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果然，顾希辰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身后是大片丁香，团团朵朵，如雪花。
他笑，笑的颠倒众生，笑的身后美景也自惭形秽："你知道我从来不撒谎。
于是，野兽的世界黑暗了，接着便是爆发了，第一次动手打了心爱的人，喉咙疼痛而干涩，为什么？
"因为她是女孩子。"他说，眸子清冷而绝情："乔煜，我们不可能。"
我们不可能……
"别爱上我，那样会毁了你，我也不想被人当变态，跟自己的哥哥在一起……我会疯的。"
好……
那一刻，乔煜仿佛听到自己浑身静脉断裂的声音，那么痛，痛的他难以招架。
而面前的男孩，仍旧是笑，笑容如刀，刺破他的心脏。
"昂﹣-"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砸在墙壁上，墙壁破碎，碎裂的涂料落了一地，如同他们惨淡绝望的青春和爱情，彻底破碎……
之后，乔煜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带着他心爱的姑娘跪在自己的双亲面前，向他们辞行，从此，便是彻底的搬离了乔家。
临走时，别说只言片语，就是连附带的一个眼神都不曾赠与给他。
乔煜笑，总算是明白，他对他千般好，为的也只不过是还他们家的恩情，早该看透，却仍旧是让自己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乃至绝望，绝望而生恨，恨又恨不透，生生折磨着自己，心里一度扭曲。
然而，本以为三年的异国他乡，能让他彻底的断了对他的念想，却没曾想，不但没有，反而让他比之前还要疯魔。
原来，顾希辰这三个字，早已如烙印般烙在他的胸口，这辈子，都难以抹去。
电话的铃声，将陷入痛苦回忆中的人给拉回。
那是他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仅仅只有几个，其中就包括顾希辰。
果然是他。
"能见见吗？"顾希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也是异常的沙哑："来我家，我煲了汤。"
乔煜笑道："如果你是为了说那件事的话，那就不必了。"
才刚刚决议的事情，料想顾希辰现在还不知道。
果然，那边沉默很久，之后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乔煜皱了皱眉："咳的那么厉害，是还没有好吗？怎么那么急着出院？"
顾希辰说："已经好了，只是有些咳嗽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
乔煜皱眉，声音变得异常严厉："就你那破身子，光吃药怎么管用，你在家等着，我带你去医院。"
顾希辰倒是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吸了吸鼻子："路上小心。"
对于他这样乖顺的态度，乔煜心知这是因为他有求于自己，否则以他以往的性格，不说以这样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话了，怕是想见他一面，都会被他拒绝。
回来的这一年时间，乔煜明显的感觉顾希辰变了很多，比之以前的不爱笑，现在简直可以说是连话都变的好少，不知道的，都以为他得了自闭症。
而他也发现，顾希辰明显的躲着他，除了乔家有事，作为名义上义子的他必须出席外，其他任何时候，他是绝不会出现在乔家包括乔煜面前的。
这般刻意的划清界限，算是令乔煜彻底的寒了心，憎恨之情也愈演愈烈。
六年朝夕相伴的情谊，被他一夕之间，全部抹杀的干干净净，连半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门铃刚响起，门就立即打开，顾希辰还是穿着那天在 Pub 里穿的毛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唇瓣亦是毫无半点血色。
"来了。"他说，眉宇间毫不掩饰的病态："先进来坐，汤马上就好了。"
乔煜却是站着不动："不用了，先送你去医院。
顾希辰抬眼看他，黑色西装，白色衬衣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配着那张俊朗的容颜，性感而迷人。
他是很好看的一个人，这个顾希辰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
"进来吧，我不用去医院。"顾希辰慢慢挪开目光："昨天不是才刚刚出院吗？不想马上又进去了。
乔煜知道他不会听自己的，并没再强求，于是便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是顾希辰与苏飞一起合租的，当年他离开乔家后，先是住在学校里，毕业后就跟苏飞一起租了这间两居室。
因为几乎是顾希辰才离开乔家，乔煜并马上的出国，所以他并不知道顾希辰的情况，待他去年回来，方才知道，这么些年来，他都是挤在这间屋子里，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和他女朋友住在一起。
但是这些已经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从顾希辰搬离乔家，他远赴海外之后，他们之间任何的一切，就已经彻底的断裂。
只不过会在过节的时候送他些小礼物，那也还是因为他在名义上还是他父母的义子自己的弟弟，曾经说出去的话，断然是收不回来。
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但采光却不大好，没有暖气，置身于其中，并有些阴暗潮湿的感觉。
顾希辰端来咖啡递给他："速溶的，不要介意。
乔煜接过，轻抿了口，放下："找我来，还是为了那件事吗？"
"是。"顾希辰倒也诚实，眼神亦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我希望你能帮我。"
"要是我还是不答应呢，你准备怎么做？"乔煜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继续色诱？还是再死一次？"
顾希辰抬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忧伤："乔煜，我没有那么不堪。"
"你没有，是我有。"乔煜说："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就把昔日的弟弟逼成那样，果然是半分情谊都不讲的么？"看着他，笑了笑："在你的心中，是不是一直都这么想的？"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我去你妈的对不起。"乔煜猛然起身，看着他的目光，如吃人的野兽般疯魔："顾希辰，这件事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顾希辰讶异的看着他："什么？"
乔煜却是并不理他，转身离去。却听得顾希辰在身后喊他："乔煜，你同意帮我了吗？"
乔煜回头，笑容在唇边蔓延，却是苦苦的："能不同意吗？到时候你万一要是再弄一出琼瑶剧的戏码出来，我……"住了口，强忍住满心伤痛，朝他淡淡一笑："顾希辰，我真后悔遇见了你。"
