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影成三人1
如今已是秋风阵阵,落叶飘飘。虽说已临近中秋,但这当空的太阳依旧火气十足,只能靠秋风带走丝丝热气。
一个身穿素白色红梅锦绣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秋千上上下摇摆,耳后的细辫及秀发也随着秋千轻轻飘荡,在阳光照耀下,女子面容似月,眉眼如画,远远看去,犹如花仙在翩翩起舞,似梦似幻。
刚刚还兴致勃勃地荡着秋千的柳月罗,这会已经毫无生气地停坐在秋千上叹气,这几天她一直在寻找租赁或出售的店面,只是这附近一带店铺的生意极其稳定,有的虽说名气不大,却有着自身积攒的客源,加上地理位置优越,人流大,交通便利,居住在附近一带的人又非富即贵,这块肥肉众人虎视眈眈,自然轮不到柳月罗了。太远太偏的商铺不好打理,想要在这里立足还真是难。
现在想来,这燕柳意年纪轻轻能稳居富商之首,简直是一个有魄力有手段又极有头脑的经商天才,她居然逞能当着柳闻的面说他浅薄,真是见识短浅,不知死活,不知所谓,蠢到家了。不知道柳闻会怎么想她呢?柳月罗欲哭无泪地靠在秋千的花藤上,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大好的晴天,天边的乌云却悄悄蔓延开来,风也清凉起来。
院落的大门紧闭,旁边立着一棵古老而高大的大榕树,叶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偶尔几片落叶借着轻风在空中打转。
忽而,风没了,便落在了树根上,石阶上,还有,一个男子的脚边。
风起了,轻轻扬起墨色的衣袂,门外的男子负手而立,银冠束发,凌厉的剑眉下是一双深幽的眼眸,透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令人不敢靠近。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身姿如松,却一直踌躇不前。千军万马,生死存亡,他都从未如此犹豫过。他,这是怎么了?
他双唇紧抿,像经过了万般挣扎,终于迈开了脚步,来到门前。
他经常风吹日晒,所以有着健康小麦色的肌肤;因经常手握兵刃,掌中满是茧子;又因征战沙场,身上布满伤痕。可他,就像兵器,因为磨练,所以变得锋利,光亮。却又因为磨练,怕自己已成钝器。
一只坚劲有力的手轻轻抬起,正准备落下,忽然,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柳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柳闻手一顿,收了回来。顺着声音,他转身来到旁边的大榕树下,只见一个白衣女子正半趴在树干上静静地看着他,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柳姑娘这是在?”
“那个,我在帮小鸟固定好它的家呀,等它们南飞回来,就会发现,它们的家,还在。”柳月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扶着树干,然后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地爬下来。
柳闻眸光略微暗淡,家,还在。家?
“柳将军,你站旁边别动,不然我跳下去误伤了你,我可是不管的。”柳月罗目测好安全距离准备跳下去。
眼前的白影坠落,柳闻身形轻移。
还没有感觉到脚底落地的震痛感,柳月罗便落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之中,抬头一看,柳闻英俊的容颜便映入眼帘,顷刻间失了言语,四目相对间,似有什么在空中滑过,点燃了心火。
眼前的女子面容清冷却透着俊俏与秀丽,眸光清亮眼角微微上扬,令人情不自禁便深陷其中。
柳闻微微侧头,将柳月罗轻轻放下。
柳月罗眼神闪躲,伸手捋了捋耳旁的秀发,“多谢将军。”
“嗯。”头轻轻一点,柳闻便不再言语。
酝酿许久的雨水终于滴滴答答地落下,柳月罗抬头望天,点点雨水落于脸上,她拉着柳闻的手腕小跑到屋檐下遮挡。
雨不是很大,只是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柳月罗推开院门,门的角落里斜靠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上面染着点点红梅。
“幸好我早有准备。”柳月罗有些微微得意地打开油纸伞,撑在柳闻的头顶,由于柳闻比柳月罗高了整整一个头,所以她撑伞时有些难度,需把手伸直,这样才不至于被雨淋湿。“柳将军若是得空,不如进去坐坐,躲躲雨?”
“柳某今日空手而来,不合礼数,改日再登门拜访。”柳闻看着眼前洁白无瑕的手腕因用力撑伞而把手绷得紧紧的,便不自觉地伸手接过油纸伞,撑在中间。苍劲有力的手紧握伞柄,给人一种安稳的感觉。
柳月罗望着一脸冷酷的柳闻,不由得抿嘴一笑:“柳将军若是不嫌弃,这把伞就赠予将军解一时之困。”
不远处一架暗红色的马车正呼啸而来,雨水飞洒。车上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紧拉缰绳,马儿缓缓停住脚步,停在轻溅起点点水珠。
“将军,马车已备好。”何捷飞下车立于柳闻身旁,双手轻轻抱拳。
“不知柳姑娘今日可有空闲?”柳闻并未理睬何捷飞,只是望着柳月罗询问道。
“啊?有啊,怎么了?”柳月罗疑惑,what?什么情况?
