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简妈妈见简丹对着窗外发呆不由地又出生提醒了一遍“我们明天去外婆家过年，好吗？”简丹这才回神“好呀，也有好几个月没看见外婆了呢！”简妈妈也一脸挂念的神色“还是你上次暑假我送你回去一趟匆匆待了两晚就回来了，这次我们多待几天！”以往还在A市时过年几乎都是母女俩人一起，俩个人也吃不了几个菜，即使是年夜饭也不过是比寻常多上俩个菜就打发了。在万家灯火的新年夜颇有些冷清。简丹想到每次在母女俩人回去时在路口一直张望的一年比一年、一次比一次更加年老孱弱的身影，不自觉也加重语气重重的“嗯！”了一声。
“我给你外婆打电话！”简妈妈十分高兴，声音里带了些雀跃，打电话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几分。电话刚接通不过嘟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老人家用的是最早的那种按键手机，也玩不了什么，但是时时将手机放在身边，深怕错过女儿的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慈祥温和又熟悉的声音“明华，是你吗？”简妈妈声音有些激动，点点头，又想起是在电话里，那边看不见，于是又加了句“是我，妈。”那头很快又传来外婆关心的声音“吃饭了吗？我看天气预报X市那边也降温了？你和简丹那孩子都要多穿点啊，别搞感冒了。”外婆絮絮叨叨的叮嘱在耳边想起，亲切又温情。简妈妈不知何时也挂起了笑容，向外婆撒娇似的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还需要你提醒哦。”简丹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听着母亲略带撒娇的语气，有些新奇，妈妈在自己的眼中一直是成熟稳重的，甚少能看见她露出的这种小女儿的情态，简丹又想起自己和妈妈相处的时候即便不好意思撒娇，但也是和在外面不一样的，果然不管是谁在自己的妈妈面前都还是小孩子吧！简丹听见妈妈说了一句明天回去吃年夜饭得的话，电话那头仿佛停顿了一下，接着有另外一个稍微雄厚些的声音惊喜地呼了一声“真的...？”然后似乎发觉了什么，又瞬间隐匿下去。“这老头子...”外婆嘀咕了一声“想跟女儿说话就光明正大的接，做什么搞得跟做贼似的...”简妈妈笑容淡了点了，却也故作小声地跟简丹说“你外公最喜欢在我和你外婆打电话的时候在旁边偷听，偏偏自己跟猫爪挠似的想说话又想装作不经意的路过......”话没说完就听见那头外公咳嗽了两声，说了句“这时候鱼塘里的鱼可肥了，简丹那孩子不是喜欢吃鱼吗我去捞两条。”声音里带着点窘迫，迫不可耐的去后院拿了一个塑料桶就溜达去鱼塘了。那脚步在路过外婆时不免都加快了几分。外婆在那头笑作一堆，轻声埋怨“糟老头子。”语调却带着几分上扬。简丹也跟着扬了扬嘴角，不过却敏锐的察觉似乎妈妈对于外公的态度较于外婆有几分微妙的不同。说起来，妈妈不管什么事情好像永远都是只打给外婆呢。
以往回老家都是坐动车比较快，车站离外婆家也不是很远，打个车很快就到。但是过年难免走亲戚还要带礼品回去，为了方便只能开车。第二天一大早母女俩把前几天就整理好的年货并行李一齐搬到车上，老家亲戚多，基本都要带点东西过去拜年，后备箱连同车后排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礼盒一个挨着一个几乎没有地方下脚。幸好她们只有俩个人，不然位置都不够坐。
外公外婆住在一个小县城的乡下，从A市开车过去要四五个小时，年三十这个时间注定高速是有些拥堵的，车基本上从刚上高速就开始有点堵，半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才堪堪挪过几个路口，等再过了几个分叉口，车速才渐渐变得正常起来，简丹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色不断变化，从密集的建筑物逐渐变得稀疏，到后面上了告诉只余一颗颗高大的树木飞速闪过。在车上看书实在有点晕，她不得不放弃靠在椅背上放空脑子，只当休息。快到中午，早上吃的早餐早已消化，简妈妈被堵车闹的不免有些烦躁，车速加快停在服务区，转头朝简丹说“我们在这边随便吃点，晚上外婆那边肯定有好吃的。”简丹指了指窗外靠近服务区大门的一个小小的上面画着小小的卡通生煎包的店，转头说“我们去吃那个生煎包吧，上次我跟同学在家里楼下吃了一家生煎很不错。”