顾希辰一时心血翻涌，心中被乔煜真的同意了和他的那句后悔遇见他而折磨的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响起，顾希辰稳了稳心神，过去接听，是吴雪打来的，说是晚上过来接他去她那儿，顾希辰随意的敷衍了几句，便将电话挂断。
转眼的时候，却发现乔煜正看着他﹣﹣手中的手机。
"换手机了？"乔煜说，朝他微微一笑："如果没认错，这是款情侣手机，你这个是黑色的，另一部，该是红色的吧！"
顾希辰遂立即想起前天吴雪给他手机的时候，羞红着的一张脸："我顺便也把自己的手机给一起换了，你的是黑色的，我是红色的。"
当时自己并未多想，只不过是手机而已，却没有想到……
"之前你送我的那个，被偷了。"顾希辰静默的看着他："这是刚买的。"
"哦！"乔煜依旧是笑："下回注意点。"
顾希辰一时便无话，气氛转而变得异常的尴尬，然而但凡出现尴尬，便会马上的出现打破尴尬之人。
那个人，便是苏飞。
大嗓门，还未进门，声音就到了。
"辰少嘿，你的排骨汤炖好了么？我在楼下瞧见乔大少的车了……阿勒，在啊！"苏飞瞥见站在客厅中央的二位，立马住了嘴，挠挠头皮，嘿嘿嘿的笑个不停："那啥，你们先聊，我出去。"
"这是你家，你去哪儿？"乔煜冷冷道，接着看向顾希辰："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顾希辰捏着手机，傻愣愣的站在那儿，神情木讷，一动不动。
乔煜瞧着奇怪，想说你那是什么意思？伤害我的人不一向都是你吗？那么残忍将我推开的人不也不是你吗？现在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面孔，有意思？
想着便是越发气愤，便是连多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推开挡在门边碍事的苏飞，开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排骨汤的香味越发浓厚，溢的整间屋子都是。
呆立了许久的顾希辰，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挪步到厨房，拔掉电源，揭开盖子，拿过一块抹布，将瓦罐从里面取出，然后，毫不客气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入垃圾桶里。
于是，原本味道鲜美的一锅汤，瞬间成了一堆垃圾。
"喂，你疯了？"发现后已经来不及阻止的苏飞，大叫着跑了进来，不可思议的喊道："守在厨房快一天了，就这么全部倒掉，不觉得可惜吗？"
顾希辰放下瓦罐，冲苏飞淡淡一笑："配不上了，便倒掉，很正常，不可惜。"
苏飞："……"
"你迟早有一天会疯。"苏飞说："记得提前通知我。"
顾希辰诧异："不是早就疯了么？"
苏飞嗷的一声大叫，冲出门去。
顾希辰看着远去的苏飞，笑了笑，忽然又觉得很难过，于是一个人歪倒在地上，哭哭笑笑，如同疯癫……
乔煜回到家，便接到了远在海外父亲的电话。
电话中只简短的询问了工期为何延迟的缘由。听闻是因为顾希辰，那头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倒也没说什么。
但乔煜却隐隐觉得父亲有在生气，这件事于他来说可大可小，对于公司利益来说，那就是有种弃公司利益于不顾而肆意妄为的行为了。
果然，如乔煜所想那般，乔海当天翌日便于秘书一道从美国回来，刚下飞机就直奔公司，当时乔煜正在办公室里，刚一抬头脸颊就挨了乔海正一巴掌，很重。
当时乔煜的助理秘书都在场，目睹这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的互看着对方，拿不定主意是去还是留，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的尽量拿自己当透明人。
乔煜挨了打倒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气愤，只是让那假装透明人的俩人出去，而后自己亲自去给父亲冲了杯咖啡，俩父子在沙发上坐下。
乔海正六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头发花白，许是早年劳累过度的原因，瞧着倒是比实际年纪要大很多，只是那双眼睛，却仍旧是犀利而有神，时刻透露着商人应有的狠觉与阴鹜。
"爸，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工期只是推迟一年而已，说起来对公司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您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乔煜说："再说，辰辰是您自小带进家里养大的，他很少跟我们要什么东西，如今只是想保住他家老宅而已，作为哥哥我找不到理由拒绝。"
而后一抬眼，定定的看着乔海正："作为当初亲自把他带到家中的父亲您，也应该是不能拒绝。"
"我把他养大没跟他要什么报答就算是对得起他的，居然还要因为他没有跟我们要东西而对他有所感激吗？"乔海正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笑了，本就不是慈眉善目的一张脸，这下因了这一抹笑而显得有些狰狞。
乔煜换了个坐姿，眼朝着前方，满脸的轻松自在:"我可没有这么说过，毕竟人是你自己带回来的，哥哥也是你让他叫的，横竖没我什么事，怎么一出事就怪我……您是想说感情是我自己培养起来的吗？爸爸，你真爱说笑，即便是你们当初塞给我的是一只狗，相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还是个人呢！"
乔海正眯眼打量着乔煜，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既不表态同意乔煜昨天的行为，也不说同意。
乔煜猜不透父亲的心思，但也只是坐着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过后，乔海正忽然起身，拍了拍乔煜的头，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乔煜，你还小，很多事不懂，爸爸也不便过早的让你知道，但是有一点你要给我记着，辰辰那孩子心思重，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么单纯。"
乔煜奇怪了，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想说，您这是做什么，只是延迟工期而已，就算是会让公司损失一些钱，但您至于把他说的那么不堪吗？嘴上却说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这次帮他也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说不得也是最后一次。"
乔海正看着乔煜："是吗？"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瞧着让人就有些不舒服："还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