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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红白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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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美华回到家下意识地看了眼最里面紧闭着的房门,秦风立刻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帮她拿衣服。

“妈妈,今天还顺利吗?”

“别提了,小寻怎么样?吃饭了吗?”

秦风摇头:“还是那样,三天才吃一顿。”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争,死不掉又活不好。

今天的姚美华却是脾气上了头:“马上都要结婚是大人了,还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我还是太仁慈了,真该让他亲妈来教育下。”

“小寻的婚事还是要通知下姑妈吧?”

姚美华眼神闪了闪:“她忙的很,顾不来那么多,到时候有了孩子告诉她也一样,反正孩子也是我帮着带,对了,你比小寻还大两岁呢,你也抓抓紧,给你介绍那么多女孩子都不要,也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样的。”

“妈妈,饭要过会才好,你先休息会吧,小寻那我再去劝一劝。”

“嗯,也只能这样了。”

秦风端着吃的打开朱寻的房门。

“小寻,快起来吃点东西,妈妈很担心你。”

瘦弱的朱寻像是一张纸片轻盈的躺在床上,床单的凹陷程度还比不上秦风坐下来的深度。

秦风将吃的放下,认真的看向他。

“你懂事些,你在这里黯然神伤,为了徐登凤要死要活,她呢?可能早就忘记你,或许早就回了老家找人结婚,她那种人就算找人结婚也是带着目的,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演戏感动自己?”

听到徐登凤的名字,朱寻眼睛亮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秦风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接着劝道:“你是个成年人,要学会担起责任,不仅是对妈妈,还有即将和你共度一生的王涵,还有三天,她就要嫁给你,你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是要冲喜,你让她以后独自面对闲言碎语吗?”

良久,朱寻还是叹了口气,心底的善良挣扎着:“那是你们要娶的,不是我要娶的。”

“事情过去就不提了,现在你打起精神来把饭吃了。”

朱寻歪过头去,脸上有些委屈。

秦风将他一把拽起来:“我不明白,是不是真的学艺术把你的头脑子学坏了?非要个性非要与众不同,你歌颂的自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你歌颂的爱情其实不过是你巨大的幻觉。我不明白你有话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说出来?非要像个寻死觅活的女人。那些被男人骗了感情的女人才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割腕,家人也不要了!你要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农村女人放弃家人,放弃生命?说出去不觉得荒唐丢人吗?她是西施貂蝉还是什么红颜?就让你这么着魔!”

痛痛快快地说,怎么痛痛快快地说?一家人才能痛快地说,他们是一家人吗?有些事情不说不是因为说不明白,而是算了……

但朱寻还是开口了:“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自由爱情之外,他追求的是自我,这世界没有人懂他也没有人愿意听他说,除了小凤。

他们说小凤把婚姻当做生意,那他们就不是吗?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因为没按照他们的意愿生活,直接被判处死刑。

和不爱的女人结婚,才是对她的残忍迫害。

平安无事的时候一家人相亲相爱,他是别人眼里吃喝不愁的小少爷,可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听话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

这些人很虚伪。

他们把他割腕的行为看成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是艺术惹的祸,是那些东西方文学的催化,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着一个无辜的女人,像拯救失足女一样规劝他。

他像是已然被宰杀的猪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腌制涂抹,直至挤不出一丝水份。

错了,都错了。他只是对他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感到绝望,对无法支配的身体感到恶心。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今天爱她,或许明天就会发现王涵更适合你,爱情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原本就不可靠,婚姻是两个家族三个家庭的事情,合适比喜欢重要得多。”

秦风看着麻木的朱寻,心里也不是滋味:“你好好吃饭,我告诉你她的消息。”

朱寻猛的抬头,秦风“嘘”地示意,然后看了看姚美华的房间又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的吃的。

朱寻立刻明白,点头,端起饭碗,手却是抖得厉害。

太久没吃饭造成的。

秦风叹气,都说画家的手是最稳的,何况是具有天才之称的朱寻呢?

可现在他都成了什么样,这一切该结束了。

朱寻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他焦急地看着秦风的嘴。

秦风抿了抿:“不要把回忆拉得比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过去这么久,她是真的离开上海了,你也知道,想在上海立身没有那么容易,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个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你有你的人生要走,她也有她的,她不是有个哥哥吗?或许还是回去找她哥了吧。”

说完摸了摸他的头:“你也有哥,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

朱寻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她走的时候很虚弱,身上也没有钱。”

秦风的思绪一下被拉到了她出走的那天,她低头哭泣的那天,她被打得浑身是伤的那天,她差点被侵犯最后反杀的那天,还有她强撑着说,只是太冷了的那天。

他突然有些嫉妒,没由来的,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竟然在某些方面有着完美的契合。

“你还不明白吗!她对你没有爱情,随时都能抛下你,比起占有她更在意的是征服,她只是想要征服你。”

有些事情不说是因为心知肚明,说出来就无法挽回……朱寻紧抓着床单,可他不想再沉默了。

“哥哥,那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在意什么?”

都知道,但谁也不能说。

气氛焦灼,姚美华却是直接打开门。

“你们吵什么?我在厂里受一肚子气回来还要受气!小寻,我承认是我太纵容你了,我原以为让你毕业旅行你能更明白生活的不容易和家里的好,没想到搞成这样,你妈要是知道我把你教成这样,我死一万次都不够面对她。”

又是这句话,他割腕,她绝食,她们吃准了朱寻的善良。

他妥协了。

“舅妈,能不能让我写封信,三天后我会结婚,我想……写封信告诉她,我一切都好。”

秦风刚松了一口气,姚美华却是叫起来:“写什么写,她好着呢,比你还好!威风的很!”

