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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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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可以透过窗户往里窥探,他在笑,他了解你们每一个人,半夜里你们会听见他在你们窗前窃笑,听见他在呼唤你们的名字。

尽管唱赞美诗,燃驱邪烛,朝夕祷告,祈求神灵,在实验室搜集草药,在图书室收藏经典。

今天的月亮显得极度清冷疏离,带着浓烈的寒气刺进房间里,照的泊拉无法入眠。

睁着眼睛看向窗外,帕利策尔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可以直接看到老宅,此刻它熄灭了灯火在月光下落魄潦倒。

夜深人静,终于可以宣泄的情绪溢出,可是她却被憋在胸腔里,只能靠着长时间不眨眼,发酸发涨,而留下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静坐在床上,任由寒气穿过每一根肋骨,在肺里挤压空气然后凛冽的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他彻夜不眠,在一封一封拆开泊拉的信件,阅读完毕后又折叠回去码放在盒子里整整齐齐。

读到最近的一封日期是来自于去年寒假,他们在那个时候因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舞会闹了别扭,泊拉不给他写信,他也不会主动,就这样干耗着直到那次开幕式。

谁都不肯低头,汤姆读到泊拉在信里骂他,然后又把那些词汇划掉,换上一些更加温和的语句,尽管这样最后这几封信还是被她统统锁进了抽屉,不肯拿出来。

躺在床上,比霍格沃茨还要柔软宽敞以及和孤儿院里的硬板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汤姆却久久未能入眠,他闭上眼睛那些字就跃然眼前。

拼凑出来的每一句都蕴含着思念。

是分别的念想,也是道歉。

也许泊拉在些这些道歉信的时候还会哭,边写边流泪,有些信纸上还有墨洇开的痕迹,想到那样的场面汤姆觉得有些好笑,黑暗里微微上扬。

但,希尔夫人的死因仍旧有很大的疑点,泊拉说的不错那么一个强势的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自杀。

她也许是被控制,那股残留在现场的魔力气息除了强大之外,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梅勒思教授在课堂上教导过他们如何看到魔力残留。

这需要些天赋,但更重要的是施法者的力量大小,越是可怖的力量用心去感受越能清楚的看见那些波动扰乱、痕迹甚至能感受到魔力的颜色。而汤姆今天在书房看见沙发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种感觉和泊拉被绑架走后绑匪当着他的面用一种扭曲时空的力量逃窜一样,只不过是更加的强大。

而汤姆和希尔夫人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愿意对方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她那满眼的厌恶轻蔑他倒是看到的第一眼就怀揣着同样的想法。

都是交易,汤姆伸手摸了摸放在枕头下的魔杖,只有力量才会让他觉得安心,就算是睡觉还是洗漱他都会随身携带着它。

不知道,她的死,会不会是交易里指定的那天,他摸到了魔杖上的那个素面圆戒,那是交易的一部分,他需要替泊拉保管的东西。

“你回来了。”

昆西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有些疯疯癫癫。这枚戒指好像会让汤姆在经过特巴文的屏障时没有那些压迫感,不像是第一次来直接就令他胸腔发闷不适。

“我说的这一天是不是很快就到了。”

他的声音搅的汤姆无睡意,但依旧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你是知道这件事的。”

汤姆愕然,希尔夫人的死不是意外,可昆西只是一片灵魂就连上一次被雾气袭击的时候也只能发出震天警告根本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我知道,赫达她也知道。这些都是既定的轨迹,没人能改变。都是写好的东西,没有人能撼动,她的时间已经停下了,而你们……”

他的口气像个老练的占卜家,神神叨叨话也不明说,汤姆很不耐烦的打断继续在脑海中念叨的昆西。

“别说了,你这些话很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有吉普赛人的血统,为什么在哄骗这个方面上如此有天赋,你说的这些我不在乎。”

昆西听到后立刻转变情绪更是开怀大笑起来,就算是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癫狂状态。

“哈哈哈哈哈哈,被你说对喽。我还真有占卜天赋,那是遗传我外婆的,她可是最富盛名的占卜大师。所以我才能看到啊。”

汤姆今天因为泊拉的事情弄的心情有些糟糕,语气里回答过去带着火花,

“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西塔凌的秘密,它根本不是花是一种配方。”

昆西停了下来,这个后辈的确很聪明,“是啊,被你发现了。你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汤姆没有接过昆西满是欠揍的挑衅意味,话题转到另一个走向。

“你的有效范围是多大,在特巴文里没任何反应,而非要跑到特尼科才出现。”

“最多到特尼科来,你别妄想着在霍格沃茨还能呼唤我。”

昆西有些尴尬的掩饰这个话题,他是一个初期魂器,制作的年纪里各方面能力甚至还比不上汤姆。

“咳咳咳,带你进来的那群人很厉害,而且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老宅上,贸然和你联系我怕回暴露。但其实我隐约觉得特尼科或者是那群人中有叛徒……”

