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代理团长

战斗结束了。

满地都是德军士兵的尸体和被抛弃的武器，战士们忙着打扫战场，收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把抓到的俘虏看管起来。

虽然两支部队之间没有隶属关系，但躺在担架上的费先科，还是认出了格里萨大尉。

早在五月初，罗科索夫斯基的机械化第9军和费久宁斯基的步兵第15军，曾参加过基辅特别军区举行的边境反击演习。而两个军参演的都是进攻一方的红军，费先科就是在那时认识了格里萨。

“大尉同志，”费先科望着不远处指挥战士打扫战场的维克多，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你的这位部下不错，假如没有他，恐怕我们团逃脱不了被德国人歼灭的命运。”

停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但你不觉得他所取得的战果，与他的军衔太不相符了吗？要知道，这样的能人如果在我的团里，绝对不会只是一名小小的少尉。”

“中校同志，”格里萨苦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一名大尉，授予他少尉军衔，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费先科听后，不禁一愣：“他是什么时候入伍的？”

“今天，今天刚入伍的。”

“什么，今天刚入伍的？”听格里萨这么说，费先科想从担架上坐起身，谁知刚一动弹，就触动

了他腹部的伤口，闷哼一声后，又重新躺了下去。旁边的卫生员连忙帮他检查伤口，看刚刚的举动，是否导致伤口迸裂了。

“他入伍第一天，表现就如此惊人。”费先科为了搞清楚维克多的来历，继续问道：“他是哪个军校毕业的。”

格里萨望向不远处的维克多，若有所思地说：“我想他应该从来没有上过军校，毕竟在战争爆发时，他还是一名工厂的技术员，正奉命护送一批农用机械去罗兹交货……”他把维克多的经历，向费先科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自从他加入了部队之后，我们的运气变得奇好无比，仗仗有缴获，如果照现在这样打下去，只要上级给我们补充一些兵员，我们甚至能向敌人发起反击。”

费先科也笑着说：“看得出来，你的部下士气很高啊。看来，提高部队士气的关键，就是多打胜仗。”

“没错，中校同志。”对于费先科的这种说法，格里萨表示赞同：“我也发现，只要部队越是打胜仗，士气就越高，战斗力就越强。”

费先科说道：“刚刚在高地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恐怕活不到天亮。谁想突然冒出你们这样一支部队，居然打败了进攻我们的敌人，这真是太了不起了。对了，你们伤亡情

况如何？”

“我刚刚统计过了，没有人员伤亡。”格里萨刚说完这话，就看到费先科的脸色变了，连忙补充道：“要说没有伤亡，也不完全正确。我们有两名战士在追击敌人时，不小心把脚崴了，这打算也算负伤吧。”

费先科摇着头说：“简直天不可思议了，两百多人打德国人六百多人，不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还几乎没有伤亡。如果是我的部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你们真是太了不起了。”

“这都是维克多的功劳。”格里萨不是一个喜欢把部下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人，他主动向费先科解释说：“假如这场战斗不是他在指挥，我想恐怕能不能赢都是一个问题。”

“大尉同志，能把他叫过来吗？”费先科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和他谈谈。”

“没问题，我马上把他叫过来。”

正在指挥战士们打扫战场的维克多，得知获救友军的指挥员要见自己，便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传话的战士走了过来。

“维克多少尉，我给你介绍一下。”等维克多走过来，格里萨向他介绍躺在担架上的费先科：“这位是步兵第15军62师44团团长费先科中校。”

维克多从来没有听过费先科这个名字，想必对方在卫国战争的初期就牺

牲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他抬手向对方敬礼：“您好，中校同志！我是337团一营一连连长少尉维克多，请指示！”

费先科让卫生员扶着自己坐起身，把维克多上下打量一番后，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笑容：“你是好样的，少尉同志，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一点！”

看到费先科朝自己伸出手，维克多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并本能地说了一句：“为苏维埃祖国服务！”

担架上的费先科艰难地说：“少尉同志，我团奉命担任全军的后卫，负责阻击追击的敌人，如今全团只剩下500多人，其中大多数是伤员，政委、参谋长和营连干部大部分都牺牲了，战士们几天几夜没有合眼，已经变得疲惫不堪。我的身体无法继续指挥部队，我想让你接替我的职务，带44团撤到罗夫诺，与军的主力部队汇合。”

维克多被费先科的话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名友军的团长，居然让自己接替他来指挥。他快速地朝站在旁边的格里萨看了一眼，随后谨慎地对费先科说：“中校同志，我觉得您把部队交给格里萨大尉，比交给我更加合适？”

“少尉同志，从这里到罗夫诺大概还有六十多公里，不光中间有戈伦尼河阻隔，而且德军还迂回到了

我们的后方，切断了我们团与主力部队之间的联系。”费先科吃力地说道：“格里萨大尉的能力，我很了解。如果把部队交给他来指挥，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到罗夫诺。”

听到费先科这么说，格里萨不光没有生气，反而附和道：“没错，维克多同志，以我的能力，是无法把部队从德军的包围圈带出去。”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维克多再推脱显然是不合适的，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好吧，中校同志，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部队带到罗夫诺。”

见维克多同意代理团长一职，费先科把一名少尉军官叫到担架旁，向维克多介绍说：“这位是阿赫梅德萨芬少尉，团里除我以外的唯一一名军官，他将协助你来指挥部队。”

“阿赫梅德萨芬少尉，”维克多对44团的情况不太了解，只能通过这名少尉来贯彻自己的命令：“立即把没有负伤的战士组织起来，给他们补充弹药后，换上德国人的军服，和我的一连合编为先头连，在前面为部队开辟道路。”

“营长同志，”维克多趁着阿赫梅德萨芬少尉去召集人手时，又转身对格里萨说：“我把所有的卡车留给您，让费先科中校和所有的伤员坐车，不至于拖慢我们的行军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