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 克林的形势危急
接到别洛博罗多夫打来的电话,罗科索夫斯基满意地说道:“干得不错,上校同志,由于你们的顽强战斗,使德军在我集团军的防区内,无法前进一步。”
听到司令员对自己的夸奖,别洛博罗多夫开心得合不拢嘴。他随口问道:“司令员同志,其它防御地段的情况怎么样?他们也挡住德军的凶猛攻势了吗?”
别洛博罗多夫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对自己的这位部下实话实说:“上校同志,我不想对你隐瞒,目前的战场形势,对我军来说,是非常糟糕的。”
“形势对我军非常糟糕?”别洛博罗多夫被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吓了一跳,他小心地问道:“不知道糟糕到什么样的情况了?”
“敌人继续在左翼的进攻,迫使我们的友军部队退却了。敌人在把我们的部队向东挤的同时,强渡了伊斯特拉河,并在河东岸占领了几个登陆场。而在伏尔加水库以南,敌人突破了第30集团军的防御,并使用坦克和摩托化兵团向前推进,企图借此扩大突破口。”罗科索夫斯基滔滔不绝地说道:“敌军向侧翼前进,进入了在我军右翼防守的步兵第126师的后方,而该师在此之前已大为削弱,面对同时从两面实施夹击的敌人,他们打得很吃力。另外,敌人从捷里亚耶瓦——斯洛博达地区实施突击,用坦克搭载步兵向太阳山城推进,从北部绕过了伊斯特拉水库。”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介绍,别洛博罗多夫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他对防区的地形早就了如指掌,不过还是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地图,接着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我们的部队就有可能陷入德军的合围。”
罗科索夫斯基见别洛博罗多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说,朱可夫武断地取消了撤退命令所带来的恶果,此刻开始显露出来了。但当着自己的部下,他肯定不能说朱可夫的坏话,只能顺着对方的话说:“没错,集团军司令部也是这么判断的。上校同志,你要有心理准备,一旦接到上级下达的撤退命令,你就要立即率领你的部队,交替掩护着撤出现有的阵地,到伊斯特拉水库
地区去构筑新的防线。”
等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集团军副司令员扎哈罗夫走到他的身边,苦笑着对他说:“司令员同志,虽然我集团军顽强地挡住了德军向前推进的步伐,但随着友军的防线被突破,我们可能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没错,当前的形势很危险。”对于当前糜烂的局势,罗科索夫斯基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点着头说道:“不过不管情况如何危急,我们都必须想办法继续补救,否则敌人很快就会冲到莫斯科城下。”
他的话刚说完,站在不远处的马利宁就大声地喊他:“司令员同志,您的电话,是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
罗科索夫斯基刚对着话筒“喂”了一声,便听到朱可夫那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是罗科索夫斯基吗?”
“是的,是我!”罗科索夫斯基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根据我们掌握的最新情况。在克林和太阳山城方向,情况变得严峻了。德军统帅部把六个坦克师、两个步兵师和一个摩托化师投入了战斗,在这些地区确立了对我军的巨大优势。”朱可夫语气严厉地说道:“你要立即组织力量,去加强克林方向的防御,绝对不能让这两个城市落入德军的手里。”
听到朱可夫的这道命令,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有点傻眼了,心说我手里的兵力,防守现有的地段都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去加强克林和太阳山城的防御呢?
朱可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迟迟没有答复,心里越发变得不痛快,他提高嗓门问道:“怎么了,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
罗科索夫斯基深吸一口气,随即回答说:“大将同志,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由于深怕朱可夫发怒,打断自己后面的话,他有意加快了语速,“我的机动兵力在前几天的反突击中,都消耗殆尽了。如今能指挥的部队,就连坚守现有的防御地带都很吃力,哪里还有多余的部队,去加强克林方向的防御呢?”
针对罗科索夫斯基所提出的困难,朱可夫考虑了片刻,随后便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如今你集团军右翼的第30集团军,已经被德军击溃
了,肯定无法组织像样的抵抗。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些败兵收容起来,在克林地区建立新的防御。明白吗?”
“明白了,大将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艰难地回答说:“我会立即派人去克林方向,收拢部队,并建立新的防御。”
放下电话以后,罗科索夫斯基盯着面前的地图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抬起头对站在桌旁的扎哈罗夫和马利宁说:“目前克林方向的形势已岌岌可危,假如我们不去那里挡住敌人,敌人就能从克林快速地冲向莫斯科。一旦德军冲到了莫斯科城下,我集团军的部队,就会陷入德军的合围之中。”
“司令员同志,”扎哈罗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立即提出了两个尖锐的问题:“我们应该派谁去指挥被击溃的第30集团军?另外,我们还有哪支部队是可以动用的?”
