在给他挑礼物，纪凡的语气近乎是嘲讽。
“我以为你从审讯室出来情绪不高，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没想到纪凡还挺细心的，从审讯室出来的那一刻她情绪确实不高，甚至很难受。徐燕招了，在这台手术之前，她从未以主刀医生的身份上过手术台，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谭主任被带走了，这个重任落在了她的身上，结果，一条人命。
岑夏甚至开始思考，要是没有带走谭主任是不是就没有这条人命了，可是谭主任犯了错，他就理应接受法律的制裁。
岑夏只能安慰自己，现在抓谭主任他的罪行只能判个几年，如果纵容他这样下去，没准他就是一辈子，牢底坐穿，至于那位可怜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她说不清这是不是命，命中注定无力回天，身死医院。
想到这里，岑夏突然冒出来一句。
“纪凡，我突然觉得我这活比你们还得罪人，你们好歹还能救救人质，或者追回来一些赃物，我这活啊，专门把人送进去。”
纪凡笑了：“这么费力不讨好，你当初为什么非想不开做这行？”
说为了人民，为了正义好像有点假大空。真正的理由大概只有她自己清楚，省城没考进去，就是这么现实…
当然，有个同行的朋友还不错，至少有些东西可以不因为保密不能说，全憋在心里真的不好受。岑夏没提自己为什么做这行，干脆直白的说了下自己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她简单了说了下自己这个案子和徐燕那个案子的关系。
纪凡默默开着车，听着岑夏讲她的郁闷，缓缓开口。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善恶不是我们能定义的，我们能做的就是甄别一个人是否做错了，如果错了，就理应受罚，别给自己太多思想负担，这是你的工作，你没有错，如果不是他犯错了，你也不会找到他们。”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就是比女人更理智一些，纪凡的话确实很好的安慰到了岑夏，一下午的阴霾消散了。
岑夏再次恢复成精力满满的模样。
“纪凡，给个意见？帮我想想，送曾临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