少了几分和汤姆斗嘴讽刺,昆西沉下声说着发现,防护罩的缺口是赫达自己打开的,她也的确是死于自己的魔咒。

虽然能窥探到命运的走向那终归只是一角,在结果之前有千万种变化甚至那结局都有可能改变,昆西说不上来那种奇异的感觉。

灵魂分裂,他的占卜能力也会被削弱,何况他现在只是一枚小小的碎片,用于构筑特巴文的防护罩就已经吸干了他所有的魔力,他不得不陷入长时间休眠状态,直到汤姆到来之后他才开始有意的和这个少年说两句话。

“谁是叛徒。”

汤姆语气极度烦躁不安的反问昆西。

月色融融,清冷凄清。汤姆等了一会发现昆西还没有回答,又开始忍不住准备出言挑衅他让他搭话。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

维持着躺下的动作没有变化,手已经悄悄捏紧了枕头底下的魔杖,特尼科的风气极好,夜不闭户,门也不落锁。

借着月光他稍微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来人,攥紧魔杖的手又悄悄放回,闭着眼睛准备继续装睡。

下一秒如同跌入冰窖,寒冷沿着他的脊背上涌,身体自主反应变得僵直,还没有从刚刚和昆西斗嘴的状态里恢复过来,汤姆不耐烦的语气轻微啧了一声,在寂静的寒夜里是那样的明显。

他索性放弃装睡的策略,冷淡的声音和夜色融为一体,

“你在做什么,泊拉。”

突袭而来正是隔壁的泊拉,她睡不着,于是在万籁俱寂的这个夜里跑到汤姆的房间里,还躺在他的床上。

刚刚汤姆感受到的那股寒流是泊拉冰冷的躯体躲进他的被窝所导致,听到这句话的泊拉没有出声回应,只是将自己冷的像冰块一样的手臂轻轻的环绕在汤姆的腰上,不断地汲取他身上的体温。

她没有睡着,也睡不着。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汤姆的语气里换上责备,大晚上她居然跑来和自己同床共枕,这是在做什么。

他准备掀开被子,将人赶回去,泊拉好像知道他的意图死死的抱着他的腰肢,肌肤隔着布料交换体温,那股冰冷就更加的刺骨。

“特尼科没有壁炉,我好冷。不要赶我走。”

幽幽开口祈求和可怜都要溢出来,她全身和冰块一样,他不知道她在隔壁房间做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冷,甚至比他的低体温还要发凉。

没有再说话汤姆任由着泊拉抱着他,除此之外也没有下一步动作,被子里的寒气逐渐被温暖取代,

孤儿院里可不会有什么单独壁炉给你供暖,所以每到冬天能去厨房帮忙对于孩子们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厨房里水汽氤氲缭绕,还有不断燃烧的柴火,既温暖又能趁大人不注意偷吃上两口。

不过自从孤儿院着火烧掉了半边楼之后,能进厨房的就只有那些大孩子们。

着火的那个晚上,汤姆叫醒了熟睡的泊拉让她带着棉被跟着自己快跑。她跳下床只顾着穿上鞋,然后提了一件大衣披在身上就跌跌撞撞的跟着汤姆。

期间还不小心在楼梯上摔了一觉,还好还带着被子缓冲,站起来又继续跟着像外面跑去。

鼻腔内充斥着灰烬的气味,她不敢回头看那些已经在火海中气化的建筑,科尔夫人的呐喊声穿过耳膜,她还听到有很多孩子在哭泣。

她睡的迷迷糊糊,正坐着美梦,梦里她看见母亲,突然被叫醒又跟着汤姆来了一场惊险的追逐赛,等跑出孤儿院的主楼建筑长廊时,后背被火炙烤的已经略微发热。

汤姆带着她找了个安全的角落,不去管那些尖啸声和哭喊,裹着被子靠在一起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后睡到第二早上,科尔夫人还以为这两个孩子已经葬身火海不由得悲情起来,没想到却是躲在角落里安稳。

他再也没有和谁躺在一块的经历,就连舍友不小心坐在他的床铺上也会露出不自在的皱眉表情。

讨厌和人有肌肤接触,他讨厌人身上的味道,那股生气活力叫他作呕。

可是泊拉今天却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躺在他身边,他该是不反感,却莫名的感到紧张。

“你还好吧。”

他背对着泊拉,在胸腔的作用下这句话显得格外谨慎。她今天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这让汤姆觉得意外,是那种不正常的意外。

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反倒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念着深情的段句。

“我们害怕死亡,我们对生命之易逝、无常怀着忧惧,我们悲哀地看着花儿一次一次地凋谢,黄叶一次一次地飘零,内心深处便实实在在地感到我们自己也会消逝,我们自己也行将枯萎。”

血液不断奔腾向前,汤姆感受到身边的人逐渐恢复生机,即使她目前为止说的大段语句是那样的令人丧气和不带感情。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我记得你不看那些文学作品。”

