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五皇女?
等再次苏醒时,莫五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落芜国,女子为尊,历经五代。
当今女皇莫宛兰正值壮年,育有三女四子。
女皇的万千宠爱全集于君后一人之身,并与君后诞下了嫡长女,莫悦安。
莫悦安在年仅九岁,不过指数之年,就被女皇立为了皇太女,并同时设君后叶凌轩之母为太女太傅,专为教导莫悦安。
皇恩浩荡,盛宠全在叶氏一家。
可惜天妒红颜,好景不长,君后自始至终所追求的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女皇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她和君后之间,不可能有完美的结局。
在长年的郁郁寡欢之下,君后身体渐渐地如如残烛般岌岌可危,三千弱水之中,那所谓的独宠,对叶凌轩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他还是没有撑住,于皇太女还未束发之际,就撒手人寰。
叶氏是书香世家,桃李满天下,在落芜国声名显赫。
但叶氏之人向来视权势如敝履,君后薨逝不久,皇太女莫悦安就自请废除了太女之位,从此遁入了佛门,不再挂心尘世。
太女之位空悬,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堂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现如今朝堂上二皇女派系与五皇女派系,二虎相争,不分上下。
二皇女莫子芩的父妃是德君柳絮风,二皇女身后站着的是权倾朝野的柳氏家族,柳絮风嫡姐乃当朝吏部尚书。
五皇女莫念梧的父妃皇贵君穆昙,行事张扬,为人跋扈,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歌辞赋信手拈来,外貌更是明艳动人。
穆贵君的长相和才华在入宫之前便是家喻户晓。
唯一受人诟病之处就是性格过于嚣张跋扈,众人都觉得这和他将门世家的出生有些关系,穆昙之母卫镖旗大将军,之姊为兵部侍郎。
宫中上下虽是惧他,但也都心知肚明,君后薨逝之后,便属穆贵君宠冠六宫。
皇贵君穆昙育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四皇子莫玉卿和五皇女莫念梧,幼时莫念梧聪慧活泼,对宫人皆是宽厚有佳。
可随着五皇女的年纪渐长,不知怎的,可亲的小皇女性格变得狠戾残暴,甚至和她自己的父妃都渐渐疏远。
全天下唯有女皇和二皇女莫子芩的话,莫念梧才听得进去一二。
五皇女刚烈自负,愚笨无能。
虽然她身后的穆氏军功显赫,但不知不觉中,朝堂众人都渐渐站到了到了二皇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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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从重男轻女的落后乡村,穿越到女尊男卑的落芜国,莫五醒来后一直看着房梁发愣。
脑子里接收到的大量信息在她的心里掀起千层波浪,她从来没有幻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天命落在女人身上!
女子的骨骼密度天生比男子更加坚实。
女人当皇帝!每个女儿都会被父母视若珍宝的捧在手心。
莫五脑子里落芜国的一切都十分清晰,但诡异的是———
她脑海中关于莫念梧原身的记忆却模糊不清,甚至可以说,除了知道身份是五皇女,名字叫莫念梧以外。
莫五对这幅穿来的身体几乎是一概不知。
“念儿,念儿,父妃来了!”穆昙得知女儿受伤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请圣旨赶到了五皇女府,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头上裹了一圈纱布的莫念梧,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
他一边拿帕子擦拭着泪水,一边关切的问,“念儿,你怎么样?可还疼?你可把父妃担心坏了。”
莫五不知道自己该和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男人说些什么,于是她沉默着。
见男人满脸担心地看着自己,莫五摇了摇头,想说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又不小心误扯到了伤口,伤口牵起的痛让她控制不住嘶嘶地发出吸气声。
穆昙眼中不停打转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他眼角泛红地看着莫念梧,看她似乎依旧不太想和自己说话,失落地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哑着嗓子说:“念儿...父妃就先不打搅你休息了,你安心修养,外边一直有人守着的。”
...
踏出寝室,穆昙的面色瞬间阴沉。
皇女府的中院里跪着一批人,御医揣着不安上前禀告:“启禀穆贵君,五皇女是头疾发作导致了突发晕厥,所以才会摔倒,不过好在那男侍垫在了五皇女身下,因此皇女所受的只有皮外伤,修养几日就能康复。”
说完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又补充道:“请穆贵君放心,方子都已经抓好了,药已经吩咐专人在熬。”
穆昙凤目稍微一撇,站在他身边的司侍青雁上前训道:“殿下金尊玉体,哪里都得仔细着,要是留下一丁点儿疤痕!”他压低声线,视线扫过院子中的每一个人,“担心你的项上人头。”
黄御医听后抹了抹头上的汗急忙答道:“微臣已经备上了最好的玉痕膏,定不会让殿下身体留下半点疤痕。”
听他这样保证,知道念梧脸上不会留下疤痕,穆昙心中的怒火才稍微平息了些许,“行了,黄太医你先下去吧,仔细盯着些煎药的奴才。”
黄御医如释重负的行礼告退。
在御医走后,穆昙掀了掀手中的杯盖,轻抿了一口茶水,接着突然将杯子朝跪在一旁的柳嘉言身上掷去,“殿下此次因你治理后院不当而受伤,你该当何罪?!”
