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念生死
宇宙是无限大的。
这一观点，自宇宙诞生之初便亘古存在。
究其原因，实则是大多数生命都无法抵达宇宙的边界。
它就像人们永远求而不得的完美的圆，在宇宙中往前行，只要飞得足够久，就能回到原地。
完善的规则让宇宙的外在表现永远是一个逻辑闭环。
然而，宇宙大小并非恒定不变。
对少数生物来说，这才是他们对宇宙的准确认知。
在无法跨越的界限处，拥有着扭曲认知的宇宙壁垒。
它阻碍着本土生灵冲出宇宙的脚步。
既是保护，也是束缚。
一道意志忽然降临到特利迦宇宙之上。
以一种上帝视角，观察着宇宙内的一切。
“这就是宇宙壁垒吗？”
一抹无法目视的巨大光团停驻在寰宇内。
藤原千织的视野被拉得很高。
宇宙运行的轨迹与规则运转的逻辑如同纸面上跃动的彩色线条，千丝万缕般布满整个宇宙。
肉眼无法察觉的蛋壳状薄膜覆盖在星穹之上。
在恒星光芒的映射下，散发着幽幽蓝光。
千织打量了几眼后便不再关注。
她的意识再次升高。
这一次，竟是直接越过壁垒，出现在宇宙之外！
周遭是没有光亮的黑色维度，四处游荡着浑浊的能量。
千织的意识光芒面前，是一颗幽蓝色的椭球。
那是特利迦宇宙的本来面目。
放眼望去，周围还存在着无数颗风格迥异、大小不一的球体。
它们相互虬扎，如梦如幻的星辉荡漾在弧线外壳上，胡乱倒映着各自内部的部分影像。
每一颗椭球，都是一个宇宙。
无以计数的多元宇宙散发着无尽星芒，给这广阔的空间带去光亮。
成片的光辉几乎遮住了千织的视线，让她产生了做梦的错觉。
“超空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宇宙之外，连接其他宇宙的超空间居然是如此瑰丽的光景。
简单欣赏之后，千织的目光落回特利迦宇宙。
她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
在一阵阵水流般的波动中，她看到了这颗幽蓝色球体上出现的问题。
一层又一层虚幻的球形光影交织在一起，最终重叠在特利迦宇宙表面。
这让它的外观看起来有些浮肿。
『宇宙高危风险第三条：平行宇宙重叠导致宇宙规则错乱。』
『修复建议：加固壁垒，消除混乱，重塑秩序。』
“……”藤原千织想起了某个无良意志灌进自己脑中的知识。
为了让她可以更直观地理解其中的意思，基本上可以说是甩了一本?宇宙运转与风险指南?给她。
“不就是想让我打白工吗？”
藤原千织相当无语，但也没打算推辞。
毕竟特利迦宇宙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确是她引起的乱子。
确实应该由她去摆平问题。
借助永恒核心带来的极致掌控感，光团幻化出成一只巨大的手掌。
“以自由意志之名，加固壁垒，重塑秩序！”
白色光芒霎时亮堂，真实地出现在超空间内。
巨型手掌将特利迦宇宙托在手心，素手虚握，磅礴的能量顿时涌向这颗幽蓝色球体。
白光所到之处，覆盖在表面的重叠世界尽数被击碎。
宇宙表面那抹肿胀的感觉也渐渐消退。
在清除重叠影响后，光芒变得更加凝实，于球体表面薄膜上形成一圈厚实的白色光罩。
幽蓝色球体像是碰到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竟是微微振荡了一下。
那是稳定规则的秩序之力！
丝丝缕缕的能量不断从光罩流向宇宙，被其表面的幽蓝色蛋壳吸收。
按照它吸收的速度估算，以人类的计时方式来说，特利迦宇宙将这股能量完全消化大致需要二十年。
也就是说，二十年之内，特利迦宇宙不会受到其他宇宙影响，足够宇宙自身去消弭混乱了。
做完这件事，千织的意识光芒暗淡了许多。
好在永恒核心十分给力，再度传来一道能量，让她的光芒再次变得强盛起来。
趁着四下无人，藤原千织那抹光团闪烁了几下。
她的意识中透出几分撒欢的意思。
“老爸，在不在啊？出来商量个事呗？”
超空间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哼！又装死！我才不信你会看不到我！”
她的意识刚刚落下，超空间内的一切忽然陷入停滞。
一道“不可见”、“不存在”、“不可能”的反常波动赫然降临在千织的意识周遭。
整个超空间内，除了千织还能思考以外，连规则都停止了运转。
“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
