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下雨吗?也许。
寡欲者得到世界,无欲者得到自由。
身无所有的无欲者
可媲美神祇。
人类愚不可及,总有填不满的欲望、膨胀的野心;总是受利害关系的左右,趋利避害,自私自利,偶尔行善只是一种伪装,是为了赢得名声和利益。
“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
他很喜欢这句话,不会全然相信某个人或者信仰,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只有相较于。
当四周逐渐阴沉暗淡,理性悄然隐没了光线,希望的火烛摇曳欲熄,在孤独中徘徊茫然。从这种凌乱的知识里,得不着清清楚楚的情感观念。
……
“哇,诺厄安。拉尔夫学长在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那些公式。”
教授要求后来加入的他们于空余时间段内都要到实验室跟着前面的学长学姐研习相关经验,至此拉文克劳的四人根据地就从公共休息室转移到这里。
俱乐部的成员大多分散,只有在聚会的时候才能聚齐,不过这个实验室总会有人和她说话,比如诺厄安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
“他在算狄拉克方程式,但是这个理论好像是由麻瓜提出来的?不过魔法世界也对此有些猜想,他们认为魔力类似于一种粒子,粒子还存在反粒子,只不过就连巫师自己都难以观测到。用这个来解释能量的一个阶级变化。”
“为什么我还是听不懂?”
妮娜面前摊着作业,有些难以理解诺厄安口中的名词,拉尔夫学长眉头紧锁的样子面对着无数的方程式。
“这要涉及到克莱因-戈尔登方程是相对论量子力学和量子场论中的最基本方程,它是薛定谔方程的狭义相对论形式。没关系,听不懂很正常,这都是算一些未解之谜。”
克莱门斯家族虽然是古老的纯血世家,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家支持亲麻瓜一派,诺尔安的父亲很喜欢麻瓜世界的那些物理知识,甚至在年轻时候还偷偷跑出去麻瓜的大学上过几年课。
相比于巫师多年建立起来那种以纯血之上的发展方式,克莱门斯先生显然更喜欢麻瓜世界那些多变的学科。
更是从诺厄安小时候起就要求诺厄安也学习麻瓜的科技,不负所望诺厄安确实同他父亲一样沉迷于飞速发展的时代之中。
但就算是再亲近,克莱门斯先生也不会真的把诺厄安送去麻瓜的学校,这样他一定会被祖上的骂得不堪,霍格沃茨的环境相对宽松甚至招收麻瓜出身的巫师这也是为什么克莱门斯先生会送诺厄安到这来的缘故。
因为他优秀的血统以及从小培养出来的头脑分院帽将他分到了斯莱特林,这个极度排斥麻瓜的学院倒有几分怪诞离奇。
“你也知道量子场论?”
修听见诺厄安小声解释的话,突然抬起头来,眼神热切的看着这个二年级的学生,他一向都不会怀疑教授看人的目光。
“知道一些。”
相隔着两个实验桌,诺厄安淡淡的点点头,用麻瓜的原理去研究巫师世界,这样还是很有创意,如果父亲在场的话肯定会和拉尔夫学长相看泪眼滂沱,如同找到知己。
“我觉得魔力的本质就是一种粒子。而巫师是一个特殊的’场’。麻瓜的定义是在全空间充满着各种不同的场,它们互相渗透并且相互作用着;就像是我们使用的魔咒和魔杖。而场的激发态表现为粒子的出现,不同激发态表现为粒子的数目和状态不同,这就是类似于每个魔咒的效果不同。”
谈到最近的研究热点,修将自己的对于粒子和场的思考全部向诺厄安托盘而出。
“场的相互作用可以引起场激发态的改变,表现为粒子的各种反应过程,在考虑相互作用后,各种粒子的数目一般不守恒,也就是你的魔咒效果对有些人可能不起效果,一方面是场的不同,另一方面是因为粒子的能量大小数目都不一样。”
“所以学长在研究魔咒的具体效果之间的差异性吗?量子场论可以描述原子中光的自发辐射和吸收,以及粒子物理学中各种粒子的产生和湮没的过程,也就是从一个场对另个场的影响,来源于粒子的本身能量级别,而影响这个级别的关键同样也是场。”
和自己父亲不同,也区别于市面上主流的一些思想拉尔夫学长的观点更加有趣,他把巫师看作是一个场。
一个能产生粒子并影响粒子的场。