跪在地上的柳嘉言面对掷向他的茶盏没有丝毫躲避,正面迎上,搪瓷材质的茶杯直直砸在了他的额角,滚烫的茶水也顺着他肩膀而下,湿透他半边身子。
样子不可谓不狼狈,但他却依旧动作标准地向穆昙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嘉言知错,请父妃责罚!”
院内一片寂静,穆贵君要当众惩罚五皇子君,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穆昙摆弄着手中的扳指,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下任何命令。
过了半晌,穆昙才表情不耐地用左手食指轻敲下扶手。
常伴在贵君身侧的司侍自然立刻就读懂主子的心意,青雁声音平缓吐字清晰,“五皇女君请起,贵君的意思是,在殿下完全康复之前,您需要日日夜夜为殿下祈福。”
“谢父妃恩典。”柳嘉言以额触地。
见他识相,穆昙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本宫还要去看五皇女,你们都散了吧。”
直到穆贵君的身影完全看不见,院子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地起身。
燕皎赶紧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的柳嘉言,“郎君!您的额头!”看到柳嘉言额上肿成一片的红痕,他声音沉闷地说,“都怪穆贵君,他就是刻意针对...”
“住口!祸从口出!”柳嘉言急忙出声打断了燕皎,声音隐着怒气,“还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叫我主君。”
看到燕皎面上还是有些不服,柳嘉言愠怒斥责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五皇女君,如果你还分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的话,就给我滚回柳家,以后不要再跟在我的身边!”
郎君很少对他发这么大的火,燕皎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主君,奴知错了。”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着头,生怕柳嘉言真的把他赶走。
被主人厌弃的侍从会有什么下场,燕皎不会不知。
毕竟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随侍,柳嘉言看他真心知错也没再继续为难,他踢了踢燕皎的小腿,“好了,别磕了,到时候真破相还真就一辈子都缠着我了。”
察觉郎君的怒气消了不少,燕皎麻溜的站了起来,殷勤地搀住柳嘉言的手。
“主君,刚才穆贵君说让您给日夜给五殿下祈福,是什么意思呀?”一主一仆回屋的路上,燕皎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嘉言抬头望向欲晚的天色,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刚才父妃当着众人面,故意下我的脸就已经是对我的惩罚了,后来所谓的给殿下祈福,非就是让我再罚抄些经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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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宁的莫五根本睡不安稳,她一直反反复复的在做噩梦,梦中全是她独自一人摔死在山崖下的画面。
死不瞑目。
“救我,救救我...”莫五在睡梦中都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看着眼前面色狰狞的莫念梧,穆昙心如刀割。
他一只手握住女儿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被子安抚着她,嘴里哼起了儿时经常唱给她听的童谣。
穆昙轻柔的歌声穿透了黑暗混沌的乌云,睡梦中的莫五,面上表情不再痛苦,得以安睡。
...
第二天,莫五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昨天那个打扮得雍容华贵,自称是他君妃的男人。
她直起身子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趴在她床边睡着的穆昙,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居然有人,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就一直守在了她的身边。
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些动静,穆昙醒了,他睁开朦胧的双眼,惊喜道:“念梧!你醒了?昨夜你做噩梦一直在说胡话,可把父妃给担心坏了。”
“我都说什么了?!”莫五神情紧张地捏住了穆昙的手腕。
手腕被抓得很疼,穆昙漂亮的眉毛都微微皱起,但他还是忍着痛说:“昨晚你一直喊救命,不过后来父妃给你唱了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童谣,你就好多了。”
听他这样说,莫五放下心来。
她一松开手,穆昙就忍不住揉起了被她掐得泛疼的手腕。
看到穆昙的动作,莫五意识到刚才自己可能不小心伤到了他,毕竟,这个地方的男人好像很脆弱?
“父...父妃?”她有些生涩的开口,“你手还好吗,我刚才是不是...”
穆昙闻声浑身一僵,然后就把莫五搂进了怀里,“念梧,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莫五被他突如其来的熊抱折腾的差点喘不过气,心里偷偷腹诽道,不是说脆弱吗?瞧这力气倒也不小啊!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她垂在两侧的双手还是没忍住偷偷抬起来,回抱住了穆昙。
穆昙眼角有些晶莹,念梧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就渐渐与他疏远,到后来甚至对他生厌,像现在这样和他亲近,他简直连做梦都不敢想。
指节稍微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穆昙声音带着哭腔,面上却一脸笑容,“既然你醒了,父妃就先回宫了,晚上父妃再来看你。”
莫五乖巧地点了点头。
穆昙心中又泛起一阵柔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动作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担心女儿又要发脾气,穆昙迅速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寝宫。
呆坐在床上的莫五表情有些茫然...