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章 骑兵解围
假如洛巴切夫说这几句话义正辞严的话,没准听到少尉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会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但既然洛巴切夫说出了这番话,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肯定不能直接丢下自己的战士而逃之夭夭,只能正色地说:“不行,少尉同志,我怎么能丢下自己的战士,独自去逃命呢?”
“可是,司令员同志。”少尉见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两人都如此说,不禁有些急了:“敌人的数量比我们多,而且装备也比我们好,你们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仿佛是为了给少尉的话做注释,驾驶台上方的篷布忽然被掀开了,一名战士探出头,冲着躲在引擎盖前面的少尉喊道:“少尉,德国人的火力太猛,我们只剩下四个人了。”
“司令员同志,”听到战士的报告,少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抓住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苦苦地哀求说:“你们快走吧,我们的人少,挡不住德国人多久。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轿车的司机见这边的形势危险,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蹲在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大声地说:“司令员、军事委员,快点上车吧。趁德国人还没冲过来,我们还有希望逃出去。”
“我们逃走了,他们可怎么办啊?”洛巴切夫听到司机这么说,用手朝跑得满山满谷都是的难民,不甘心地说:“难道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们吗?”
“走吧,军事委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见情况比自己所想象的严重得多,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段,便催促洛巴切夫:“我们要尽快赶回集团军司令部去,不能让部队失去统一的指挥。至于那些难民,我相信这些德国人是暂时不会为难他们的。”
虽然洛巴切夫内心根本不想丢下战士和难民们逃命,但他也明白罗科索夫斯基说的是正确的,如今集团军部队刚刚调整了防区,假如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势必会陷入一片混乱。他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点了点头,咬着牙说:“好吧,司令员同志,我们走吧,这笔血债早晚要和德国人算的。”
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弯着腰,跟在司机的后面,跑到轿车旁边,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时,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三人不约而同地朝喇叭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带篷的卡
车,正沿着公路风驰电掣般地冲了过来。
“司令员同志,您快看啊。”司机指着正冲过来的卡车,激动地说:“是我们自己人。”
其实就算司机不说,罗科索夫斯基也看清楚来的这辆车,就是自己留在半路上负责掩埋战士尸体的车辆。随着他们的到来,敌我的兵力就大致相等了。
卡车在离轿车五六步远的地方,来了个急刹车,随后车厢里的战士纷纷从车尾跳下车,在副排长的带领下,弯着腰跑了过来。
“快,快点去帮忙!”见到援兵赶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指着后面的卡车,对冲过来的副排长说道:“德军只有十几个人,你们配合那辆车上的战士,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来的这辆车上,都是一些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他们在极短时间内便已经判断出形势,迅速地找好隐蔽的位置后,拉开枪栓检查一下弹药情况,然后身子微侧凭着感觉抬手一枪,不管打未打中立刻缩回趴下。
原本看到苏军的抵抗已几乎接近停止,以为战斗即将结束的德军不免有些轻敌,有五六个士兵从藏身的摩托车后面跑出来,准备去抓苏军的大官,谁知却被突然赶到的援兵当成了靶子打,两轮枪响以后,他们就全倒在了地上。
罗科索夫斯基看到从摩托车后面冲出的德军士兵,被自己的战士打倒以后,剩下的敌人变得有些慌乱起来。他默默地数了一下,对面还剩下八个人,而自己这边的人数则增加到了20人,完全有能力将对方全部干掉。
“司令员同志,上车吧。”这时司机在车上催促道:“趁德国人被拖住了,我们快点转移吧。”
“不用了,司机同志。”蹲在车旁的罗科索夫斯基从车里的司机摆摆手说:“你没有看到我们现在的人数比德国人多吗?我想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敌人全部消灭掉。”
“司令员同志,”司机听到后面激烈的枪声,深怕罗科索夫斯基有危险,便努力地劝说:“您听听枪声,德军还有一挺机枪,而我们这里只有步枪和少数的几支冲锋枪,在火力上无法对敌人进行压制,要想消灭他们还很困难,还是快点转移吧。”
本来已经上车的洛巴切夫,又重新从车里出来,蹲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边,小心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你说我们的战
士,真的能将这股敌人都消灭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罗科索夫斯基信心十足地说:“军事委员同志,难道你没看到对面的敌人,只剩下八个人,而我们还有20个人么?就算火力没有敌人强大,但人数上的优势,也足以击败他们。”
对面的德军见苏军的援兵到了以后,战斗力得到了大.大的提升,深怕再打下去自己占不了便宜,便有机枪手用火力压制住苏军的火力,其余的人纷纷上了摩托车,准备逃之夭夭。
看到敌人要逃,洛巴切夫沉不住气,他拍着大腿叫道:“哎呀,不好,德国人要跑,要想办法将他们全部留住。”
听到洛巴切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不禁苦笑连连,心说德军用的不是机枪就是冲锋枪,虽然人数少,不过他们的火力输出,却远远地强于自己的部队,将他们打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哪里还敢奢望将他们全歼啊。