“差不多吧,但我总感觉还差点,让我再想想。”
修很震惊于诺厄安居然能听懂那一大串的赘述,甚至还能准确的预测到他的研究方向。平日里云心和泊拉看到这些公式就头皮发麻,然后跳着走开直呼太难,只有汤姆会陪着他一起研究原理。
没有系统的学过物理学所以有些地方汤姆也不是很明白,而修关于这些学科基础全部都是来源于一个混血出生的亲戚。
是一个年轻的小叔,他的母亲是麻瓜社会的教授,好像就是研究有关物理方面的问题,在还没有展露出魔法天赋之前一直是由她母亲安排上的麻瓜世界的课程。
混血有一定的概率无法继承魔力,父亲害怕他没有魔法天赋,这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所以在此之前就一直保密有关巫师的一切。母亲安排他11岁之前一直跟着麻瓜世界的孩子学习,万一真的没有收到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也不至于和麻瓜世界的教育脱节。
这个小叔毕业之后在魔法部里专门负责和麻瓜交涉,在修的父母没有空余时间里会跑去房子里照看他。所以对于麻瓜世界知识的来源基本上也是从他上汲取到,尤其是建议修最感兴趣的天文和物理学。
看着对面的修继续低下头苦算着公式,妮娜才再次小声感慨:“你们真厉害,我一句都没有听懂,什么场,什么粒子。这是不是麻瓜世界的物理学?据说这是一门最难的科目了。”
“确实很难,不过霍格沃茨不考这个。”
诺厄安难得带着安慰,在斯莱特林里他基本上都以冷漠的态度示人。
和汤姆在人前掩饰出来的温柔善良与骨子里的冷漠不同,诺厄安是真的不愿意和那些人产生过多的交集,如果是借着问问题的缘故前来搭话的,基本上也被他冷漠的回绝。
“去问教授吧,他们在课堂上都说过了。”
但是他还记得妮娜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夸他的头发好看。
像柔软丝绸一样的黑色瀑布,发丝间还若明若暗的传来皂角的味道。
“那个小房间是?”
指着那扇紧闭的门,尽管妮娜知道云心和泊拉呆的实验室本质上就是教授的办公室,不过还不太清楚里面的具体构造,只知道聚会的地点只是办公室内一个包厢。
诺厄安简洁明了回答,“那是里德尔学长的单独实验室,是教授特批的。”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就连如此优秀的拉尔夫学长都没有得到单独的地方,他甚至比里德尔学长还要高出一届都难以拥有这个特权。
“特批?单独?”
这两个词汇不断敲击妮娜,泊拉学姐和她提起过他们都是俱乐部成员,没相到这位学长居然被教授优待到了这种地步。
他还听说过一些传闻,关于斯拉格霍恩教授甚至给里德尔学长挡下一次错误。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嗯,是的。你不在斯莱特林,我们院长向来都很喜欢学长。”
然而房间内的二人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话题的讨论的中心,泊拉趴在房间的书桌上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的湖水。
她手上的项目基本都结束,关于那两个专利的后续也不需要过多的操心,除了掠夺之水外,也没有别的研究,而又正值刚开学汤姆也不会有过多的需求去完成。
舒展着腰看着那些明灭莫测的水波在玻璃的另一个世界缓缓流淌。不知怎么的,有一股许久都未出现的感觉突然席卷而来。
房间里汤姆在低头摆弄处理着从特巴文之内带来的草药,那是希尔夫人允许他带走的。交易的附加条件。
泊拉又看见黑湖在闪烁。
距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两年时光?或许更久呢?
那光点先是像微弱脉搏一样,在若有若无的跳动,随着目光被攥紧在湖水中,呼吸频率以为和旧日时光重叠不断加快,光芒像是强有力的心跳,在逐渐的增加着强度和变化。
就好像快要突破水流的阻隔一样,光芒在刺透水墙不断的跃入泊拉眼里,
随后,汤姆在叫她的名字。
于是泊拉错过了那些光线从虚伪飘渺仿佛认为只是幻觉到真实的可见的闪烁最后一跳。
“你周六有空吗?”
