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接部队
维克多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跟着换防的部队一道,穿过了茂密的森林,准备前往亚尔采沃西面的防御阵地。
途中,那位团长还好奇地问维克多:“少校同志,你觉得我们能把敌人从斯摩棱斯克附近赶走吗?”
听到团长的这个问题,维克多沉默了,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斯摩棱斯克将在几天后失守。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连城市都守不住,还怎么把敌人从城市附近赶走?
但为了不影响军心和士气,维克多还是委婉地说:“中校同志,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强大,要把他们从斯摩棱斯克附近赶走,可能还暂时做不到。不过今天无法赶走他们,不等于永远赶不走他们,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将他们全部赶出我们的国土。”
但维克多回到指挥部时,罗科索夫斯基见到他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还有不少的血迹,脸庞也被硝烟熏得黑黑的,不免被吓了一跳,随即关切地问:“维克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维克多冲罗科索夫斯基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地说:“我去传达命令的途中,遭到了敌机的轰炸,随行的通讯参谋和司机都牺牲了。我的命大,只负了一点轻伤,没有什么大碍的。”
“来人,来人啊。”罗科索夫斯基走到门边,冲着外面喊了两声。
很快就有一名战士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立正后挺直腰板问道:“司令员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罗科索夫斯基朝屋里的维克多一指,说道:“战士同志,去打一盆水来,让莫洛佐夫少校好好地洗一下脸。”
“是!”战士答应一声,便转身跑开了。
维克多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如此关心自己,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他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感激地说:“司令员同志,谢谢您,其实您不用亲自过问这事儿,我待会儿有空时,会自己去洗脸的。”
“行了,别再说废话了。”罗科索夫斯基抬手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用友好的语气说道:“维克多,你是我的助手,怎么能让你满脸漆黑地在指挥部里协助我指挥战斗呢?”
战士很快就端着一盆清水走近了指挥部,将盆子放在一条空着的长凳上,接着又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递给了维克多。维克多向对方道谢后,开始洗起脸来。
等维克多洗完了脸,战士端着水走出了指挥部。
“维克多同志,到我这里来。”罗科索夫斯基把维克多叫到了墙边,指着挂在上面的地图说:“你刚刚去第二道防线时,我接到了方面
军司令部的通知,说有一支部队划给我们指挥,在今天傍晚前,他们就能到达维亚济马。如果傍晚的时候,敌人不进攻,那么我们就可以去迎接这支新的部队。”
维克多听到这个消息,嘴里说道:“司令员同志,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有了这支部队,我们就能更好地打击敌人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维克多的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长时间的战斗,使不少部队都受到了削弱,就算是一个师的编制,有可能就只剩下了几百人。比如说前几天到达的两个师,加起来还不到五百人,勉强相当于一个步兵营。
停顿片刻后,他淡淡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这支部队有多大的规模?”
“是维诺格拉多夫少将的机械化第7军。”罗科索夫斯基望着地图说道:“按照方面军司令部的说法,他们基本是齐装满员,全军大概有三万人左右,据说装备还不错。”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本来维克多以为最多能有一个师,就算在战斗中减员情况不严重,总兵力也不会超过五千人,没想到居然有三万人,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兵力,来加强亚尔采沃东面的第二道防线。”
“没错,我也是这样的考虑的。”虽然从内心上讲,罗科索夫斯基不愿意打这种残酷而又持久的消耗战,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入乡随俗了。即将到达的这个机械化军,虽然兵力不少,可要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向敌人发起反击,那就是以卵击石,因为他只能想方设法将这些部队,布置到现有的阵地上。“按照正常的编制,机械化第7军应该有两个坦克师和一个摩托化师,以及一个摩步团。到时我们就可以将其中的一个坦克师,用来加强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了。”
“这样我们就有一个坦克师、一个摩托化师和一个摩步团部署在第二道防线,”维克多笑着说道,“再加上利久科夫上校的混成支队,我们的防御力量就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可是利久科夫上校的混成支队,在经过长期的战斗后,只剩下了几十个人,这些你我都是知道的。”罗科索夫斯基显然没有维克多这么乐观,他特意提到了混成支队的现状:“就算他们能将从前线退下来的小分队编入他们的部队,但能增加的兵力还是有限。我估计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混成支队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
“司令员同志,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向您报告呢。”维克多笑着
说道:“我给利久科夫上校提了一个建议,一个可以迅速扩充他们实力的建议。”
听到维克多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顿时来了兴趣,他好奇地问:“维克多,能告诉我,你给利久科夫上校提了一个什么合理化建议吗?”
“我告诉他,说在亚尔采沃和维亚济马之间,有不少的小城镇和集体农庄。在这些地方,除了有不少新成立的民兵组织,同时还有不少没有撤走的青壮年。”维克多如实地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所以我就建议利久科夫上校,派人去收编这些民兵组织,和征召那些城镇居民和集体农庄的庄员入伍。”
“维克多,你的这个建议听起来倒是挺合理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完后,对维克多的提示表示了赞许,同时也指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战场上需要的不是单纯的数字,而是有战斗力的人。民兵组织,多少还有一些军事常识,收编他们,还说得过去。可居民和集体农庄的庄员,既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也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一旦编入部队,就会稀释部队的战斗力。”
“司令员同志,您所说的内容,我都考虑到了。”维克多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没有丝毫的懊恼,反而向他解释说:“我建议利久科夫上校,将战斗骨干和这些新兵混编,由老兵来指导训练新兵,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部队就能形成战斗力。”
罗科索夫斯基听维克多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问一直没说话的卡梅拉:“炮兵主任同志,你的炮兵准备得怎么样了,能对进攻敌人进行炮火拦截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卡梅拉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虽然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我的炮兵损失了一半,但剩下的指战员们依旧表现得很顽强。我相信但他们发现敌人进入了他们的射程后,就会立即开炮,用炮弹狠狠地教训了一下德国人。”
几人正在说话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正在忙碌的塔拉索夫,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战报,一把抓起来话筒。只听了片刻,他就将话筒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同时小声地说:“司令员同志,是铁木辛哥元帅亲自打来的电话。”
罗科索夫斯基刚把听筒贴在耳边,便听到里面传出了铁木辛哥那洪亮的声音:“喂,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您现在在做什么?”