他正想说话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连忙用手掌碰了碰身边的洛巴切夫,低声地说道:“喂,军事委员同志,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什么声音?”洛巴切夫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侧着耳朵听了片刻,随后耸了耸肩膀,回答说:“除了枪声,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马蹄声,是马蹄声。”罗科索夫斯基是骑兵出身,他对于这种声音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冲着德军要逃跑的方向一指,大声地说:“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至少有一个连的骑兵,他们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而来。”
“会不会是敌人的骑兵啊?”洛巴切夫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脸上不光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反而担忧地问:“就十几个德国兵,我们都无法消灭,要是再来一支德军的骑兵,那我们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放心吧,我的军事委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轻松地说道:“从战争爆发到现在,和我们交锋的德军,还从来没使用过骑兵,所以我觉得这肯定是我们的骑兵。”
罗科索夫斯基说话的功夫,原来被枪声盖住的马蹄声变得清晰可闻。不光是苏军还是德军,都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双方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射击,想搞清楚来的究竟是哪一边的人。
一群骑兵很快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看着他们身上黑色的披风,以及肩
膀上高高耸起的垫肩,苏军战士立即便认出来的是自己的骑兵。没等他们欢呼,沿着公路冲过来的骑兵队伍,就高呼着“乌拉”,挥舞着马刀朝正准备骑着摩托车逃跑的德军士兵冲了过去。
德军仅有的那挺机枪,架在摩托车的挎斗上就开火了。一连串的子弹射出去以后,冲在最前面的几名骑兵中弹落马,他们的战马也因为骤然失去控制,而在跑动中摔翻,再绊倒其它战马的同时,连同它的主人一起被卷进周围的铁蹄下。
但即便如此,高速冲击中的战马也在不断地前进。就这一会儿工夫,苏军的骑兵已经冲过了不短的距离,上百匹战马的同时狂奔,铁蹄踩踏出的动静如同滚滚闷雷,让即使远在百米之外的罗科索夫斯基,也觉得脚下的地皮在微微震颤。
苏军的骑兵直直地冲到了德军的摩托车旁,伏在马背上的骑兵向下平伸的马刀闪着寒光,他们轻轻地一挥刀,马刀的刀锋便在瞬间划过德军士兵的胸膛和脑袋,在高速的冲击下,被惯性带飞的半截身体飞出去三四米,才嘭地一声落在地上。
因为骑兵的马刀太快,划过的脖子如刀切豆腐般轻松。战马冲过摩托车以后,德军士兵的人头方才从颈子上滚落,随即从腔子里喷出尺余高的血。骑兵所过之地,只一瞬间,八名德国兵便被斜肩铲背或身首异处。
看到敌人被消灭后,冲向卡车的骑兵轻轻一勒马头,让自己的战马冲向左右两侧的森林或平原,以减缓冲击的惯性。当马速都放慢以后,一名戴着圆筒皮帽子的指挥员越众而出,大声地问道:“喂,同志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见到敌人都被骑兵消灭了,罗科索夫斯基和洛巴切夫朝着停在卡车后的骑兵走了过去。当来到骑兵的前面后,他停住脚步,冲着高高在上的骑兵指挥员说道:“原来是你啊,盖杜科夫上校。”
马背上的盖杜科夫上校看清楚和自己说话的人,居然是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翻身下马。他走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随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骑兵第17师师长盖杜科夫向您报告,我听候您的命令,请指示!”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还礼后,奇怪地问道:“上校同志,你们不是应该在坚守克林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盖杜科夫连忙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扎哈罗夫将军接到报告,说有一支德军的小部队,沿着克林和太阳山城之间的小路,穿越了我军的方向,正冲向了我军的防御纵深,因此他派我带一百名战士来消灭这股敌人。”
“原来是这样啊。”罗科索夫斯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主动握住盖杜科夫的手,感激地说:“上校同志,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这股敌人就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说着,他朝远处尸横遍野的德军尸体瞅了一眼,颇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否则也能了解一点德军的动向。”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盖杜科夫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开口说道:“司令员同志,根据我们的侦察,在太阳山城里已经出现了德军的坦克,相信要不了多长的时间,敌人就会占领这座城市。”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盖杜科夫这么说,虽然心里暗自吃惊敌人的部队来得太快了,但表面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上校同志,克林的防御布置得怎么样了?”
盖杜科夫摇了摇头,说道:“司令员同志,由于我们的兵力有限,所以副司令员都将防御阵地部署在城外。据他说以我们现有的兵力,要挡住德军的进攻是不可能的,只能采取节节抗击的方式,来迟滞德军的推进速度,为后方的部队建立防御争取宝贵的时间。”
“没错,上校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等对方说完后,点着头说道:“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德军硬抗的话,到最后肯定是全军覆灭的结果,而且克林也同样保不住。而现在才去节节抗击的方式,不光可以迟滞德军的推进速度,同时也能减少我军的伤亡。”
盖杜科夫灯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恭谨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师消灭德军的小分队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吗?”
“可以。你们立即返回克林去吧。”罗科索夫斯基再次握住盖杜科夫的手叮嘱道:“你们要尽最大的努力,迟滞德军的进攻吗,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盖杜科夫说完这句话以后,松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翻身上马后,将马刀竖在面前,向罗科索夫斯基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随即还刀入鞘,拨转马头带骑兵沿公路赶回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