这句话好像是对面的人下定决心般吐露出来,汤姆的视线中看见只一闪而过的亮光从满是湖水的那一面遛过,他以为是光芒的反射作用。
泊拉转过头恰好与印证这些年的错误视觉有力证据而失之交臂,还是诚实地回答汤姆的问题,
“除了晚上教授的聚会,一整天都有空。怎么啦?”
“我们去霍格莫得?”
目光相邻的瞬间得到回应,又低下头继续进行预处理,这其中也许有一两分掩饰自己的意味。
他的话像是一段纠缠在一起的链索,并没有欠缺,可是全弄乱了。
“霍格莫得?”
难以想象,在上个学期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主动提及这个地方,还以为汤姆这辈子都不会再提及地名。
“说实话,我好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是有一点点想去的,不过你……”
话未说完就顿住,她有申请书可以出入霍格莫得,但汤姆一个暑假都没有回去就算是科尔夫人同意,找她签字好像也无从下手。
“我可以去,”
听出泊拉未说完的意思,又追加着重解释,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转变过程为一丝急切。
“这是合理的。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主要是你想不想去?所以,我可以理解你这是答应的意思。”
“那那那那……就……去吧。”
被突如其来的安排吓到,泊拉决定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再探霍格莫得。
她转过身去,看着面前一大块的水体企图在黑湖之中找到些许冷静,轻柔的回应。
想的不清楚,说的也不清楚;表达含糊不清,说明她的心也在混乱不堪。
结束完这一天,回到寝室里和云心提及这件事情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变相的邀约。
“宝贝,他终于是来约你了。不然我还以为在魔法部面前承认你们的关系只是一场戏呢。”
有些揶揄打趣道,“不过我周六确实没有空陪你出去玩啦,你知道的夏普那个人很难缠,他居然要我周六也给他补习。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高年级找低年级补课不是很丢人吗。”
云心面露难色激昂的说着这番话,在她的思维里这种行为等同于拉低自己的智商,是拉文克劳绝对不允许的存在。
“那你好好加油吧,夏普学长除了魁地区之外好像对其它事情都不太上心,难道见到他这么喜欢学习。”
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经过番尼俱乐部聚会早就十分的融洽,故意带着“学长”称呼也只不过是为寻开心。
但是泊拉又突然想到还有修,他怎么办。
放缓声音,看向已经躺在床上的云心,泊拉有些迟疑的问,“云心,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我看修和夏普都算不错,你都没有心动的感觉?”
这个问题在今天总算是直白的表达出来,每每谈论起泊拉的感情境地,云心仿佛扮演着爱情大师的角色一通头头是道的分析,只要谈到她自己就噤若寒蝉,闭口不言。
“啊?我?哈哈哈哈哈哈……”云心尴尬的笑着,企图又蒙混过关,混淆视听。
“好啦,就连妮娜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还不考虑。如果他们两个都给你表白,你选哪一个?”
一口气把云心接下来借口堵上,现在是不得不回答。
云心看着自己床顶的帷幔轻纱,思绪又回到儿时的宅邸里。
她听见爷爷的怒吼声在耳边上演咆哮。
在说她听不懂的话。
身边站着云心刚刚牙牙学语的妹妹在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我不知道。”
和当时一样不知所措,云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感受到好友语气里的低落,联想起听说过的一些习俗泊拉也缓和的退了一步,“那你会恋爱吗?”