宇宙意志的到来，并没有出乎千织的预料。
似乎只要她呼唤，宇宙意志都会回应她。
“咳咳，老爸，虽说你给了我维持秩序的办法，可是现在这种涉及到宇宙规则层面的高危风险根本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可以摆平的，你看是不是……”
『贪婪是灾难之源。』
“什么贪婪！替你办事，我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随便来个神秘四奥我就噶了啊！”
千织脸不红气不喘地争辩着，前提是她现在有脸的话。
“老爸，你也不想你的乖女儿再死一次吧？”
『……』
规则再次运转，停滞的场景又变得活泼起来。
宇宙意志什么都没说便消失不见。
“岂可修，太小气了！”
千织的意识光芒闪了闪。
如果有面孔的话，她一定是郁闷得噘嘴。
……
地球。
曾经蔚蓝色的星球早已不复存在。
红褐色的荒漠取代了大部分土壤，幸存的半数人类挤在残留的土地上。
饥饿、瘟疫、混乱……
这些距离和平年代百年之前的概念性词汇成了这颗星球的主旋律。
每天都有死亡发生。
灾难后的世界的确建立起了地球和平同盟TPU，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但更多的，却是痛失亲人后的疾世愤俗，是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面。
智者们都明白，这是人类必定会经历的历史阵痛期。
他们只能尽可能加快重建的脚步，让流离失所的难民重新感受到世界美好的一面。
千叶县千叶市。
无边意志落在了城市上空。
藤原千织隐藏在云层之中，注视着这座被怪兽兵器袭击过的城市。
她的视线优先落到了自己曾经的住处，看到了几乎变成废墟的藤原家。
环顾左右，居民区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一队队穿着制服，系着TPU袖章的工作人员携带着各种器械，操持着灾后重建的任务。
广场上临时搭建的避难所内，安置着数不清的受伤民众。
他们个个神色迷惘，似乎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
尽管千织已经可以直面这种场景，但她的情绪依旧不可避免地低落。
暗暗叹了一口气。
千叶市只是世界的一个缩影。
她来到此处，正是为了改写这一局势。
用那份希望的力量，给人类播种奇迹之光。
意识光团跃动起来。
千织本欲动作，地面上某处发生的事情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距离避难所不远处，有一条破败的小巷。
三个穿着“临时志愿者”工作服的青年正在做着什么。
“别叫！只要你乖乖听话，让我们爽了，保证给你分配一处好地方！”
一个青年邪笑着捂着地面女孩的嘴巴。
那女孩脸上满是泪水，口中呜咽不清地发出声音。
她的左腿打着绷带，明显是行动不便的样子。
在她身上，另一个下身赤裸的肥胖青年正在疯狂蠕动着。
另一边，剩下的青年手里举着相机，啧啧称赞：
“大哥，还是你聪明，居然想到混进志愿者这种办法。”
“这妞我都馋了好多天了，总算到手了。”
女孩看到了举着的相机，听着这些话，眼里写满了绝望。
轰！轰！轰！
三道青光从天而降，瞬间击中三人。
在女孩茫然的视线中，三个青年连同那相机一起泯灭，没留下半点儿痕迹。
又是一抹青光投下，光晕中勾勒出藤原千织的身影。
她脸色阴沉，眉宇间满是压抑的愤怒情绪。
手上出现一套外衣，盖住了女孩流着鲜血的下半身。
“千、千织……”
地上的女孩看清了来人。
她惨然一笑，“别告诉我妈妈，就让她以为我失踪好了……”
话音未落，她脸部一阵抽搐，瞳孔渐渐放大。
嘴角溢出血液，整个人昏死过去。
在藤原千织的视线里，看到了断裂的舌头。
咬舌自尽……虽然没有死成。
千织没有阻止，或者说，她找不到阻止她的理由。
两人相互认识，仅仅因为她们就读同一所大学，是同班同学。
藤原千织沉默地打出一道青光，彻底结束了女孩的生命。
她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这个黑暗大于光明的世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