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黑云压城
“巴图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一名身材伟岸，肤色古铜的男子站在山坡上，询问刚刚回来的手下。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正抬头仰望苍穹，目光停留在那苍茫中飞翔的雄鹰身上，幽暗深邃的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神秘又危险的气息……
“土噜什死了……”说起这个，巴图睿难掩悲伤与愤怒，以前他在中原人那边抢东西都没有出过事，今年夏天才见过，没想到现在却收到弟弟的死讯，而且听人说，头颅都被人割了去。
这件事引起了阿勒曙的注意，他好奇地问道：“哦？怎么回事？”
“据逃回来的士兵说是他们在前往秦边城的路上遇到了一队秦军，秦军埋伏在两侧山坡上，土噜什中计被杀，除了那两个人活着回来，余下的都死了……”
“他们多少人？”
巴图睿似是很难开口，“一……一百人左右……”
阿勒曙眸光微闪，弯了弯眼睛，“没有人比我们更擅长驭马，在我们的地盘被人杀得片甲不留，这真是稀奇事……不过还是土噜什实力不够……”
“是……”巴图睿听出了左贤王的不满，他羞愧难当，也不敢为自己的弟弟辩驳，阿勒曙是维曼单于最器重的儿子，将会是下一任单于，自己更没有资格说什么。
“伊峨萨那边有消息了吗？”
“阿缇娜传来消息说，居次已经出去很久了，她并不知道居次去了哪里。”
阿勒曙听到这话，轻笑出声，“这么久不回来……她一定是遇到了有趣的事……”
阿勒曙伸出手臂，空中本来自由翱翔的雄鹰回旋一圈，然后径直俯冲而下，稳稳地停在他的手臂上，他用手背抚拭着雄鹰的毛发，“你去找找，看伊峨萨又去哪玩了……”
雄鹰展开矫健强劲的双翼，借助阿勒曙手臂的力量向前飞去，从山坡底下十万匈奴兵的头顶掠过，然后一飞冲天，很快消失不见……
“时间差不多了，继续赶路……”
“是。”
秦边郡城镇
伊峨萨本以为小将军那日走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并再次表达歉意，按照霍去病的解释，大概意思就是看一个人不该以貌取人……
下午无事，霍去病想着多走动能让伊峨萨的脚好得快些，于是就带着她来到了城镇附近。
秋收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田里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抓紧时间收割，霍去病扶着伊峨萨走在小路上，不时有路过的人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伊峨萨，不过没有敌意，他们以为她是往来的商贾，不然腿瘸着还能杀人吗？
远处辽阔的大草原连上天际，放眼望去，杳无人迹，只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犬吠，风懒懒地、缓缓地在草海上移动着，无声无息，伊峨萨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有从未有过的轻松……
注意到伊峨萨的目光，霍去病没有转头，而是扶着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累了吧？坐着休息一会儿。”
伊峨萨却慢慢挪到草地上，随意躺在上面，并示意小将军也一起，霍去病也不扭捏，直接躺在她身边，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他也感觉到一丝久违的闲适，“你是在草原长大的吗？”
听到霍去病的问话，伊峨萨半阖着眼，好久才说：“是啊……”
“有时候真羡慕你能生活在广阔的草原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伊峨萨睁开眼睛，沉思片刻，“自由吗？或许是吧……”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在自己的土地上好好生活，那些匈奴人为什么一定要抢夺劫掠中原……”霍去病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职责与志向，话题又不自觉聊到了战争上。
“这不是很简单吗？草原上的人靠天活着，上天若不保佑，便只有死路一条，缺衣少食，成群的牛马需要人照看，只有南下才能带来生机与财富。”
这些道理霍去病都明白，只是不能理解匈奴人的行为准则，“这是不正当的行为，你们有牛羊，我们有粮食，难道不能交换吗？”
对于接受草原教育的伊峨萨来说，也无法理解霍去病的观点，“萨满说想要的就去抢，如果得不到是自己的问题。”
霍去病忽然坐起身，盯着身旁的伊峨萨，试探着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伊峨萨很想点头，但她不想让小将军失望，于是笑着说：“当然不是，我现在不就是在两边做些小生意吗？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得到想要的答复，霍去病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伊峨萨突然睁大眼睛望着他的身后，霍去病从伊峨萨透亮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只正奇袭而来的雄鹰的身影，在伊峨萨让他小心的同时，霍去病已经搂着她躲开了雄鹰的攻击。
霍去病将伊峨萨拦在身后，然后拔出腰间的利剑，紧盯着盘旋在半空的雄鹰，身边没有弓箭，只能等待最佳时机……
安烈怎么会在这里？
就几天没回去，阿缇娜都告状告到阿勒曙那去了？
不能让小将军知道安烈认识自己，紧急关头，伊峨萨急忙捡起一块石子扔向安烈，正要扑过来的雄鹰煽动着翅膀侧身躲过，有些委屈地啼叫了几声，然后就飞走了……
霍去病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渐渐飞远的雄鹰，他收回长剑，转身问道：“你刚才在干嘛？”
伊峨萨生硬地牵起嘴角，“我……我拿石头赶走它呀！”她又伸出手指了指安烈离开的方向，“你看，它被吓跑了……”
对于伊峨萨的回答，霍去病简直哭笑不得，草原的雄鹰怎么会被石头吓到，大概是这只鹰以为我们是猎物，后来又发现自己认错了……
天色渐晚，霍去病牵来黑焰，打算带伊峨萨回客栈，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名士兵焦急地跑到他面前，“霍将军，蒙将军有令，叫您尽快赶回去！”
听到军中有急事，霍去病也不敢耽搁时间，“我有事要先走了，他会送你回客栈。”
“好，你赶紧回去吧……”
伊峨萨看着小将军驾马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