无奈的回应泊拉突然冒出来的哲学,汤姆记得这段话,充满悲切和自嘲,以及对死亡深深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嘿嘿,现背的。怎么样,有没有被我感动到流泪。”

汤姆看不见背后人的表情,只是能够从这个语气中感受到她故意做出来的乐观和玩笑口气,今天晚上她和昆西没有一个令人安心。

“够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我没有啊,我挺好的……怎么会想哭……哭”

声音溃不成军,说到后面不自然的哽咽断断续续的链接,最后小声的呜咽起来,他的话就像是拥有魔力一般,简单的看穿所有防备和伪装。

汤姆翻身将自己面向泊拉,将她揽进怀里,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襟,潮湿的布料贴着皮肤汤姆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不得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情绪。

经历太丰富,以至于最后以一个古希腊神话一样惨烈的收场,何其的讽刺。一切在朝着好的方向运转,还没有开始就被粗暴的中止掉。谁能想到最后却是希尔夫人先到达彼岸世界。

而汤姆不过是为了在教授替自己开脱罪责堂而皇之的承认他和泊拉的关系,他知道泊拉不会揭穿他,他也明白泊拉足够聪明懂的里面的暗语。

现在她却开始有些沉溺在这演出来的亲密关系里了,大胆的爬上他的床还躺在一起,汤姆在指尖绕着她的头发,质感柔软,十分细腻。

脑袋抵在他胸口前,他低声轻轻的哄着泊拉,从未过这样亲密的举措,汤姆感觉自己的肌肉变得有些僵硬,但他却感到温暖。

她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平稳喷洒着热气在汤姆胸膛前,有些酥麻的滋味,她睡觉安份从不乱动也不会卷被子,睡着之后体温升高像一个暖暖的阳光,身上带着草木的清香。

即使睡相优良,汤姆也绝对会在泊拉醒过来后责备她晚上磨牙流口水一类。

日月交替,晨光熹微,在冬日里太阳要起来的晚一些,远方的群山云雾缭绕阳光正在做着艰苦的斗争,而天空中最亮的是每天按时迅速升起的特巴文的太阳。

六点的钟声响起,“太阳”照耀,光线闯过防护罩落在特尼科里,他便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泊拉还在睡眠,呼吸起伏稳定只是眼角不断的有眼泪划过。

真是的,睡着了还在哭。

他掖了掖被子从床上下来穿戴整齐,到隔壁房间去将泊拉的衣服给她替换过来,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泊拉房间的书桌上,翻看着那些未看完的信件。

昆西的声音又像是抓住一个机会再次响起,

“早上好啊,看起来你睡的不错。”

玩味、戏谑,他从来都是这样的针锋相对,和萨拉查的后人需要留什么情面吗,不,这样只会让对面变本加厉。

“太冷了。”

他就着昆西的意思说下去,汤姆手上动作未停的继续阅读,

“想当年我也挺风流的一个人,现在却在这里看家护院了多少年。”

忿忿不平地吐槽起来,昆西看上去今天心情还算不错,言辞没有那么犀利尖锐。

“你说的叛徒是谁?”

汤姆继续昨天晚上被打断的那个话题,希尔夫人是自杀无疑,为什么又会说特巴文还有个叛徒。

这个问题只是昆西随口一提,他并没有确定答案,因为自从汤姆出现之后他才开始有意识的脱离休眠的状态,不然要看着希尔家那么久的变迁和衰变他怕是只会被气死。

“不知道,也许是我记错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灵魂碎片,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要不斯莱特林的你帮我去查查吧,特尼科都换了多少代人了也许有人有歹心呢,我好害怕哟……”

温和气氛不过三秒,昆西又阴阳怪气的开口嘲讽,他的灵魂碎片可以支撑起整个防护罩屹立不倒多少年,现在居然还在提他害怕这件事,汤姆有些无语却隐忍不发。

“我的小心肝噢,害怕的都在打颤,你个年轻力壮的去打探一下又怎么了。”

“再不去解决这件事,希尔家就要毁于一旦,你快来帮帮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吧。”

“我和萨拉查可是最好的朋友,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继续喋喋不休,汤姆没在搭理脑海里那个聒噪的声音,他有很多疑问但昆西决对不会这么容易直接的就告诉他,关于西塔凌关于水仙似乎是解开了一些秘密,但是背后错综复杂的绳结随着希尔夫人的死因越来越缠绕的紧密。

只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废话没得到回应,昆西冷哼一声说自己走了,但是他能跑到哪里去,钟可没有长腿。

汤姆本可以不管这些事,什么秘密都与他无关,可是因为那桩交易,以及昆西知道魂器的缘故选择入局,或许早在他答应泊拉暑假到特巴文来的时候,一切就被预料到了。

所以所谓的命运和不能改写的结局多么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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