“我也不知道。”
依旧是呆滞的看着床顶,许久没有闭合上的眼睛被刺激产生生理性的泪水,泪腺和声道脱节,云心不带丝毫哽咽的回答。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泊拉看见云心脸上满是泪珠滑滚,歉意翻涌搅乱,她立马道歉,
“对不起,云心,我不知道你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而云心装作若无其事毫不介意的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那些泪痕毁尸灭迹处理。
“没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流泪了。也许是今天食堂的太辣了。”
挤出一个微笑,她带着颤抖,可是霍格沃茨的菜从来不会放辣椒。
“没关系,这不怪你的,那就是今天晚饭我没有吃上最喜欢的甜点,呜呜呜呜呜呜呜……”
故作开心,云心本想炒热气氛,说到最后自己悲伤的呜咽起来。
焦急的起身泊拉轻轻的躺在云心床上抱着她劝慰,“别哭了,我明天让小精灵给你单独做,也许它们还会卖我的面子。”
她消化能力强,调节情绪也很恢复正常,只是刚刚想到了远在东方的老家,那股悲伤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就流露出来。
似乎不怎么和泊拉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事发突然情况完全是她见异思亲,哀伤不能控制。只是辛苦泊拉,满怀内疚的以为是自己逼的太急把好朋友都说哭了。
“其实有些事情还没有和你坦白,我在东方还有个妹妹,她叫蔺歌阑,比我小五岁…”
调整好心情,开始讲述自己过去的故事,泊拉躺在云心的臂弯,二人都身材纤细躺在一起也不觉得拥挤,听见身边人恢复到原来的活力,慢慢放宽心。
“她现在在哪里?也会来霍格沃茨上学吗,到时候我们都要毕业了没人指导怎么办,要不要去结交几个低年级的同学?”
“不,不一定会来。她可能不会有魔法天赋,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麻瓜……”
事情被拨回到原来的位置,在东方的幽深老宅,一股低气压盘旋在上空。
云心的父亲蔺阙莆正在同她的爷爷激烈争论不休,为的是要不要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去联姻。
老爷子的思想依旧古板守旧,两个家族联姻是最好也是最容易巩固以及加大权利的方式,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违背祖训的事情莫过于允许蔺阙莆娶一个麻瓜世界的女子为妻。外界都不知道蔺阙莆的妻子是个麻瓜,蔺家也严防死守防止这件事泄露出去。
在九岁那年云心展露出魔法天赋时,这是唯一一件值得蔺老爷开心的事情。
然后抗争无用,失去辩解的能力,父亲转变为沉默不语,现在家主还是蔺老爷,而他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说要将云心和别的家族家定下婚姻,母亲跪在地上眼泪在流传没有涌出,在那里,哭本身就不容许她们哭出来,悲哀发现眼睛上有障碍,就转向内心,使痛苦增加。
请求不要这么做,她的两个女儿一个九岁,另一个才四岁,都还没有长大就要被指控着下半生,这样太不公平。
蔺老爷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挥向她,响声落在老宅之中变得清脆,让她好好看清楚,这是巫师社会不是她那宣言民族的新时代。
蔺阙莆攥紧拳头,他没办法在征求更多,这个老宅里的空气他同样的感到污浊、沉闷、压抑,好像是暴雨前要来临的预兆。
不顾任何人的求情,在对方家递来的婚书上签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的雨。
雨云有一部分随着雨落下来,有一部分飘走四方。最后一阵直着落下来的、密集的小雨点,洒在潮湿的老宅青砖上。
翌日太阳又出来,一切东西都渡上雾气和潮湿。东方地平线上看到一道不高的长虹,颜色鲜艳,蓝的耀眼,只是长虹一端残缺不全,光就被和解在宅邸。
然后云心的母亲投井自尽,在有关婚姻画押的赌局之中,她是输家,输的彻底。
这些年为了不在蔺老爷面前留下口舌是非,蔺阙莆一直在外努力开拓家族事业,分居两地的妥协并未换来缓和的迹象,她一个人留守在深院,天空被分割成四四方方形状,一块一块不连续性。
下人对她们也不算尽心,也许称得上糟糕恶劣,很多时候都过着饥寒的窘迫日子,其中缘故也少不了蔺老爷背后的一番指点。
她觉得有些累,人总要自私一点的,现在可以用永远的休息长眠去换回和印证她的东西。
所以在那个暴雨天,毅然决然跳进井里。
在第二天回到家中得知这一噩耗,他带着两个女儿踏上了遥远的离乡之路,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对抗父亲,只能尽可能的逃避。
云心当时还未体会什么是生离死别,只是这一这次除了躺在箱子里的母亲之外,她看见所有人都在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