“报告元帅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正在布置如何防御敌人进攻的事宜。”
“敌人向你们发起进攻了吗?”铁木辛哥问道。
罗
科索夫斯基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发现除了零星的炮声外,就没有什么大的动静,连忙回答说:“报告元帅,目前敌人暂时没有发起进攻。”
铁木辛哥吩咐道:“既然敌人没有发起进攻,那您就尽快将指挥权移交给您的副手,然后您带着人到维亚济马,去迎接机械化第7军的部队。”
“元帅同志,我明白了,待会儿我把指挥权移交给参谋长以后,就赶完维亚济马和机械化第7军的军长会面。”
“什么,把指挥权移交给参谋长?”铁木辛哥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待会儿和友军见面时,不光你要去,你的参谋长塔拉索夫中校,也必须一起去。”
虽然不明白铁木辛哥为什么要让塔拉索夫随自己去维亚济马,但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说:“我明白了,既然指挥权不能移交给参谋长,那么我就让卡梅拉将军代替我指挥,他现在是作战集群的炮兵主任。”
“卡梅拉将军,我认识他。”铁木辛哥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你认为他合适,那就尽快将指挥权向他移交,然后赶到维亚济马,去和维诺格拉多夫将军的机械化第7军汇合。”
罗科索夫斯基带上维克多,与塔拉索夫乘车前往维亚济马时,为了防止在路上遭到敌机空袭时无还手之力,还专门带上了一门由汽车牵引的四联高射炮。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维克多,从车的后视镜看到跟在后面的高射炮,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表情轻松地说:“司令员同志,有了这门高射炮,我们在路上就安全多了。”
不知道是罗科索夫斯基的运气好,还是德军的飞行员在天空中转悠了一天,因为太疲倦而回去休息了,反正当他们到达维亚济马的西面时,也没有发现敌机的踪迹。
离维亚济马还有四五公里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所乘坐的车就被路上的临时检查站拦了下来。执勤的不是正规军人,而是穿着军便服或者蓝色工作服的民兵,一位上了年纪的民兵走到了塔拉索夫所在的窗边,敲了敲窗户,然后礼貌地问道:“指挥员同志,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战士同志,”由于老民兵的衣服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维克多无法知晓他的具体职务是什么,只能含糊地称呼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是罗科索夫斯基作战集群的副官莫洛佐夫少校,正奉命前往维亚济马执行特殊的任务,不知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老民兵听维克多说完后,连忙抬手敬了一个礼,回答说:“报告
指挥员同志,我们是维亚济马西区工厂的工人,正在这里执行警戒任务。不过城里除了民兵和居民外,没有看到任何的正规军!”
“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听后,心里不禁暗自吃惊,扭头冲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民兵同志说,城里没有发现任何部队的踪影,看来是我们来早了,维诺格拉多夫将军的部队还没到。”
“既然维诺格拉多夫将军没到,那你问问老民兵,看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们的负责人。”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建立防御,有必须要和地方上的同志进行沟通。”
得到指示的维克多转过头,望着老民兵后客气地问:“战士同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的负责人?”
“指挥员同志,您顺着这条路往前开,大概走两公里,就能看到那里正在修筑工事。”老民兵热情地回答说:“我们的区负责人就在那里指导工作。”
“谢谢,谢谢您,战士同志。”维克多向老民兵道谢以后,扭头吩咐司机:“开车!”
车沿着公路朝前开了不久,就看到了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大概有数千人在公路的两侧,正挥动着铁锹在挖掘战壕。看到这种情况,坐在罗科索夫斯基身边的塔拉索夫惊喜地说:“司令员同志,您瞧瞧,外面有多少人在休整工事啊,起码有三四千人吧。”
罗科索夫斯基朝前面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估计这个是维亚济马西区能派出的最强大的阵容了。”他看到在战壕的后面,有一排长长的木屋,便抬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朝远处的木屋一指,吩咐道:“司机同志,把车开到木屋那里去。我估计他们的负责人应该就在木屋里。”
吉普车在离木屋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维克多下车后,来到后排的位置,为罗科索夫斯基打开了车门,等塔拉索夫也下车后,三人便朝着木屋走了过去。
距离木屋还有五六米的时候,维克多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似乎正在大声地呵斥着什么人。
不光维克多听到了这个声音,塔拉索夫也同样听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冲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同志,真是太不像话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居然还会有人在工地的指挥部里吵架。”
罗科索夫斯基虽然抱着和塔拉索夫同样的心情,但他却没有流于言表,而是直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大声地问道:“里面有人吗?”
听到他的声音,屋里那个正在骂人的女人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