“上次说过邀请柳姑娘喝酒,今日便正好。”
喝酒?不是吧?那么突然……
湖光潋滟,水上丹亭里,一男子身着淡紫色宽袖开衫,袖口处用纤细的银线镶绣着木槿花纹,银白色的长服系着同色腰带,上挂剔透的白玉槿腰佩,温润优雅,气度逼人,此时此人正品着香茗,悠悠地眺望远处景象。
“公子,容丽娘说,静候佳音。”杨毅低声说道。
“消息放出去了吗?”燕柳意眸光低沉,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已安排妥当,那,交易可要继续?”
“朋友的忙,自然要帮。”
“可那批绸缎已积压许久,品质成色中下,且数额极大。”
“天凉了,城外的流落之人自然需要,且按原价收购。”
“…是。”
雨后的空气总是那么清新怡人,湿漉漉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起来。
一座不大的酒楼门梁上高挂着“云来酒坊”的牌匾,一楼杂客多,热闹些;二楼雅间,房间不大却胜在雅致,适合友人相聚畅聊。二楼的窗户皆开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边,另有一番人生景象。
二楼一面窗户大开,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方桌上摆着几道小菜,外加几碟零嘴。两人面前皆是一碟一杯一筷,方桌边并排着三个精致的青花酒壶。
“这云来酒坊虽说地方小,菜色不多,却胜在清静雅致,酒也是极其纯粹的,柳姑娘若是烦闷了,可常来坐坐。”柳闻拿起酒壶为柳月罗斟酒。
“好,将军介绍的,自然是值得来的。”柳月罗举起酒杯,轻轻一抿,嗯?居然是甜的。
“我先敬柳将军一杯,能够得到将军的款待,小女子无比荣幸。”柳月罗头轻轻一仰,便见了底。
“柳姑娘无需这般客气。”柳闻也举杯示意,语气并不是很热情。
毕竟柳闻从小便身陷生死沙场,人心早已冷漠。只是,以往的战友,是过命的交情;而现在,国泰民安,昔日的战友已渐行渐远,他早已习惯独自一人,这也不是可怕的。但漫漫长夜,也想见黎明之光,相伴之人可多可少,唯有一人不可多不可少。他想过另一种生活。
柳月罗自顾自地拿着酒壶倒了一杯,又顺便将柳闻的酒杯加满。“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柳将军觉得我这个朋友可交不可交?”
朋友?柳闻低眸浅饮,“若是朋友,便不应有所期瞒,对吗?。”
“自然。”柳月罗眉梢一挑,面色坦然。
“那,今日你我便坦诚相待,做相知相惜的朋友,如何?”柳闻轻执酒杯,一饮而尽。
“柳将军这般的朋友,多少人求之不得。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柳月罗面色绯红,似那元宵佳节的红灯笼一般,其实这酒并不醉人,只是柳月罗不常饮酒,所以有些迷糊。
“什么游戏?”柳闻眼眸轻抬。
“真心话大冒险呀,不过我们两个,大冒险就不必了。”柳月罗笑容灿烂,得意而言,“这个游戏就是,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回答时必须说真话,可以不回答,但是要罚喝一杯酒。”
“那如何分胜负?”柳闻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就一柱香时间内,谁的喝最多谁就输了,输者需应允对方一事,但此事不可做伤天害理,有关人命之事,如何?”
“好。”柳闻点头同意。而柳月罗觉得,以后在这易安城有了做将军的靠山,出入行事自然方便些,也能在这个朝代过的舒心些。
两人桌前各两排酒杯,皆倒满了酒。
“柳姑娘,云处山常年绝人烟,之前所言可是戏语?”这个女子的相关信息只能追溯到那晚的竞技舞会,出处不明,一切皆是空白,实在令人生疑。
“这…”惨了,他居然去调查了,这做将军果然谨慎小心,柳月罗面露难色,迟疑道,“其实,我并未欺骗将军,我与我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居住在山上一段时间,平时很少下山。突然有一天,哥哥不知去向,我才下山入城谋生并寻找哥哥,只是我不认得路,得一老伯带路便到易安城中,从而才有幸识得意公子与柳将军这般大人物。”
管他信不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闻将信将疑,但也不多问,“到柳姑娘了。”
“嗯…”柳月罗望着眼前泰然处之的柳闻,一脸八卦:“柳将军可有婚配或是心爱之人?”
“不曾。”柳闻眼眸深幽,一脸平静地反问道,“那柳姑娘可有?”
“只能说,目前还没有,以后会有的。”柳月罗不好意思笑了笑。“将军平常喜欢干什么?”
“研究兵法,喝酒习武。柳姑娘呢?”
“我喜欢做一些没做过的事情,比如:骑马射箭,大醉一场。”
“柳姑娘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那柳将军喜欢哪般的女子?”
柳闻微微抬眸,望着眼前满脸好奇的女子,竟有一丝奇怪的触动,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了,常年征战沙场,何来时间接触女子,又如何知道哪样的女子值得自己喜欢?又有哪样的女子喜欢自己呢?
柳闻收敛了神情,举起一杯酒,“认罚。”
“柳姑娘的那首曲子我有幸听过,此曲精妙绝伦,婉转动人,不知可否告知曲名?”
“那曲子啊…”柳月罗担心将现代的东西带入这个朝代,会不会有影响,“将军可知道这首曲子唱的是什么故事吗?”
“愿闻其详。”
柳月罗便把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