朱寻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你见过她!她没有离开上海!”

秦风甚至忘了使眼色也惊讶地看向她。

姚美华是什么人,一下子全明白了。

“作孽啊,一个两个的……”

讲完,转身关门。

三天后的早上,徐登凤睁着眼睛到了天明,睡不着,没有心事,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人,但就是睡不着,只要闭上眼身体就开始紧绷,脑袋开始高速运转,心脏跳动的厉害,她越是想调慢呼吸就越是急促。

刚到六点钟,就有人砸门。

“徐厂长!不好啦!出事了!”

徐登凤披上衣服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向来人,是建华的保安小王。

“怎么了?”

“徐厂长,建华的员工知道厂子要倒闭,怕拿不到工资4点多钟就聚在厂子门口闹事呢!现在越聚越多,有好多人直接去厂里关停机器还打砸设备,我们这次损失严重啊,好几个安保已经受伤送去医院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溜过来给你报信,你要拿主意啊!”

徐登凤心里一咯噔:“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但是警察也只能维护现场秩序,这么多工人总不能互殴啊,还是要你拿主意啊!”

“姚美华人事财务她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保安一愣,然后眼神闪烁着:“工人们只喊着找负责人,姚总前几天就和我们说退休了,现在归新厂长管……”

徐登凤紧咬着下唇,从她咬唇的频率可以看出,她也慌。

“你先去楼下等我,我换身衣服。”

徐登凤是半点都没敢耽误,匆忙梳洗了下就赶下楼。

“小王,你和我说说,闹事的都是哪些部门的工人?有人带头吗?诉求是什么?”

小王赶紧跟在她后面:“这个事情有点麻烦,是这样的,我们工人两班倒有一部分是正编员工,还有一部分是和劳务市场招工合作的。”

“我知道,是外包,不和我们签合同,工资是第三方发放,对吧?”

“对对对,问题就在这里,我们都知道什么情况,可这些人他们不管,他们只知道建华要倒闭了,欠了一年的薪资找不到人要啦,破产之后那些正编员工肯定不用担心自己的工资,可他们的工资没法保障啊!”

“那正编员工为什么闹事?”

“正编员工拿不到钱心里也不踏实,按道理也不会闹事,但我们厂子里针对操作工的工资是两部分构成的,分为基本工资和稳岗工资,比如一个月固定40块钱,稳岗就有80块,所以基本工资就是小头,大家赚的是那个稳岗工资的大头,稳岗需要你一个月不请假不迟到早退,半年发放一次。”

“明白了,就是为了方便管理,如果有违反纪律,可以从中处罚。”

小王是真的服了:“对对对,徐厂长果然是有真本事,是这个道理。现在厂子倒闭了,基本工资正编员工是不用愁,可稳岗工资呢?半年一发,可这一年多都没发了,要是没了呢?那个可没保障啊,不少钱呢!正编员工都是在外面吵架在凑热闹,难缠的是那些外包的人,他们就咬死了给建华打工就得跟建华要钱的理,现在见不到负责人越闹越凶,有几个人觉得反正要不到钱,就冲进去厂子里开始砸东西了。”

“那你知道带头的是谁吗?除了要工资和稳岗津贴,他们还有什么诉求。”

“哦哦,对,乌泱泱的全是人,看不清是谁带的头,警察来得都不够,后面还要加派人手呢,我们哪知道他们有什么诉求啊,除了要钱他们还能要什么啊?”

“好了,我知道了,小王也辛苦你跑这一趟,你去通知下人事杨经理还有外包公司的负责人,我也去找些人,就我们俩这么过去作用也不大,你看可以吗?”

“徐厂长,我看你厂子里人那么多,你怎么不叫过去,咱们都出来了,你去哪里找人啊?”

“我厂子里都是踏实工作的员工,他们只是把工作时间和工作能力卖给了我,我不能要求他们去干工作以外的事情,更不能让他们置于危险之中,你也说了现场有警察维持秩序,我们要相信法律,不然都成黑社会火拼占山头了。”

小王有些踌躇:“徐厂长,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子……”

看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徐登凤赶紧开口:“放心,无关男女,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跑的,我是真去找人,这个厂子我迟早要接手,这一关也是迟早要过的。”

小王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点头,两人站在路口,这时好多辆婚车经过,鞭炮齐天。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那么多人结婚,我看姚总家外甥也是今天结婚。”

徐登凤看了眼:“就是姚总家的车。”

“啊?这是去哪个饭店,这么偏,不顺路吧?”

“只要有心,哪里都顺路。好了,快去吧。”

说完,两人分头行动。

小王在遇事不决的杨经理和滑的泥鳅一样的中介那里都吃了不少亏,等他回到厂子里,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他抬头就看到徐登凤一脸狼狈的正举着喇叭站在人群中演讲,周围都是保护的警察,她的身边只站着一个男人,看上去挺瘦小的,这就是她找的人?

小王有些失望。

徐登凤看向一个个面露凶光跃跃欲试着冲上来的工人,左手脱力的举着喇叭,右手牢牢的摁在腰间的菜刀上。

她都有多久没有带上这把老伙计了?小哑巴紧紧的贴着她站着,脸上也挂了彩。

这种情况下,来了就是找死,可又不得不来,女人这个身份受限太多,不管你在事业上有多大的成就,不管你多么聪明有钱,任何一个成年男性都能轻易的在力量上压制你。

人类最大的敌人还是人类。

徐登凤抬头看了眼太阳,真是个好日子啊。

一个办喜事,一个办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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