简妈妈难得看她有指定想吃什么有些惊讶，她在家基本都是做什么吃什么，平时问她要吃什么菜也基本都是说简单的就好，她知道女儿体谅自己上班忙碌不愿意让自己作太复杂的菜色，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厨艺也确实只能做一些家常菜，母女俩有时候想吃点好的就得去外面加餐。也都是简妈妈自己提议的。现在女儿说想吃生煎包，她自是无有不应。简妈妈招呼简丹把外套穿好，俩人缓缓走向店里，店子不大，天气有些阴沉，光线少量透近里面，显得有些逼仄，简丹踩进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鞋底触感有些黏腻，再看向饭桌上一个客人不知何时留下的油点滴落在上面没有被擦掉，因为天气冷已经凝结在桌上。简单瞥一眼悬挂在正前方墙面上的时钟，十二点二十一分，正值吃午饭的黄金时段，可惜店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俩人坐下半天没有人上前招呼。只看见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坐在柜台后面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哼哼哈哈的笑声。简妈妈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众所周知人爆满的餐厅不一定好吃，但是人丁凋零的饭馆百分之八十都有它没人的理由，不好吃、卫生差、以及服务态度差占据百分之百，现在这些理由全部占全了。俩人挑了一个相对干净的位置坐下，简妈妈看了看桌面没有可供扫码点单的二维码，只好冲着柜台叫了一声“点单！”柜台后面的女人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手机上的视频软件上，简丹听着似乎是在演着什么家庭短剧，很难想象什么家庭伦理故事会这么引人入胜。简妈妈见人没有反应，又提高音量叫了一声“大姐，点单~！”那服务员似乎终于听见，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手机上拔出来只瞥了一眼俩人又转回手机，漫不经心回了一句“菜单在墙上，看好吃什么过来点单，先付钱再上菜。”简妈妈。。。商量了一下俩人点了一份生煎，两碗面。内心里其实早已不对这家店的东西抱有期待了，只希望随便吃点填饱肚子就好。
生煎不过几分钟就上了桌，简丹对此深深怀疑这怕不是早就做好的，因为看着已经不再冒热气了，她尝了一口，果然只剩一点余温，咬开里面的肉馅也有点生硬，带着不小的腥味和油腻腻的味道在口腔里久久不散，本该焦脆的底部慢的绵软，散发着一股苦味。简丹看着对面已经放下筷子的简妈妈面无表情的快速把手上的煎包塞进嘴里几口咽下。简妈妈看着也是面色不好，安慰简丹“等下吃点面就好，这个煎包放着不要吃了。”简丹看着隐忍的火气的妈妈，最后的修养使她没有当场发作，笑着宽心“其实也不是没有优点，最起码包子皮还是软的。”简妈妈被逗笑“包子不是软的还是包子吗！”面上得也很快，卤子是早就煮好的，只需要把面煮熟浇上面汤和卤子就行，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流程。面条果然也一般，就是普通的油面，还有点软塌塌的，似乎是煮的时间过长了，面汤也偏咸，简丹看着面里那几块不知是鸡肉还是猪肉的东西最终是没有下手，吃了几口面就放下了筷子。简妈妈也火速解决。俩人又买了瓶水吨吨喝下才缓解了喉咙里干咸的不适感。不想再浪费时间，俩人直奔车子，将服务区远远抛下，可想而知这家店将永远被拉入黑名单，当然从这里的人流量来看，能开到什么时候也犹未可知。
下午两点多，车子缓缓驶入一条两三米宽两边全是田地的黄土小路，有个大爷戴着个短帽檐的鸭舌帽里里外外穿了好几件，外套一件厚实的皮袄，显得有些臃肿。缓缓地骑着辆三轮车载着些不知是杂草还是菜的东西在前面，车斗里还放着一个塑料桶，里面可以清晰可见两条肥鱼，冷风吹起了他鬓边几缕银白的发丝，虽然吹着风骑车，那感觉却带了几分愉悦。简妈妈一边慢慢在后头跟着，一边朝前面努了努嘴“简丹，丹丹，你看前面那个身影时不时有点熟悉啊，那件衣服看着也有点眼熟，好像我给你外公也买了一件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