罗科索夫斯基皱着眉头,用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慢吞吞地说:“扎哈罗夫将军,你是我的副手,就由你到克林去收容那些被击溃的部队,并建立防御吧。”
扎哈罗夫对于罗科索夫斯基下达的命令,没有发表异议,而是为难地问:“就我一个人去收容部队吗?”
“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收容部队呢。”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扎哈罗夫的这个疑问,连忙摆着手说:“目前第30集团军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们谁也不清楚。所以就算我们的兵力再吃紧,但要想加强克林方向的防御,还是派些部队过去的。”
“我们该派哪些部队过去呢?”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马利宁哭丧着脸问道。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随后吩咐道:“如今步兵第126师和骑兵第17师,所剩下的兵力都不多了,用于战斗可能不行,但用于收拢溃兵,还是能派上用途的。”
“被打残的步兵师和骑兵师。”扎哈罗夫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分配以后,有点不甘心地说:“没有什么重武器,假如和德军的装甲部队遭遇的话,估计就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对于扎哈罗夫的这种牢骚话,罗科索夫斯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再把坦克第25旅交给你指挥,该旅还剩下12辆坦克,就算遇上德军的装甲部队,也有一战的能力。”
扎哈罗夫心里
暗自计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兵力,觉得还是显得有些单薄,便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如今建制相对完整的部队,不是还有莫洛佐夫少校的步兵旅吗?不知您能否将这支部队也配属给我?”
“不行。”扎哈罗夫的话刚出口,就遭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断然拒绝:“如今还不到动用步兵旅的时候,副司令员同志,你要想办法利用现有的兵力,来扩大自身的实力。明白吗?”
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扎哈罗夫意识到对方给自己的兵力,已经能动用的极限了,便只能妥协地说:“司令员同志,有了这么多的兵力,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被击溃的第30集团军的部队收拢起来,并在克林地区构筑新的防御。”
“参谋长,立即去将我刚刚提到的部队集结起来,交给副司令员同志。”见扎哈罗夫同意去克林方向收容溃败的部队,罗科索夫斯基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相信以扎哈罗夫的能力,一定可以解决克林方向的危机。
见马利宁要往外走,扎哈罗夫连忙叫住他,同时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时间紧迫,我和参谋长一起去,等部队一集结完毕,我就立即出发。”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挽留扎哈罗夫,而是上前握住他的手,叮嘱道:“扎哈罗夫同志,我与两件事情要叮嘱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将被击溃的部队收容起来,并在克林方向建立新的防御……”
扎哈罗夫点着头答应道:“我知道了。”随后又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全。”罗科索夫斯基表情凝重地说:“一定要活着回来!”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扎哈罗夫说完这句话以后,将手从罗科索夫斯基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抬手敬礼后,跟在马利宁的身后走出了指挥部。
当扎哈罗夫的背影从门口消失,罗科索夫斯基快步地走到墙边,仰头望着挂在上面的地图,盯着位于莫斯科西北方向的克林,在脑海里努力地搜索着和这个地名有关的情报。他的目光顺着克林——莫斯科公路,一点点地往下移动,当看到莫斯科北面一个叫“希姆基”的小镇时,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司令员同志,你在看什么?”旁边骤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沉思。他扭头望去,见是军事委员洛巴切夫站在自己的身边,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见罗科索夫斯基注意到自己,洛巴切夫继续说道:“我一进门,就看你站在地图面前发呆。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有遇到特别烦心的事情,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立即回答洛巴切夫的这个问题,而是指着希姆基所在的位置,望着洛巴切夫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你说说,假如德军要冲到希姆基,他们会从什么地方突破我军的防御?”
洛巴切夫被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吓了一跳,心说你怎么能提出这样危险的假设,这简直就是失败主义的论调嘛。不过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也不得不认真地看了看地图,随后回答说:“如果德军要想冲到希姆基,那么首先就要突破我集团军的防御才行。”
“如果他们根本无法突破我集团军的防御,”罗科索夫斯基见这个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接着问道:“你觉得他们会通过什么地方,到达希姆基呢?”
洛巴切夫再次在地图研究了半天,然后用手指着克林,果断地回答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突破第30集团军的防御,占领克林和太阳山城后沿公路冲向莫斯科,这样他们要占领位于莫斯科北郊的希姆基,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洛巴切夫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随后一脸惊恐地望着罗科索夫斯基,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司令员同志,难道你认为德军会通过克林,冲进莫斯科吗?”
“军事委员同志,不是我认为的,”罗科索夫斯基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神情变得平静了,他用手指着地图对不了解情况的洛巴切夫说道:“朱可夫大将打电话给我,说第30集团军的部队,已被德军击溃。目前德军的主力正冲向了克林和太阳山城,命令我抽调部队去加强该地区,挡住德军冲向莫斯科的步伐。”
“我觉得我们的指战员一定能挡住敌人的进攻。”洛巴切夫的目光望着地图,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后面就是莫斯科,我们已经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